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內變
楚殘陽道：“因為我還沒有切實的證據，也沒有理由查看你的槍，但我算定，你一定會設法潛入丁坤的住處，銷毀你們往來的證據，還有被他收買的所有人的名單，所以我就在這裏守株待兔，果然，你真的來了。”阿威嘆道：“不錯，本來丁坤是不想這麼早就動手的，是我唆使他提前殺了陸仁祥，因為我知道，白鯊幫根本就沒有邀請你赴會，你是在試探他，只要他中了圈套，你就不會再懷疑我了。但是沒想到，我還是露出了破綻，被你看出了端倪。我潛入青龍會多年，自認為隱藏的諱莫如深，掩飾的天衣無縫，沒想到你卻比我更會演戲。”
楚殘陽等着他說下去。
“你根本就不是曹墨揚，你即任龍頭那天，來的那個年輕人才是曹青龍真正的嫡親侄子，真正的曹墨揚是個紈絝子弟，不可能有你這麼好的身手，更不會懂得法醫學。我陰差陽錯把你帶進青龍會，給自己的身邊安了顆定時炸彈，真是作繭自縛，可笑之極。”
楚殘陽道：“不錯，你說得很對，我的確不是真的曹墨揚，此番能夠深入青龍會內部，你還真是功不可沒，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助。”阿威道：“曹青龍彌留之際想讓侄子接替龍頭之位，但曹墨揚七歲時留學海外，再沒有回來過，所以除了曹青龍以外，沒人認得他。這一次為了防止接應出錯，曹青龍特意做了一件特殊的西裝，郵到了海外，那西裝的胸口上繪着一條金絲線綉成的龍形圖案，他告訴陸仁祥，穿着這件西裝的人便是曹墨揚，沒想到最終還是弄錯了。”
“哦？既然你早已被丁坤收買，為何當時不殺了我，反而把我接回了青龍會？”
阿威笑道：“因為我想讓你和丁坤斗個兩敗俱傷，讓你們互相掣肘，而後我再坐享漁翁之利。”楚殘陽點頭道：“不錯，這樣也更有利於你的潛伏，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了吧？”阿威雙眉一挑，一字一頓地道：“我就是沙雲威。”
楚殘陽一驚，“你是沙氏兄弟的族親？”阿威道：“正是，我是沙雲彪的弟弟，十歲那年我遠赴海外苦學本領，一直到五年前才回來，我的身份除了我大哥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楚殘陽沉聲道：“難怪你知道白鯊幫根本沒有邀請我，原來你本身就是白鯊幫的人。青龍會真是可悲，竟被你瞞過了五年，其實你才是青龍會隱伏的最大殺機。”阿威道：“不錯，現在能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了嗎？”楚殘陽雙目閃着光，“告訴你也無妨，我叫楚殘陽，畢業於警官大學刑偵專業，國際刑警。遇上了我，你的間諜生涯就算到了盡頭。”
“殺！”他眼中劃過一絲殺機，猛然間奮力前沖，身子好似颶風一般狂飆而至。阿威不敢小覷，身形巋然不動，雙目緊緊地盯着對方周身的空門，等待着攻擊的機會。人隨聲至，楚殘陽晃動雙拳，破開夜色直奔阿威面門，勁道有如雷霆萬鈞，其勢非同小可。
“來得好！”阿威側身躲過拳鋒，飛足踢向楚殘陽小腹，他自幼苦練拳腳功夫，一腿踢來也頗有威勢。楚殘陽連忙屈腿抵住，跟着左拳猛擊對方太陽穴。阿威一招用老不及收回，百忙中只得以手臂護住頭顱硬拼着受了一拳。如此關乎生命的近身肉搏，楚殘陽怎能不出盡全力？這一拳勁力十足，迫得阿威連退了三個大步，整條手臂酸麻腫脹再也抬不起來。
“好大的拳勁！”阿威咬緊牙關勉強將拳頭提到胸前，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直透脊背。
“這一拳你可接住了。”楚殘陽忽然變換招式，雙臂齊搖，掌拳於半空中互相交錯上下飛舞，霎時間唯見漫天拳影，好似暴風驟雨一般襲來，掌中夾拳，拳中帶掌，如同颯颯秋風攜着滿天落葉迎頭灑下，更像蒼穹中隕落的天石劈面砸來。
這一招叫做“幻影拳”，拳力剛猛卻又速度極快，攻擊範圍廣而又讓人猜不透拳向何處，施展開來極是詭異。當初楚殘陽正是憑着此技力壓群雄，在警隊中獲得了“拳王”的稱號。
阿威一見之下大驚失色，他亦是拳腳中的行家，知道對方拳向變幻莫測，與其盲目躲閃不如以逸待勞，略一分神，楚殘陽的鐵拳便到了他身前，直攻臂下左肋與胸口要害。
“躲是不躲？”阿威大是躊躇，若是閃身避開，對方這一招便可能變為虛招，倘若不避則這一拳即是實招，眼見拳風已到刻不容緩，只得橫下心來吐氣收腹側身閃避，同時回掌掃向楚殘陽小腹要害。
幻影拳講究的便是快、准、狠，楚殘陽浸淫此技數載，早已練得出神入化，速度簡直快逾閃電，但見他手臂猛地翻轉竟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與角度攻向阿威面門。“嘭”的一聲響，阿威陡覺眼前發花耳畔生鳴，右眼上已重重挨了一拳，還未待他迴轉心緒，楚殘陽手腕一抖，拳頭在空中劃了道輕弧砸在他鼻樑上。
血沫隨着呼出的空氣飛濺而出，溶浸在幽暗的燈光下。阿威連退了五個大步，後背撞在路燈桿上，面門上更是劇痛攻心直入骨髓。
楚殘陽停下攻勢，束手而立，淡然道：“你也算是條漢子，我們也算惺惺相惜，只要你願意自首謝罪，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阿威倚着燈桿獰笑道：“笑話，我沙雲威例來睚齜必報，姓楚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猛見他從腰間抽出一條白森森的鐵鏈，虎吼一聲向著楚殘陽脖項繞來。楚殘陽沒料到他會突然暴起傷人，剛剛躲過這招，鐵鏈又攜着風聲攔腰捲來。
“困獸之鬥！”楚殘陽暗暗喝了一聲，回手抓住鐵鏈，緊接着一個健步衝到阿威身前，將鐵鏈繞在他的脖子上。阿威大駭，回肘撞向楚殘陽胸口，楚殘陽閃身避開用力一帶，阿威立足不穩，身子跌跌撞撞，後背正抵住路燈的鐵杆，楚殘陽看準時機，將鐵鏈在杆子上繞了個圈子猛地勒緊。阿威頓時窒息，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嚎，雙手雙腳在空中亂抓亂踢，終於漸漸地沒了聲息。楚殘陽料他已經斷氣，放脫鐵鏈低頭看去，只見他雙眼突出，滿臉血紫，死狀甚是可怖。他長長地吁了口氣，突然感到心口處一陣絞痛。
雨，不知何時又變大起來。楚殘陽踉踉蹌蹌的背影在黑夜裏忽然顯得無盡的凄涼。
就在他徹底掌握青龍會主權的兩天後，收到了水憐月婚禮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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