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青龍會

滔滔江水溶得進人生幾多愁？

這是楚殘陽對許清寒說的一句話。他們的旁邊已擺了七八個空着的酒瓶。

“你我真是難兄難弟，連感情之路都這般同病相憐。”楚殘陽慘然笑道。

“可我覺得憐月不是那種人。”許清寒仰頭喝了一口。

“我知道，不過有道是男不高攀，女不下嫁，婚姻還得找個門當戶對的，我們兩家的經濟實力相差的太懸殊了，她母親這麼說我也能理解。關鍵是，如果我們的婚姻得不到父母的祝福，憐月是不會幸福的。”

“可這些都不重要，婚姻畢竟是兩個人的事。”

楚殘陽眼睛一瞪，“誰說是兩個人的事？婚姻要考慮的因素繁冗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許清寒笑道：“好了，好了，我們的境遇不同，我不和你爭。”楚殘陽怪眼圓翻，“你為什麼不爭？你這個人的性子就是太懦弱了，對什麼都一笑而過，我和你不一樣，哪怕和人爭得頭破血流，哪怕是我輸了，我也不會讓他輕易得手。比如說雅若，你就讓那個小子白白抱得美人歸？”

許清寒淡然一笑：“雅若有她自己的路，我管不了，我也不會恨她，因為我明白，恨一個人要比愛一個人需得付出更大更多更慘痛的代價。”

“又來了，又來了，一張口就是滿嘴的大道理，活像個老學究，喂，你什麼時候才能表現出男人的大氣魄，讓我好好地欽佩欽佩你？”

許清寒笑而不答，一指遙遙天際處的殘陽，道：“你看那殘陽，斜掛在遠山的峭壁上多像人生？我覺得你的名字起得特別好，特別有人生韻味。”

“好什麼好？你見過殘陽還有多少餘暉可放？”

許清寒搖頭道：“話可不能這麼說，你看太陽，冉冉旭日從東方升起好似我們的童年，如含苞欲放的花蕾是那麼朝氣蓬勃，等到正午時分好似我們的青年，事業已到達巔峰時期，正所謂如日中天，而到暮年時便如殘陽，雖然在暮藹中越發蒼涼但卻最具人生之韻味……”

他話未說完，楚殘陽卻一頭栽倒，叫道：“好了，好了，頭都被你說大了，沒想到我的名字竟折磨得你滿腹感慨，引得你一腔經論。”許清寒笑了笑，“那就說點別的吧！啊，我已經找到工作了，在一所中學教音樂。”

“哦？那恭喜你了。”二人正在閑談，晚風中突然“嘭”的一聲傳來一聲槍響，楚殘陽一骨碌爬起，職業的警覺性告訴他：槍響之處，必有非凡之事。許清寒連忙矮身蹲下，驚道：“是……是槍聲？”楚殘陽低聲道：“我知道，你先回去，我去看看。”許清寒應道：“好，你小心點。”

“放心吧！”他伸手從腰間拔出手槍，朝着事發的方向飛步奔去。穿過街道是一處廢棄的居民區，隱約見得幾輛黑色的驕車封住了路口，車子旁站着五個黑衣人，一見楚殘陽急速奔來，不由分說先後開了數槍。

楚殘陽就地翻滾，隱身在一棟破樓后，一邊將子彈推上堂，一邊暗自咒罵，無須細問也知道自己是闖入了黑社會之間的仇殺中。抬頭上望，這破樓也不知荒廢了多久，牆壁已現磚紅色，窗子上的玻璃更是碎落滿地。看清了周圍的地勢，楚殘陽將手槍放回腰間，翻身跳進窗子，順着樓梯向上爬去。一直上到三樓，探到窗口向下望去，只見那五名黑衣人仍是守在原地，並無其他異動，像是在防着什麼人逃脫似的。這群匪徒見人便不分青紅皂白地胡亂開槍，本是些惡貫滿盈的亡命之徒，楚殘陽本想趁機開槍結果了他們，但轉念一想，槍聲打草驚蛇，恐怕招來他們的同夥，實在有失妥帖。正在思忖，陡覺一物飄蕩盪的遮在眼前，定睛看去，卻是居民用來遮陽的帆布。

楚殘陽靈機一動，猛然間騰空躍下，雙手抓緊帆布凌空墜落。那五人只顧盯着前方，哪料到會突然天降神兵，待到驚覺已為時過晚。楚殘陽看準五人的位置，身子甫一落地便出腿踢翻了三個，後面的矮個子正欲出槍，楚殘陽暴喝一聲縱身衝到他跟前，飛足踢飛了手槍，緊接着左拳重重擊在他面門上，矮個子痛哼一聲向後倒去，後腦正撞在車窗上，“嘩啦”一聲脆響，玻璃撞得粉碎，立時人事不省。剩下的一人恰好被帆布蓋在頭頂，待到掙扎着露出頭來，楚殘陽又趕上前來補了一拳，可笑五個人還沒看清他長什麼模樣便先後暈死過去。

想起剛才在樓上鳥瞰的時候，大街上堆滿了居民廢棄的紙箱、桌椅、磚瓦極難潛行，當下只得跳入車中，開動馬達向著槍聲最密集處飛速前沖。這一路橫衝直撞也不知碰翻了多少物事，大約沖了五百米，終於見到一隊黑衣人正藉著障礙物的掩護向著對面奮力射擊。他們的服色與剛才五人完全相同，楚殘陽知其絕非善類，當即在車中連開三槍，三人應聲而倒。

為首的黑衣人應變靈敏，叫了聲“不是我們的人。”拉開引線便將一枚手雷順着車窗扔進了車內，楚殘陽看得清楚，心中大吃一驚，連忙推開車門縱身跳出，身子就地滾出五米開外，耳輪中便聽“嘭”的一聲大響手雷爆炸，車子也隨之燃燒起來，熊熊大火立時映亮周遭。

楚殘陽站起身來，喘息未定之際，忽覺兩肋一緊，一人突然從身後衝出，一把將他架到了僻靜處，楚殘陽心下一驚，正要出手反擊，卻聽那人道：“你是叔叔派來救我的么？”楚殘陽一怔，回頭打量了下來人，只見他二十多歲的年紀，身着筆挺，體形微瘦，嚇得體如篩糠，滿臉都是惶恐之色。楚殘陽見他手中並無武器，知他不是歹人，當即低聲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不知道，你……你能不能救我出去？我給你錢，你一輩子都花不完的。”

楚殘陽瞥了那人一眼：“年紀輕輕的說話別那麼大銅臭味行不行？”他目光落在身前的圓桌上，一邊換子彈一邊籌劃着如何脫身。

“喂！”那人湊過來又道：“你可別貿然衝出去，他們人多我們不是對手的。”

楚殘陽沉聲道：“就這樣躲着也不是辦法，難道你藏着他們就不會找來嗎？”

“這麼說，你有辦法？”

楚殘陽摸着圓桌中心碗口大的小洞笑而不答，只見他褪去身上的衣服，束了束腰間的衣帶，猛然間推動圓桌，身子藉著掩護迅速潛行，就在桌心的小洞掠過黑衣匪首的瞬間，楚殘陽端緊腕子沉着發槍，“嘭”的一聲正中匪首左胸，而他則隨着圓桌轉到了另一處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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