第6章 暗中
小安不知往哪去，在小區肆意地奔跑，天色漸晚，小區又靜謐了起來，她越發有些孤單害怕，終究是繞到了最後一排的王家。
她鑽進窗戶一躍而下躲在沙發下，看到修勤叔叔旁邊坐着爺爺急診那天蹦蹦跳跳去醫院找他的那個年輕阿姨。年輕阿姨不像上次穿着弔帶和熱褲那樣的休閑，這次穿了一件白色過膝中袖連衣裙，一雙圓頭裸色的高跟鞋，時尚而不失典雅，清純而不失嫵媚。
奶奶翹着腿端着張媽泡的玫瑰花茶，椅坐在叔叔對面的沙發上。
“媽，我和馨子真的結束了，這次真的想離婚。”修勤叔叔央求着奶奶。
“你爸爸一死，你就離婚娶公司上下緋聞傳得人盡皆知的小三？你覺得這樣妥當嗎？你當時非要包養秦微微，媽沒有阻攔你，馨子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馨子為了保全王氏名譽做到這樣也不容易了！”
“媽！她保全王氏，只是在保全她的搖錢樹罷了，您不是一直討厭趙馨子的嗎？現在怎麼反倒為她說話？”
“修勤，你當年和出生貧寒的趙馨子談戀愛，你也是這樣求我和你爸，要娶趙馨子進門。現在我看你旁邊這位秦小姐，某些方面和馨子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微微和馨子怎麼能相提並論呢？微微是個單純的女孩子，是我看到她第一眼就愛上她，然後猛烈追求她的，她對我從來沒有主動過。”修勤焦急地說，頭上滲出汗水。
“單純的女孩子？單純的女孩子剛畢業，不滿24歲就被有婦之夫包養？”奶奶笑笑。
秦微微先是面不改色地聽着這番對話，然後含情脈脈地望着修勤叔叔：“阿姨說的沒錯，你和馨子姐不能離婚，我和你的緋聞給你和王氏造成了不良影響，是我愛上了不該愛的男人，我雖然沒有對你主動過，但那只是道德感的束縛，如果我不愛你，又怎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現在，阿姨的話敲醒了我，都是我的錯，我該退出了。”
淚水在秦微微的眼珠子裏打轉，惹得修勤叔叔更着急了，修勤叔叔緊緊摟着秦微微的肩膀說：“什麼退出？今天你過來不是求媽接納你進王氏嗎？我們在一起一年多了，難道說分手就分手嗎？對你來說公平嗎？這樣你在公司還怎麼繼續工作，怎麼做人？我一定要讓你成為我的合法妻子！”
秦微微似乎在抑制着強烈的情緒，手指攥緊身旁的包，聲音微顫，沙啞地說：“不，修勤，我還年輕，我可以換工作，可以逃開這個城市，我不需要你給我任何東西，名分、金錢對我來說都無所謂的，和你相識一場，是我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我會珍藏着這份回憶離開。”
秦微微拎着她的包站起來背對着修勤叔叔，捂着嘴巴，抽泣着，終於憋不住悲痛，流下兩行淚水，似乎要離開。
叔叔一把拉住她纖細的胳膊，跟奶奶說：“媽，您看到了嗎？聽到了嗎？微微和馨子不同，她只是個小女孩，她從小就缺乏父愛，您還要剝奪我對她的愛，還要逼得她失去工作，遠走高飛嗎？”
奶奶把手中的玫瑰花茶放到茶几上，又椅在沙發上微笑着拍拍手鼓掌：“你媽媽我當年也想嫁進豪門，也用了點手段打敗了你爸身邊那些花花草草，但是，媽媽沒有當過小三。修勤，你被媽這麼多年寵得太單純了，我知道，這位秦小姐是單親家庭，小時候一定沒有你的福氣，今天才會聰慧懂事到如此地步。”
修勤叔叔說：“微微是很懂事，她從來都沒給我添過麻煩，以後也不會給王氏添麻煩，而且她的工作能力很強……”
奶奶打斷修勤叔叔的話說：“我知道她各方面能力都很強，不然不會工作一年就被提拔成售樓處高級主管，你為了她改職工選票和吳總鬧得那麼僵，被你爸罵的啞口無言，你忘了嗎？這都是媽媽給你擺平的！你還說她沒給你添麻煩？”
秦微微一臉茫然，皺着眉頭，疑惑地對修勤叔叔說：“改選票？修勤，我得票那麼高是你改的？你怎麼能這麼做呢？走，我們去找吳總說清楚，我去跟他道歉，把高級主管的位置還給最高選票的人，而且我也要離開公司了，我要還貴公司一個公平。”
“微微，公司是我的，我想提拔誰就提拔誰，你為什麼總是那麼自責呢？而且你一直勝任的很好啊！公司有你這樣有能力的高級主管，房子銷售量一下子上去了，我們公司該謝謝你才是啊！”
奶奶坐不住了，站起來走到秦微微旁邊，雙手背在身後，緩緩繞着她說：“賣房子這件事嘛，阿姨也確實佩服秦小姐的能力，和我一起打牌的商界各行老闆的夫人哪個不知道你秦微微的名字，他們兒子搞party，玩遊艇，包夜店，邀請函里永遠有你的名字，你的人脈也許比我們修勤還要廣，賣房子當然是相當方便的。”
秦微微一動不動，沒有了剛才的煽情，鎮定自若地說：“那些朋友都是想要認識修勤才約我的，邀請函遞到我的手裏，去不去參加由我決定，我會根據是否對公司銷售有利而選擇交際的群體，這一點修勤都是明白的。”
奶奶笑出了聲音：“哈哈哈哈，好一個抓得住重點的姑娘，那麼拎得清，怎麼卻糊塗到飛蛾撲火地撲向一個有婦之夫呢？哦，對了，你都是有選擇地去交際，那麼，選擇我們修勤是為了什麼？因為我們王氏產業比那些普通的富二代家大一些嗎？”
修勤也站了起來，對着奶奶大聲說：“媽，就算你不讓微微嫁給我，也不能這樣羞辱她，這樣歪曲我們之間真實美好的愛情！”
修勤叔叔拉着秦微微的手氣沖沖地離開家門。
張媽走到奶奶身旁，添了些玫瑰花茶說：“夫人，修勤這孩子是一時糊塗，總有一天，他會看清楚的。”
張媽見奶奶眼圈泛紅立刻拿來抽紙。
奶奶說：“張媽，別忙了，你坐下，你跟着我幾十年了，王氏的事情你看的最清楚。我對修勤太溺愛了，現在是不是遭到報應了？”
“夫人，這麼多年，您從來沒輸過，當年馨子進了門也一直被您壓制的死死的，您何必為這點小事哭呢？”張媽用圍裙擦着粗糙的手，坐在沙發邊上。
“我真的沒有輸過嗎？我輸給了素未謀面的秦文娟一輩子，這次又來個秦微微，一個奪走我丈夫的愛，一個奪走我兒子的愛，偏偏都是姓秦。”
奶奶拿着抽紙抹着眼淚。
“夫人，那個秦小姐……只不過略有姿色罷了，漂亮的女孩子一大堆，修勤很快就玩膩了，夫人先不要心急，他還沒過過新鮮勁兒，說不定有一天自然就分手了。”
“這一次，不那麼簡單，女人留住男人最大的武器不是容貌，是獨立的人格和過人的智慧，這個秦微微很不簡單，售樓處每年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太多了，只有她可以一下子被修勤關注到，她不僅僅是漂亮。”
張媽不知所措，坐到奶奶身邊：“夫人，王董事長和秦文娟都不在了，您還想那些陳年舊事做什麼？這個秦微微，一個小丫頭片子，夫人一定可以降得住！”
那一夜，沒有人發現梁安逸未歸，大家都有一堆自己的事情要想要做，根本記不起她。
她有些不甘心，要看看誰能第一個想起她，又會怎樣尋找。
次日，奶奶用早餐時，一直抱怨修勤叔叔徹夜未歸。張媽提起了小安，奶奶的情緒沒有半點波動，就好像在完成一個工作一樣，打電話給司機，派他到牛首山詢問長袍爺爺。
上午奶奶接到司機的電話：“什麼？他說昨晚上送回小區了？那怎麼到現在見不到人？”
奶奶當即打電話給修勤叔叔：“你女兒找不到了！趕緊回來……你那邊怎麼那麼吵？你要起飛了？小安昨晚真的沒回家！你還有心情陪秦微微去日本散心？你爸才剛過世，女兒又找不到了，你現在去度假？？？喂！喂……修勤？”
奶奶嘆了一口氣，又撥了一通電話，聲音聽起來清亮又熱情：“喂，孟律師，下午您能不能到家裏來坐坐？我想跟您諮詢些法律問題。”
“夫人，我現在就去小區找找。昨晚我看您頭痛又犯了，就沒敢提醒您小安的事情，想讓您好好休息，萬一……那都是我的過失！”張媽在一旁說。
“不用找。”奶奶立即說。
“我是說，不要慌了手腳，那麼大的小區從何找起呢？這種事還是要交給警方。你忙你的，我來處理！”奶奶解釋道。
“是，夫人。”張媽進了廚房。
奶奶緊緊攥着手機，在屋裏繞來繞去。
她又打了一通電話：“喂，夏夫人，好久沒一起打牌了！上次聽你偷偷跟我說公安局朱局長買了你們集團開發的別墅，你們給他便宜了50多萬？晚上能否約一個飯局，讓我認識一下朱局長。”
下午，奶奶和孟律師坐在客廳喝茶聊天。
孟律師非常焦急：“那麼小的孩子失蹤已經快24小時了吧？還沒有報警嗎？她這個年齡不需要滿24小時，就可以報警了！”
“孟律師，我已經聯繫公安局那邊的朋友了，我就是想問問你，如果孩子一直找不到，下一步該怎麼做？”
“嗯……這個……我說的是最壞的結果啊，只是就事論事，您別介意。你們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請宣告失蹤。如果下落不明滿4年，或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滿2年，經有關機關證明該公民不可能生存的，利害關係人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請宣告他死亡。”
“孟律師啊，是這樣的，我們肯定都不希望是這個結果，會盡全力找到孩子，但是我就是特別想搞清楚，那……宣告失蹤和死亡的法律後果是什麼？”奶奶靠的離孟律師近一些低聲問。
“您是想問王董事長給小安那份遺產嗎？”孟律師一臉狡黠。
奶奶尷尬地笑笑。
“宣告失蹤，會有財產代管人，宣告死亡，會有財產繼承人。如果您沒什麼別的問題我就先告辭了，孩子請您儘快找，我看過很多拐賣兒童的案子，都觸目驚心，別錯過了最佳尋找的時間！”
孟律師起身沒有和奶奶握手打招呼，便匆忙冷漠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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