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比試(上)
詠絮林小郎?
林軒有些納悶,這老者認得自己?他向那老者的臉上看了一眼,確信兩人是不曾見過的。
周圍的眾人聽到這五個字,又開始了竊竊私語。
“原來是前幾日那個橫空出世的,詠絮詞巧對詠絮詩的林小郎。”
“是啊,原來也是個有文採的。”
“可跟張寧比還是有些差距啊。”
“你懂什麼?我就喜歡這種文字質樸卻志向高遠的詩。”
“我還是更喜歡張寧的詩,意境唯美,辭藻華麗。”
“深以為然。”
“諸位沒發現那李安也在那邊站着嗎?”
“還真應了林小郎所說,原來是一丘之貉。”
……
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場面變的鬧哄哄的。
李安聽到不少人又議論上了那天的事,本來就不明朗的心情,愈發的低沉下來,目光惡毒的看了林軒一眼。
張寧眼見着他們這邊從應者雲集變成討伐之音四起,卻也說不出任何話來,自他碰到這林軒以來,彷彿走了背運,屢屢不順心。
這時候那穿青衫的曾先生開口說道:“既然是比試,就趕快進行,旁的事不重要。”
這曾先生在這群學子之中倒是很有威望,他這麼一說話,眾人也就安靜下來。
張遠志心中本來憤怒不已,聽到這話卻冷靜了些,話上失了陣沒什麼,後面的比試才是重點。
張遠志惡狠狠的看了林軒一眼,心想你等着吧,我今日定要讓你們臉面盡失,無法在江寧城裏立足。
張遠志呼出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朝曾先生拱手說道:“先生深明大義,自然以比試為主。”然後又朝着林軒帶着輕蔑說道:“你們可敢進行比試?”
林軒嗤笑一聲。
張遠志冷笑道:“你怎麼不敢說話?”
林軒道:“你這不是句廢話嗎?人都來了,你說呢?”
周圍又傳來了幾聲輕笑,這確實是一句廢話。
張遠志被這話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自打他記事以來就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他強忍着怒火說道:“曾先生是府學裏算科的先生,今日便請他為這場比斗來做個主持和見證。”
曾先生點了點頭,冷着臉說道:“今日的比試,雙方依次各出三題,每題限半柱香時間(大約七分鐘),題目不得超出算學一科,答對少者為負,如雙方答對之題目相同,則再行出題,直到對方答不出為止。你們有異議嗎?”
張遠志道:“但聽先生安排。”
林軒道:“自然沒有。”
曾先生見兩人都同意,便朝旁邊吩咐道:“來人,擺上案台,備好紙筆。”
周遭有幾個侍女,聞言應了聲,連忙去準備。
忙活了一陣,林軒四人已經坐到了一個案台後面,上面紙筆齊備,甚至還有一個算盤,四人面前也擺着一杯熱茶。而張寧四人也坐到了對面的案台後,與他們相對而望。
場面演變成了後世辯論會的樣子,林軒有些感慨,他大學時也曾參加過辯論會,可如今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這兩個案台在詩會的外圍空地上,詩會上的眾人見狀,也不坐着了,紛紛圍了上來。
顧嬰姿猶豫了一下,想跟過去,可又想起了林軒的叮囑,便只好坐在原處,但其實她這邊離的並不遠,只是人都圍滿了,看不清裏面的情況,聲音倒是聽得到的。
兩位老者立在中央靠南的位置,既凸顯了地位,又不至於阻礙雙方的視線,將雙方對立之態呈現出來。
張遠志四人彷彿忘卻了剛才的事情,此時頗為自信滿滿的看着他們這邊。
林軒自然無懼,只是懶得跟他們對視,李雙和顧正都有些緊張的低着頭,而宋捕快頭一次被這麼多文人注視,也不復以往的豪放,局促的坐着。
眾人這時候才發現了中間還坐着個武夫,一時之間小聲議論起來。
宋捕快聽到那些議論聲,更加緊張起來,手都不知道往那裏放。
坐在一旁的林軒見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對面大聲說道:“還不快些開始嗎?”
張遠志冷哼一聲:“是你們先出還是如何?”
林軒擺手道:“你們先出吧,省的我們出的題太難了,一道也答不出來,豈不影響你們後面的出題?”
這人真是大言不慚,不過且讓他先逞口舌之勇,張遠志嗤笑一聲,朝一旁的矮丑少年看去。
那矮丑少年會意,站起身來朝林軒這邊拱手道:“京中太學學子,馮子銘。”
他這一報上名號,周圍人群出現了一陣小混亂,小聲的議論聲響起。
“竟然是這人。”
“這人是誰?”
“他是黃朝升,黃先生的得意弟子。”
“那個當朝神算黃先生?”
“正是。”
“黃先生的得意門生,想來在算學一途也是頂尖的,看來林小郎這四人懸了啊。”
…………
張遠志很滿意周圍人的態度,冷冷的望了林軒一眼,心道林軒你就等着吧,今日有你等的好看。
林軒聽到這些議論,才知道對面那個矮丑少年也是個算學很厲害的角色,心想難道這大小張如此自信了,不過他又怎麼會害怕?
李雙卻是緊張了,他當初進學時,也曾試圖拜入黃先生門下,可對方沒看上他,如今他的得意弟子就在眼前,自己怎麼得勝?
不過這時候再萌生退意也是不能了,李雙咬了咬牙,站起身來拱手回道:“江寧,李雙。”
馮子銘說道:“我出題了。”這人好像很不愛說話,語氣也有些冷冰冰的。
李雙道:“請。”
馮子銘沉吟了一下說道:“今有雞兔同籠,上有頭三十五,下有足九十四,問雞兔各幾何?”
馮子銘這題剛講完,那邊侍女就將半炷香點燃,李雙就趕緊坐下來拿起紙筆和算盤算了起來。
一旁的林軒見他雙手齊用,撥弄算盤的手指快速無比,他對這種古代驗算之法不甚了解,因此有些摸不到頭腦,只覺得複雜無比。
氣氛靜悄悄的,只有算盤‘噠噠’的聲音快速的響着。
大約有五分鐘,李雙滿臉是汗的抬起頭來,先看了一眼那半柱香,見它還燃着,一時放下心來,向馮子銘問道:“雞23隻,兔12隻,可正確?”
馮子銘點了點頭。
李雙呼出口氣,將頭上的汗抹了吧。旁邊的顧正和宋捕快也都鬆了口氣。
馮子銘也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道:“第二題。”
李雙一口氣又提了起來,凝神聽着。
“999文共得梨、果1000個,梨11文9個,果4文7個,問梨、果各幾何?”
李雙先皺了下眉,又低下頭拿着算盤和筆驗算起來。
這題用現代的方程式去解簡直簡單,但落到了現在卻是個難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半柱香也漸漸走了一半,顧正和宋捕快愈發的緊張。
李雙又算了一會兒,在那半柱香快燃盡之時,突然甩開算盤開口道:“梨657個,果343個。”
馮子銘又點了點頭。
李雙長出一口氣,只覺得全身疲軟,癱坐在椅子上,剛才這題已經到了他的極限,他此刻心中很是擔心,這兩題一個比一個難,下一個還能怎麼辦?
張遠志心中有些鬱悶,想不到這名不見經傳的李雙,竟然在算學上也有如此造詣,依照他心中所想,第一題就能讓他們啞口無言,可誰知此刻竟然被連破兩題,不過他也不是很擔心,這第三題也是他們耍了心思的,想必這人再也答不出了。
馮子銘這時候又開口道:“第三題。”
李雙立馬緊張起來,剛想重振起萎靡的精神,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我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