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個令人揪心的故事從消防官兵那裏流傳出來,有一對情侶,緊緊擁抱在一起,救援戰士掰不開也不忍心把他們分開,就把他倆一起抬出來,也好讓他們永世相守,再不分離!人們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這一對肯定是真心相愛的人,災難來臨還能心手相依,不離不棄!寧願同赴黃泉也不分開。小歐聽着人們的議論,甚至有些羨慕這對情侶——多好啊,從此沒有紛爭,沒有埋怨和痛苦,兩顆相愛心定格在這裏,留在人們的記憶中……
認領的過程是揪心的痛事!有確定自己家人親屬在這其中的人,順着一排排屍體,慢慢掀開白布單,看到一個個年輕的面孔,會突然有人尖叫一聲,趴在屍體上放聲痛哭。此時消防戰士會迅速地攙扶起嚎哭的人,把確認的遺體抬走,送往殯儀館。小歐緊緊抓住劉軼桓的胳膊,她的內心無比恐懼,她不要參與這樣殘酷的認領過程,可是,劉軼桓此時更是心力憔悴,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小歐已經從劉軼桓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弄明白——劉軼桓和夏雨也在這畢業季里無能為力地選擇了分手,他們約好即使分手,也要好聚好散,還要做好朋友。於是約上方婷,一起來找李夫。看着夏雨在舞池裏瘋狂扭動腰身,瘋狂發泄心中的鬱悶,劉軼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在一起那麼長時間,彼此歡歡笑笑,情意纏綿,卻因為現實的原因,不得不分!他心中的傷痛一點也不比夏雨少!他逃出舞廳,在黑暗的角落裏仰天長嘆!他恨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無法給心愛的女子一方容身之所!無法帶着自己心愛的姑娘榮歸家鄉!午夜清冷的星空下,他在徘徊,徘徊!可是等他想返回舞廳時,卻看見舞廳里濃煙滾滾,他衝到門口,已經進不去了,人們都在門口拚命地往外擠,靠門邊的人跑出來幾十個,他還幫着拽出幾個擠在門裏出不來,其他的人就這樣被濃煙和火舌吞沒了!他拚命地呼喊同學的名字直到聲音嘶啞!筋疲力竭!短短几分鐘,短短的幾分鐘!他和她們就天人永隔!
小歐閉着眼睛,扯着劉軼桓的手跟在他後面,她不敢看那掀開的白布單,劉軼桓在前面緩緩地走着,不時地,他的手會緊緊地撰住小歐的手,小歐知道,他肯定又看到了一具遺體。直到劉軼桓鬆開了小歐的手,小歐睜開眼睛,夏雨靜靜地躺在那裏,跟睡熟了一般!劉軼桓蹲下身子,用手輕輕撫摸夏雨的臉龐。就那樣,靜靜地看着她。他已經沒有了恐懼,也看不到悲傷!兩個戰士上前來,確認了夏雨的身份,麻利地把她抬上車。
小歐哆嗦着,她渾身顫慄,淚流滿面!劉軼桓摟住她的肩膀,痛苦地呻吟:“小歐!我該怎麼辦!”淚水終於從他的眼角滑落!可是他們的任務還沒完成!他們倆相互攙扶着,繼續走下去!——一張張年輕的陌生面孔,慢慢從他們眼裏劃過,小歐緊張地心都要跳出來。
李夫和方婷並排躺在那裏,不像其他的遺體之間留有一點距離。他倆連在一起用一張白布單蓋着,彼此的雙手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臂。劉軼桓看了小歐一眼,小歐鬆開手,緩緩地走到他倆頭前,她明白了,這就是人們流傳出來的故事的主角。李夫,佔有了自己的男人,信誓旦旦要給她美好生活的男人,此時卻和她人十指相扣,成了凄美愛情的男主!他躺在那裏,依然那麼英俊帥氣,稜角分明!小歐撫摸着李夫的臉頰,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撫摸這個男人的臉!她的第一個男人!她竟然又伸手去攏了攏方婷散亂的劉海,這個可憐的女人,一直欺負她的可憐女人,終於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了!
“也好,也好,天堂路上,有伴啦!”小歐擦擦臉上的淚水,試圖站起來,卻一個踉蹌,栽倒在地上,經歷了一系列打擊的小歐身體狀況糟糕透了。
劉軼桓嚇得驚呼:“小歐!小歐!”他想把小歐抱起來,可是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就乾脆把頭埋在小歐懷裏痛哭起來!人們看着這兩個可憐的孩子都跟着掉淚。跑過來兩個戰士扶起劉軼桓,對癱倒在地上的姑娘,小戰士不敢上手。這時,衝過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抱起小歐向救護車跑去。
黃川作為救災部隊的指揮員,眼看着小歐倒下去,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衝過來抱起小歐就跑,小歐比以前輕多了,黃川心裏一陣難過。
其實黃川早就看見了小歐——穿着粉色睡衣在人群中很是顯眼。看到小歐的一霎那,他心裏咯噔一下,他想起那天給小歐唱《在那遙遠的地方》的男生,難道他會在這裏嗎?他遠遠地關注着小歐的舉動,內心裏也在默默祈禱:那個男孩,一定要安好啊!
他主觀地認為,小歐一定會接受那個男孩,跟他幸福地過下去。這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自己給不了心愛的姑娘幸福,就要看見她能幸福!讓她得到該有的一切。
他每天翻看小歐留下的照片,回味和小歐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甚至是鬧過得矛盾,回憶起來也是那麼美好。他知道自己未來的生活註定是孤獨終老這條路,他的世界裏有小歐一個女孩就夠了。
小歐醒來,竟然看見了黃川,她轉過臉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落難的樣子。見到小歐醒過來,黃川湊上前來:“你感覺好些了嗎?醫生說你很虛弱。”
小歐很抗拒他,不說話。
黃川不在乎,默默地坐着陪小歐,他知道,此時跟她說什麼她都會很抗拒,就這樣坐着呆一會也好,他曾經一次次地在小歐學校附近徘徊,卻連小歐的影子也不曾見過一回。小歐馬上就要畢業,也許以後連這樣的機會也不會有了,離開了這裏,他會見到她嗎?看着越來越瘦弱的小歐,他心裏好難受!
“要怎麼樣,才能幫得到她!”他在心裏一遍遍重複問自己,可是他無計可施。小歐不會給他機會,他已經傷透了小歐的心,是他把單純的小歐從滿懷憧憬帶進了地獄之門!她怎麼還會接受來自黃川的些許幫助呢?黃川不知道離開他后小歐經歷過的苦難,他只知道有一個很愛她的男生,能夠實現他的願望:給小歐幸福!現在看來這是錯誤的,那個男孩子還愛着別的姑娘!他的放手並沒給小歐帶來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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