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記憶
“夫人。”
南芙這幾日睏乏的很，往往都要日上三竿才能起床。白昭早早的便走了，南芙此時雖然早已經醒了，但是依然躺在床上。
此時聽到若兒的聲音，她懶洋洋的說道。
“進來吧。”
坐在銅鏡前，若兒正為南芙梳着頭髮，卻忽然聽見夫人的聲音。
“楚兒今日有傳來消息么？”
自白楚前往青州之後，時不時便會托北揚世子的人帶回家書。原先這家書還需通過老夫人等人的手，現在熟悉些了，北揚世子的人會直接將家書送到芷園。
若兒手下動作未停：“還沒有呢。前幾日小姐剛剛遞來過信，想來若無什麼大事，那也是要再過幾日的。”
此話倒是將南芙心中慌亂降下幾分。
的確，沒有消息有時候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回想起最開始，南芙心中一陣后怕。
若不是她憂心女兒，將家書翻來覆去的看，怕也是無法看出那信中隱晦的求助。
可是女兒到底為何會接觸到此種毒物的呢？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微微側過頭。
“之前你提起過，那南華質子說要找聖女。現在找到了么？”
此事本就是近來平京大小人家的談資。此時聽到平日一向不問世事的夫人陡然問起，若兒便也興緻勃勃的說了起來。
“沒呢。之前也同夫人說過的，質子府的人在城門出題，若是能答上便會認定會聖女。現下已經出到了第三題了……”
南芙也起了幾分興趣，不由問道：“第三題？那都出了什麼題目呢？”
若兒卻忽然臉色煞白起來，連梳子都從手中滑落。南芙原本還有幾分笑意，此時漸漸變成困惑：“怎麼了？”
只見若兒突然跪了下來。
“夫人，賤奴失言。還請夫人恕罪。”
此話聽的南芙雲裏霧裏。方才她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怎麼忽然反應這麼大。而若兒繼續說著：“自上次奴婢提起之後，將軍下了命令，不能再與夫人多說有關南華聖女的事情。”
南芙心中疑惑，不由發問出聲：“這是為何？”
而若兒低着頭，帶了幾分顫抖：“此事，奴不知。”
可若兒等了許久，也沒再聽到夫人的回話。若兒戰戰兢兢的亦不敢抬頭。
而在她的前方，一向溫柔平和的南芙，正冷冷的打量着她，眼神流轉。
沒過一會，她向著跪着的侍女伸出了手。
“無事。此事我不會同將軍說的。”
而若兒一抬頭，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南芙溫柔的將她面頰上的眼淚擦去，輕輕巧巧的說著：“你再與我說說，那質子府都出了哪些題呢？”
南芙的聲音如同春風一般溫暖，讓人情不自禁的心神嚮往。
若兒也是如此，她看着夫人柔和的面龐，彷彿被蠱惑，有些恍惚的緩緩說著。
南芙溫柔的笑着，輕輕點頭。聽完之後，她好似並沒有講這些放在心上，只是吩咐若兒去佈置吃食。
待若兒有些倉惶的離開，南芙卻轉頭看向銅鏡，緊緊盯着鏡中的自己。
不知為何，這三題所說的事物，她似乎都隱約知道答案。
羅若花，潑水日，玉鐲。
只是她還未親眼見過貼出的畫，還不好確認。
在想到白昭這透着奇怪的態度，難道，自己真的和這個南華聖女有什麼聯繫么？
那白昭，又為何要阻止她了解這一切呢？
而就在此時，南芙恍惚看到鏡中的自己詭異的一笑。
而細細看去，那個鏡中人似乎看起來要年輕許多。她張開嘴巴，要說些什麼。
南芙此時震驚到失言，只能獃滯的看着鏡子發不出一言。
“負心漢。”
南芙終於能看出鏡中之人的口型，卻更加困惑：這到底是在說誰？
許是被南芙的愚鈍激怒，鏡中人不再開口，只是充滿憤怒的看着她。
電光石火間，南芙感到一陣劇烈頭痛。
而她的腦中掠過一些紛亂的畫面。
那些單純仰望着她的，充滿了敬仰的樸素面龐，在下一刻便被刀劍隔開分崩離析，染滿血污。
他們張大了嘴巴，似乎在呼喚着誰。
下不完的大雨。
雨中白昭絕望祈求的臉，和寒冷絕情的臉交替着出現。
還有一個少年，那人不是白昭。
少年的孤身一人站在清寒大殿之中，日光從中央灑下。他明明站在日光中央，卻依然能讓人感覺寒冷。
好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響，少年緩緩轉過頭，看向她。她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他的欣喜。
“你回來了。”
他似乎這麼說著。
回來？為什麼回來？這裏又是哪裏？
南芙頭痛欲裂，終於昏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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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恍恍惚惚間，南芙聽到了白昭憤怒的聲音。伴隨而來的，是若兒的哭泣聲。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為夫人打點吃食，沒料到只走開了那麼一刻，夫人便暈倒了。”
聽到若兒的話，南芙睜開了眼，艱難的開了口，聲音中帶了幾分沙啞。
“此事與她無關。”
聽到南芙的聲音，白昭趕緊坐到床邊。想要握住南芙的手，南芙卻不知為何本能的瑟縮了一下，躲了過去。
白昭微微一愣，但還是彷彿沒有察覺一般，到底握緊了女子的手。
“醫官說了並無大礙，只是有些疲憊了。定是我這幾日吵着你了。”
其實南芙的肚子已經大了起來了，偏偏白昭非要貼着她睡，又要小心她的肚子。加上她動不動夜半起身，或是加餐或是嘔吐，近來起夜也多了，甚是折騰。
無論如何她尚且還可以在白日補覺，怕這幾日睡不好的，應當是白昭吧。
看着對方眼下的烏青，和眼中掩飾不了的關心，南芙到底是軟下了心腸，捏了捏對方的手。
“其實並無大礙，無非是孩子折騰罷了。”
男人似乎這才放下了些心，溫和的笑了起來，將女子摟入懷中。
直到無人能看見他的臉色，男人才終於露出了幾分憂色。
他情不自禁的親了親女子蓬亂的頭髮，默默紅起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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