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離家出走”
拂曉歷0002年,七月。
斬影劍士團總部。
變遷的紀元,已經將錯位的月曆與四季調和。花壇里的月季,卻也在初秋里悄然凋敝。
傍晚,夕陽還殘留着些許,卻也所剩無幾。
餘暉的柔光斑斕了視野中的紋理。夕陽的光影中,一座座城堡高牆尖塔,也如同動搖脫落的齒牙,稀稀落落,鬆鬆垮垮。
磚石牆壁的輪廓中,彷彿能找到時間流逝的痕迹。
已吃過晚飯的人,腹中的充實感,彷彿讓繁忙而喧囂的時間慢了下來。坐在屋外迴廊的靠椅上,悠閑地端着茶杯,翻動着書頁。等待着黃昏耗盡,夜幕降臨。一切都會慢慢來臨。
飢腸轆轆的人,卻只能望着被晚風傾斜的崔岩,焦急地等待。期待着美味的晚餐,想像着大快朵頤,用咕咕直叫的胃,口水直流的嘴巴,一遍又一遍預演這美味落入口中,滑過喉嚨,咽入腹中的美妙感覺。
然而,帶着涼意的秋風,將散落的枯葉一片片捲起,又一片片灑落。饑寒交迫,讓遐想也變得現實了起來。
劍士團某個步道,連接堡壘間的高聳的拱廊橋下,夕陽時分的視線不是那麼清晰。
前面是宿舍登記管理的窗口。後邊排了一列長隊。今天是招新的日子,又一批新學徒進入了這個有明顯武裝性質的學院。
成為一個劍士並不是件容易之事,尤其是這個戰爭已經結束,魔王已經隕落的時代。艱苦的訓練,漫長的晉陞,無數的試煉,實戰死斗才能獲得的頓悟……通過了這些考驗才能夠到門檻。
但從排成長龍的隊列來看,劍士的稱號,依舊讓人趨之若鶩。
長龍隊列的末尾,一個傢伙太過顯眼。
隊列中剛入團的學徒都是十歲左右的孩子,那傢伙卻明顯比孩子們高出了不止一個頭,年齡也已接近成年的十七歲。
十七歲,依舊是個孩子。但對於致力於成為劍士的人而言,已經太遲,沒救了。
吸引了無數異樣的目光,還有竊竊私語。
“米提爾大人?”
“整么可能!米提爾大人可是高階劍士!議會的成員!”
“怎麼不可能?你如何保證米提爾大人不是又在策劃什麼陰謀?”
“是啊!我們劍鞘上的蓄能裝置,就是米提爾大人陰謀的副產品……據說靈感來源於女澡堂壞掉的蒸汽閥!”
……
阿嚏!
隊列中那個鶴立雞群的高個子男孩打了個噴嚏。銀色的頭髮,帥氣的面龐,還有大大咧咧的笑,都幾乎是和米提爾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腰間掛着厚重的筆記,手中半滿的酒瓶也和那個不檢點的高階劍士別無二致。
只是——為什麼米提爾會混跡在學徒的隊列里?
米提爾從前線回來就獲得了晉陞,高階劍士,議會成員。
沒有為後輩上課的義務,可以不遵從執政官的命令。而且家離劍士團總部很近,就在隔着城牆的首都西區。
就算真要在劍士團里起居,只要向後勤部門下道命令就可以,完全沒有必要大費周章排隊等候。
“米提爾!你在這裏做什麼?”
老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銀髮男孩回過頭。劍士團的執政官,奧塞斯老師已經站在了身後。
米提爾托起下巴,思索了幾秒,環顧四下無人。
……前後是排成隊的後輩孩子們,執政官的跟班,遠處還有幾個看熱鬧的成年劍士。
再次確認了四下無人,米提爾象徵性地壓低了聲音:
“奧斯阿斯老師,告訴你一個秘密。我離家出走了!”
驚愕與失望,同時化作歡呼與唏噓,化為了合唱。
……
十分鐘后,執政官的官邸。辦公室。
經過了國王加冕期間一系列的事件后,這間辦公室又重新回到了它的主人手中。
執政官與米提爾隔着辦公桌而坐。
“米提爾,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對面的執政官老師一反過去聲色俱厲,反而和藹地問詢,一定是有什麼藏着掖着的事!
“奧塞斯老師,您是我的長輩,您說!”
米提爾抬起了手——請!
“米提爾,我前段時間去了東平原。你知道為了什麼嗎?”
執政官吊起了胃口。
“拜訪老朋友?或者找冤家尋仇?反正我們斬影劍士團與東平原輝騎士團的新仇舊恨……唉!”
米提爾胡亂地猜想,說著不負責的話。
執政官搖了搖頭:
“米提爾你聽聞過魔劍士嗎?”
米提爾回想起了這段時間無數報告中的一份:
“歐諾半島有一位!洛朗陛下加冕前夜,芘婭夥同幾個議會成員,去找人家的麻煩,結果被揍了個鼻青臉腫!”
執政官點了點頭:
“魔劍士,同時擁有魔法與格鬥技巧,甚至是原能掌控的戰士!的確所向披靡!我認為,魔劍士將會是未來的趨勢!魔法不像原能掌控那樣耗費巨大體力,魔劍士能更長時間地戰鬥。或者想像一下,將魔法與能量衝擊波、能量氣刃融合,會產生多麼可怕的進攻能力?”
聆聽着執政官老師的見解,米提爾被提起了興趣,頻頻點頭。並托起下巴思索着說道:
“所以呢?”
“米提爾,你知道‘法師之眼’這個組織吧。這個魔法師組織將東平原的鐵騎城作為自由港,永久性地在那座城市紮根!”
執政官說著似是而非的暗示。
“奧斯奧老師,你是打算把我們的劍士派過去,訓練出魔劍士?”
米提爾如此推測。執政官點了點頭。
“派誰去?”
“派你去!”
一瞬間,米提爾措手不及,啞口無言。
無措之中,米提本能地想抓起桌上的茶杯,或者茶壺,痛飲一口。但整潔的桌上並沒有它們的存在。
半滿的墨水瓶倒有一個。
不受控制的手一把將墨水瓶抓起。抖動的手指一滑,像雜耍一般墨水瓶拋起、落下、再次拋起……
狼狽地搏鬥了好幾個回合,米提爾才將其一把抓住,放回了原處。
一陣無措的手舞足蹈,米提爾的腦中依舊想不到回應的話語……總之!先按着自己熟悉的套路來——
“嗯……”
“米提爾,找一堆爛借口的把戲就免了。我還有另一件事想對你說!”
還未說出口的想法被看穿了,沒有他法,就算被動挨打!也要主動把臉伸過去!
坐在桌子對面的執政官收起了笑容。
米提爾默默咽了口吐沫,等待判決!
“米提爾-亞瑟!我沒叫錯你的姓氏吧!亞瑟先生?”
看不到執政官的笑容,就不知道吐出這句話語的執政官老師意欲何為。是斥責,還是法官宣判時的點名。
米提爾開始覺得冷汗直淌。
執政官剛剛這句話本身就可以當做陳列的罪狀了!——劍士團明令禁止提及或者暴露自己的姓氏、家族背脊、身世!
原因是執政官老師不希望那些東西成了衡量人的有色眼鏡。
米提爾加入劍士團的時候就親眼看見,一個天分優秀的孩子因透露姓氏被趕走!
——那個孩子名叫特拉-潘德拉肯,是洛朗老爺爺的孫子!現在王國的順位第二號繼承人!
——而且,洛朗國王與執政官的私交很好!於是執政官當著國王的面將那小子除名趕走!
“不不……不是亞瑟!可能很快就不是亞瑟了……”
……
“是國王洛朗老爺爺的造謠誹謗……”
……
“全是政客‘真實且虛假’的謊言!”
慌亂的米提爾已經語無倫次!
一堆爛到透頂的借口,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搪塞、矢口否認、還是在認罪伏法!
看着米提爾的狼狽樣,執政官笑了起來。
“米提爾,你用不着緊張!你已是高階劍士,議會成員!我執政官也無權越過議會來處分你!但是——”
米提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珠,等待‘但是’之後的斷頭判決書。
“米提爾!我希望你到東平原去!在‘法師之眼’進修,成為魔劍士!我已經在具有法律效力的信函上籤上你的名字了!”
執政官笑着把話語落下。
無措之中……
“我……我我……”
“嗯?”
沒有了心中的氣勢,再狡詐的言辭也只是折戟斷矢!
米提爾冷靜下來,思索着這條近路的得失。
想問執政官老師為什麼派選自己。
想問執政官老師對自己抱有多少期望。
想問自己還差多少……
但疑問已無意義,自己已有了結論——
“奧塞斯老師!我認同你的提議!我即是最佳人選,並且我自薦前往!”
奧塞斯老師笑着豎起了大拇指!
……
“米提爾,我話說完!到你!為什麼想要住到總部來?”
執政官問詢着。
“嗯……說來話長,長話短說……理由很簡單,簡而言之……”
一堆無意義的助語后,米提爾托起下巴,竟然思索中一語不發了。
“米提爾?”
執政官試圖喚醒快要睡着的徒弟。
“啊!執政官老師,是這樣的!我離家出走了,所以在劍士團小住幾天!”
米提爾驚醒后,輕描淡寫地說著胡話。
早已見怪不怪的執政官只是嘆了口氣:
“我不想過問你的家事,但有什麼可以和我說的嗎?”
“哦……事情是這樣的,晚餐的時候我把拉米帶回家了。然後對我的父親說“我打算同這個女孩結婚了”……然後因為種種原因,我和父親大吵了一架……最後我就到這來了!”
胡言亂語,如果在同齡人中說這些,足夠引驚聲尖叫,暴亂一場了。
但執政官只是抹了抹鬍鬚,平靜地說道:
“這個故事我聽說了!兩個星期前,更全的版本!”
“呃!誰那麼缺德!居然出賣了我!”
米提爾抱怨着。
這時玄關那傳來的敲門聲。
女劍士芘婭走了進來。
“芘婭,絕對是你乾的好事!”
米提爾裝出了興師問罪的口吻。
贏得了一個來自女孩的白眼,但芘婭選擇了無視!
“米提爾大人……米提爾!我把你住所的鑰匙帶來了!”
銀質的鑰匙連着項圈一樣的鑰匙環扔了過來。
芘婭朝着執政官點頭示意,卻沒有選擇離開。而是走到米提爾的座椅背後,抱着手,整個人酷酷地斜靠在牆壁上,就在一個櫃式擺鐘旁。
如果米提爾再出言不遜的話,恐怕芘婭會第一時間給自己敲響喪鐘吧……
米提爾咽了口吐沫,
收起散漫,朝鑰匙的銘牌看了看。
花園區,九號。
劍士團的宿舍狀況,學徒的集體宿舍,進階人員的單人房間,中層的複式公寓。
至於花園區,有十多棟分配給議會成員及功勛劍士的別墅。
有意思的是,除了執政官的獨棟官邸,其他都是二聯的別墅。
“順帶問一句,我的鄰居是誰?”
米提爾笑着隨口而言,卻無意識地繃緊眉頭,托起下巴,閉目聆聽。
“我想想,花園區八號是……”執政官思索起來。
“是我!”
聲音來自側后。
除了芘婭別無他人!
“是我!我住在你的隔壁!”
芘婭重複了一遍。說話時,明顯比平時冷峻的她,弱氣了些。
不知緣由,米提爾鬆了口氣。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個男孩的聲音:
“是我姐姐特意要求的!米提爾大人!聽說你和你的女朋友分手了!所以我姐姐的機會來了!”
芘婭的弟弟,巴德從門外探了頭!
“閉嘴!巴德!米提爾,沒這回事……”
芘婭矢口否認,卻羞紅了臉,只能朝弟弟呵斥。
米提爾一句也沒聽進去。
被戳到了痛處!
“只是一個星期前大吵了一架而已!沒有分手!”
米提爾撓着頭髮,神情複雜地低語。
桌子對面的執政官看着兩個最優秀的徒弟,笑着搖了搖頭,起身準備離開。
芘婭也動身了。
像是要找個縫鑽進去,芘婭也拉着弟弟準備離開。
“巴德,我們走!”
“嘿,等等,等等!”
米提爾連忙叫住了那對姐弟。
“巴德!再幫我辦一件事!我一個人住在那房子裏太無聊了。幫我找這幾個人!讓他們到我那報道!”
米提爾把一張紙遞給了巴德。
“米提爾大人,有我的姐姐還不夠嗎?你真是個……”
巴德拉開羊皮紙,沒說完的話僵住了。
走到門口的執政官像是嗅到了“異味”,停下腳步,將羊皮紙從巴德手中接過。
‘聆風者-灰墨’
‘哨鶯-唯可’
‘猞目-玻桉’
全是劍士團中有不俗實力的中堅,而且——
“為什麼都是擅長偵測的傢伙?米提爾,你要組建護衛嗎?”
執政官問道。
“執政官老師,我也是議會成員,好像有資格組建自己的護衛吧!”
米提爾笑着回答,卻像是在刻意結束話題。
“米提爾,到底發生了什麼?”
芘婭從準備離開的腳步中回身,直接站到了米提爾的面前。
任何組織的高層人員,都是重要的大人物,都要重點保護。但與國家元首、商會董事、宗教神官不同。劍士團、騎士團的高層,都是擅長戰鬥,為人送葬的狠角色!除非禮儀或者其他特殊情況。否則衛隊、保鏢言都是戰鬥時拖住手腳的累贅。
組建衛隊,那真是有事發生了!
女孩的氣勢快要把米提爾壓倒。
“唉!好吧!好吧!我說,我說!我家裏昨天遭賊了!……”
米提爾不得不娓娓道來。
昨夜。
扎堆而來的煩心事一件又一件,於是米提爾喝了一杯又一杯!
哥哥米夏去了西廊孤獨,不知道又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妹妹米默莎邀約着另一個女孩,又跑去慧眼湖那,露營外加寫真什麼的。
父親格倫,這段時間,像其他家族的家主一樣,忙於首都的地契糾紛……
無人看管,便無法無天的米提爾,大醉一場。最後是城市衛兵把米提爾送回家族城堡的。
米提爾甚至都不記得,回到家后,父親是如何訓斥……
夜漸漸深了。
將自己反鎖在黑燈瞎火的房間。
癱坐在地攤上,背靠床緣,沒有一點睡意。
欲哭無淚!
喉嚨乾涸作苦,或許該喝杯水潤濕喉嚨,或者該再喝一杯!
但一動也懶得動彈。
伸手觸碰從天花板垂下的那盞水晶吊燈。水晶與琉璃的晶片輕輕碰撞,像風鈴一樣發出了聲音。
風鈴、分離……真不想聽到這聒噪聲。米提爾縮回了手。
靜靜喘息,等待思緒平復。
靜謐的夜,慢漫無垠。
窗外,外圍城牆那卻突然傳來了犬吠。是守衛堡壘城牆的老伯所養的那條老獵犬。
警覺起來,米提爾把手伸向了床頭。本該斜靠着大劍的位置空空如也!
武器不在手邊。
米提爾嘆了口氣,悄然起身,走向了敞開的窗戶,倚靠窗邊的牆壁,藏在了窗帘的陰影里。
季風之樹的樹冠繁葉里發出了摩挲之聲。如同盤在樹梢的蝮蛇快速爬過。聲響沿着粗碩的枝幹,盤過大半個樹榦,朝着米提爾房間的窗戶而來!
寒光從彎刀的鞘中畢露!五個只為害命的竊賊躍出繁葉間,從窗檯魚貫而入。
彎刀劃過,若能帶起血紅的弧線,便是死神鐮刀無聲的收割!
最後的刺客躍上窗檯。
突然!
窗檯邊的陰影里,掃出飛腿橫踢一擊!在刺客的小腹狠狠一下!
立足未穩,不速的訪客人仰馬翻,跌出窗檯,慘叫中高空墜落!
“這裏!蠢貨們!”
背着月光,擋住了窗戶,米提爾抱着手朝已成瓮中之鱉的刺客們嘲諷!
“幹掉他!快!”
刺客中的一個吼道!
這真是最愚蠢的判斷……彎刀從黑暗中揮砍而來。
嘆息着對手的愚蠢,米提爾揮手輕敲身邊的牆壁。
光從水晶吊燈中閃耀!不算強光,卻暫時致盲了毫無準備的刺客們。
“呀啊……”
一聲聲驚悚的慘叫從房間中迸發。
……
“刺客!”衛兵的聲音遲了半分鐘從園林中驚呼。
“上面是米提爾少爺的房間!”
……
“米提爾!”
父親驚慌的聲音,連同無數腳步從門外的走道中迫近。
砰!
房間的門被撞開了。
房間中的橫躺着四具的屍體。
“米提爾!!”
父親的聲音更驚慌了。
“我在這,父親大人!”
米提爾披着浴巾,若無其事地走出浴室。
如果對手可能用毒,戰鬥后要第一時間清洗。這是標準做法,有些多餘。不過擦了把臉,洗凈了酒意。
“米提爾,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沒……醉酒,沒留活口……”
米提爾輕描淡寫地回話,看着四個已經變成屍體的刺客,自己卻沒有多少波瀾,經歷過戰場的心,早已司空見慣了嗎。
半小時后,更多的衛兵到達了家族城堡。
城堡深腹的某間大廳,米提爾、父親格倫暫時移步至此。
“亞瑟大人,已經搜查過刺客的屍體,彎刀不是制式武器,應該是出自小作坊。難以查到根源。驗屍報告會在半小時后……”
騎士報告着狀況。
“來這座城堡的亡命之徒,當然做好了身份隱藏。現在重要的是聯絡上我哥哥米夏,他現在西朗谷底,有更高的風險成為目標。完整報告出來后交給我……執行吧,高文騎士先生。”
米提爾習以為常地下達了命令。
“亞瑟大人,這……”
騎士高文為難了起來。
“有什麼不明白的嗎?高文爵士?”
米提爾隨和地問詢。
騎士高文依舊為難,把目光投向了大廳中的另一個人。
這時,身旁的父親發出了聲:
“米提爾,這些不該由你來決定!”
‘亞瑟大人’指的並不是米提爾,而是米提爾的父親,西亞瑟家族的家主格倫-亞瑟。
“啊……怎麼樣都好!高文爵士,請保護好我的父親。”
米提爾說著,朝一旁的衛兵比劃了個手勢。
衛兵會意,解下腰間的短劍,遞了過來。
“米提爾,你要外出?”
父親格倫驚呼。
“啊,嗯……我得找到米紗,她也可能被盯上了!”
米提爾說著,已熟練地將短劍皮帶系在腰間,完成了整備。朝門那走去。
“米提爾,回來!你剛剛就差點喪命!無論陰謀的背後是誰,明顯是沖你而來!”
推開門的米提爾回過頭:
“讓他們來!”
……
慧眼湖。
寧靜的秋夜。
拂過的秋風,將幽深的秋水漣漪滌盪。秋月于慧眼中的倒影,也碎成了粼粼波光。
盛夏汛期會被淹沒的紅樹林沼澤,已露出了地表,變成了一片灌木叢。
孤零零的營地篝火,兩頂半新的帳篷,簡單的露營地。攤開的摺疊木桌上,熱騰騰的牛排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準備好了夜宵,營地里卻看不到少女們的身影。
更遠一點的地方,紅樹林的盡頭,一塊平躺在湖岸上的圓石那。
兩個少女向著月光粼粼,秋波涌動的湖面。並排依偎在一起,大概是在少女們的閑談吧。
暗淡的月光,辨不出頭髮的顏色。但羞澀的米紗,古靈精怪的愛貝拉。她們的背影太過熟悉了……
米提爾稍微鬆了口氣,閉上眼感知着四周,沒有危險,沒有旁人的氣息。
安心下來,倦意連同一點點飢餓感一同湧來。
沒有偷聽少女談話的惡趣味,雖然也什麼都聽不到。米提爾打着哈欠,跟着感覺超一旁走去。
……走向營火。
……拿起刀叉。
……端起熱茶。
“啊拉……”
回過神來,一份香噴噴的牛排已被席捲腹中!
“啊哩……”自己手中還端着熱茶。。
這時,兩個女孩踩過枯葉的腳步聲也從湖邊的方向漸漸靠近。
“呀……”米提爾捂着自己快要驚呼的嘴巴。慌亂之際,急中生智。
打翻燭台,將餐具散落。把還未飲盡的花茶連同茶杯橫倒在桌上。吞掉餐盤中僅剩的西蘭花與湯汁,然後將餐盤反扣在桌下。
偽造出野獸洗劫過的慘狀。
米提爾落荒而逃,躲進了灌木叢深處。
兩個女孩回到營地,面對一片狼藉的慘案現場。
米默莎嚇得躲到了愛貝拉的身後,不停地環顧四望
愛貝拉戰戰兢兢地抓起桌上已被使用過的餐刀。洋娃娃一樣的女孩,顫抖的手握着小小的餐刀,朝着空氣比劃。
篝火火光照亮的範圍之外,紅樹林的陰影里,兇手就躲在那。
“貝拉!會是誰?是什麼可怕的……”
“默莎,別怕,我會保護你!”
“嗷嗚嗚……”
紅樹林裏傳來了一聲狼嚎。
“呀!”
“啊!!”
兩個女孩驚呼着落荒而逃,鑽進同一頂帳篷,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米提爾壞笑着,從紅樹林的灌木叢后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另一塊牛排叼走。
……
“米紗沒有被盯上,果然只是衝著我而來的!”
守夜中,米提爾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
劍士團總部,執政官的辦公室。米提爾把昨夜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米提爾!你被盯上了!”
芘婭但心地感嘆。
“搬到劍士團來是明智的做法。至少在團里,你可以隨時調集劍士,也不會有刺客敢到劍士團撒野。”
執政官拍着米提爾的肩膀。
一夜未眠,米提爾打了個哈欠。
“就先這樣吧,我在團里住上一段時間,等到秋後再說吧……哈……”
“米提爾,是誰在背後指使?你能想到誰嗎?”
芘婭追問。
“啊……這點小事……”
米提爾敷衍着,就像一開始時那樣。
“米提爾?”執政官也追問山裡。
“好吧,好吧……首先,首都的地契法令與隨之而來的重建國債法令。因為這兩個法令,我把整個內閣得罪了個遍,尤其還與麥瑟上將交惡!然後最近的情況看,我還要同王室,潘德拉肯家所有具有繼承權的男孩劍拔弩張……就這些!問題並不複雜!”
惹了好多惹不起的傢伙,米提爾依舊風輕雲淡,甚至哼起了小曲。
房間裏的其他人卻沉默下來。
漠視不語了好久。
芘婭才重新開口,回到了原先的問題:
“米提爾,你認為是誰?”
“我管他是誰!”
米提爾已像在抱怨。
“刺客差點要了你的命,米提爾!”
芘婭當著長輩執政官的面,敲着桌子吼出了聲。
米提爾卻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我最近沒精力管刺客了。第一,馬上要舉行的黎明競賽,各國的厲害傢伙都要來,我不想輸的太慘。第二,執政官老師推薦我去東平原進修魔法,我得提前做功課。第三,首都鐵軌的重建工作,否決了商會的提議,我就得親自動手……”
“修鐵軌是什麼回事!”
芘婭吼出了聲。
“米提爾,你和洛朗陛下很像,總在毫無意義的事上浪費時間。”
執政官老師如此言語。
“是啊,洛朗老爺爺最近身體不太好,內閣的事基本是我在主持!於是我力排眾議——從東平原請來了一位工程大師……”
米提爾試圖將話題岔開。
這時。
“各位大人,容我插一句嘴!”
巴德插進了談話里,並非劍士團的高層,他並不能在這種場合隨意發言。
執政官抬起手,示意巴德說下去。
“行刺高階劍士是愚蠢的自殺行為,但指使刺客的人明顯是早有預謀有備而來!”
“怎麼解釋?”
執政官問道。
“刺客知曉米提爾大人的行蹤。米提爾大人和他的女友分手了,喝的爛醉如泥!”
“住口!閉嘴!巴德!”
米提爾吼出了聲,整個人卻萎靡了下去。
隨手抓起桌上,今天《西平原之秋》的報紙,翻到最後一頁,卻無心在管自己最喜歡的有獎競答板塊。將報紙合攏,隨手丟棄。
“真希望昨晚那些刺客真把我幹掉,那麼今天《西平原之秋》的報紙頭條就是:‘米提爾慘死家中,舉國哀悼!’。說實話,我還真想讀到!”
米提爾惡狠狠地說著詛咒自己的話,煩亂的思緒讓自己不知所語。
“米提爾大人,容我再插一句:哀悼是在下葬儀式的時候,在那之前,還得驗屍與火化!”
巴德好心地糾正着。
米提爾的思緒與心境變得更加雜亂無章,尤其不禁聯想到拉米。
“奧塞斯老師,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米提爾隔着玻璃指向了儲物櫃中的酒瓶。
執政官搖着頭,打開了柜子,拿出了珍藏許久的火舌蘭,僅僅倒出一杯,滑到了米提爾面前。
一杯顯然不夠,但也能讓煩惱了卻大半。
米提爾端起杯中酒,一嗅芬芳,然後……
一隻纖細的手將米提爾的杯子一把奪去!
“哥哥!”
妹妹米莫紗已站在身後,不知是誰把這隻可愛的猛獸放進來的!
米提爾鬱悶地直搖頭,抱起手,翹起了二郎腿。
“執政官先生,各位劍術大師!”
米默莎禮貌地朝在場的人打着招呼。
執政官與芘婭點頭示意。巴德眼前一亮,轉過身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米提爾朝心懷不軌的巴德,隔空揮了揮拳頭,並投去了惡狠狠的眼神,先行警告。
“哥哥!你昨晚在家裏被刺客襲擊了,是嗎?有沒有受傷?”
妹妹米默莎緊張地問詢着,還上下其手對米提爾檢查起來。
“啊……嗯……沒事!如果你能把酒還給我,那就更好了。再過幾天,我就成年了,達到飲酒的年齡。”
米提爾說著,朝執政官老師使了個眼色,討要另一杯酒。
執政官搖着頭,收起了酒瓶,嚴肅地說道:
“區區刺客威脅不到成名的劍士,但酒精遲早會殺了你!”
“就是!”
芘婭也摻和了進來。
連一旁的巴德也在頻頻點頭。
米提爾嘆了口氣。
“米紗,我沒事!告訴父親一聲,我會在劍士團住上一段時間。”
“父親已經知道了!還有,哥哥!我的名字是米默莎!”
米默莎認真地說道。
米提爾點了點頭:
“我還得和這裏的各位大人說一些重要的事。米紗,你沒有被刺客盯上,但這段時間多加小心。別再露營,天黑前必須回家!我還會安排有實力的劍士保護你……”
“哥哥!你保護過頭了!”
米默莎生氣起來,走到米提爾的面前,把安置在桌上的報紙《西平原之秋》拿起,翻到了其中一頁。
——《慧眼湖出現野狼蹤跡》,不起眼的位置,一篇報道!
是自己搗的鬼,米提爾哼着小曲,避開了妹妹的目光。
“哥哥,多加小心!”
妹妹再囑咐了一句,然後把目光投向了執政官與在場的其他人。禮貌地彎下腰:
“劍士團的各位大人,請原諒我的打擾,我得離開了,秋日愉快!”
米默莎離開了。
執政官的辦公室中,密談又持續了幾分鐘,無果而終,只得散場。
臨離開的時候,米提爾拉住巴德:
“別忘了召集那些劍士!我需要護衛!”
“不!巴德!用不着他們!”
芘婭從弟弟手中拿過了羊皮紙,將其收起。
“芘婭,我依舊需要護衛,能在我睡着或者醉倒時替我睜一隻眼。你能替我找到更好的人選?”
“不!米提爾,我搬到你那!”
芘婭認真地說道。
昨夜醉酒的腦袋又開始作痛了。大概能想到流言蜚語,會以怎樣擋都擋不住的速度蔓延!
妹妹米默莎一定會抓着這事,一遍又一遍碎念!
……
次日。
回到正常的作息時間,意外地睡了個安穩覺。
黎明的時候,在皇家學院授課的澤西同樣要前往王宮。
於是米提爾蹭了澤西的馬車。
澤西那傢伙雖然一臉不情願,但依舊敞開了車門,讓出了一個位置。
……
下午,王宮,皇家學院的競技場。
一場表演性質的決鬥。雙方都是來自斬影劍士團,勉強叫得上名號的劍士。
觀眾席上,已坐滿了人。除了皇家學院的學生,還有各大家族,還有王室成員。
國王未至,屬於國王的席位便虛設着。各大家族的成員到者無幾,屬於他們的席位便空置着。其他大人物的位置同樣如此。空置着的席位,用繪着字的絲綢布條,標註着位置主人的名字。
有些奇怪的是,西亞瑟家的包廂。到場的只有么女米默莎。空置着的座椅只有兩個。家主格倫-亞瑟,長子米夏-亞瑟。
而王室的區域,卻多出了一個席位座椅。與王冠繼承人並排而列,卻是最接近國王的位置。
胡桃木的座椅,牛角的扶手刷着華貴的金漆,獸皮的軟包。與其他的席位區別開來,同國王的座椅別無二致。但標註着名字的絲綢布卻被人刻意扯去。
角鬥士整備間,兩個劍士穿上了護具。
突然內廊走道的門被打開了。
米提爾板著臉走了進來。準備好出場的兩個劍士驚詫中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米提爾大人……”
“米……”
“大人就免了!繼續!我將以裁判的身份見證比賽!”
劍士團里頂頭上司的上司到場。
連個劍士相視一眼,將整備好的裝束檢查了一遍,一切都不是那麼從容了。
米提爾手中攥着一條寫着名字的絲綢布帶,顯得礙事,就隨手將其塞進了兩個柜子之間的縫隙。
競技場的鐵閘被鉸鏈拉了起來,三個劍士走入了場中。
一對一的決鬥變成了三人出場,觀眾席上開始議論紛紛。
但很快,劍術大師的表演引來了一陣陣歡呼與鼓掌。
貴族區,潘帕家的包廂。
麥瑟上將與幾個官員討論着一些事務。
“今天的這場決鬥算是黎明競賽的預演。情況和我想像的差不多!不能把王宮的這座競技場納入競賽使用範圍。”
麥瑟上將對手下的官員說道。
“大人,如果這座競技場不使用。那麼按照計劃,慧眼湖競技場作為主賽場,英靈七示廣場可以改造使用。斬影劍士團承諾提供六個設施完備的場地。原季風堡的哪所也可以使用。”
副官讀着報告書上的內容。
這時競技場中,充盈能量的劍刃劃破空氣,碰撞在一起,發出尖銳的金屬哀鳴。
砍崩的能量化作氣刃,切開細沙,在交鋒之地撕裂出一條溝壑。
贏得了掌聲。
麥瑟上將卻皺起眉頭:
“英靈七示廣場是否可以不使用?那七座雕像有很重要的歷史意義!我不想它們被損傷!”
“大人,來訪的部分外國的官員,書函中明確表示希望在那座廣場看到精彩比賽!”
“那就別把危險分子排到那裏!”
“大人!我認為您多慮了!真正頂尖的戰鬥,不太會有這種華而不實的招式!”
麥瑟上將看了一眼副官:
“那是你沒見過最頂尖的戰士!至少讓這三個人遠離那座廣場:所羅門騎士團的首席:法亞!嘉德騎士團的次席:荻藍!還有我們東平原東亞瑟家的走狗,輝騎士團的莫里!把這三個盯緊了!一個魔劍士女孩!兩個原能掌控評級五的怪物!”
提到東亞瑟家,麥瑟上將刻意咒罵了一句。
副官也應聲而去。
競技場裏的戰鬥還在繼續。兩個劍士中規中矩地表演着劍招。
同樣站在競技場裏的裁判,米提爾一語不發,異常搗眼!
劍士團的高階劍士,議會成員,這種頭銜的傢伙,光是站在一旁,就給決鬥個的兩個劍士巨大的壓力!
最終,精彩有餘,緊張不足的決鬥表演,波瀾不驚地結束了。
……
放學之後。
在王宮為一些事務耽擱了許久等到離開的時候。天色已晚。
米提爾不喜歡早早回家,更何況居住地現在已經搬到了劍士團。
沿着河畔步道漫無目的散步。
天空下起了毛毛小雨,初秋的微微涼意,也隨着漸深的夜色開始侵襲。
雕花鐵藝的路燈散發著柔光,在細雨中衍射成一個個光暈。如同一個個發光的蒲公英球,在河畔步道上連成一線。為夜幕下的城市繪出了輪廓。
夜雨潤濕了青石的步道,薄薄的積水倒映着路燈的光影。無心的腳步踏過。碎成了光斑的水面,隨着時間的流逝,漸漸平靜縫合成倒影,沒有留下來過的足跡。
漫無目的的米提爾,不覺間跟着習慣,來到了熟悉的地方——拉米家的海倫酒吧。
門敞開着,屋內搖曳着燈火。酒吧正在營業。
米提爾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佈置在首都的街道小巷裏遊盪了多久,衣襟漸潮漸濕,銀髮掛上了水滴。
漫步的米提爾又回到了老地方——海倫酒吧,不過這次是隔着運河遙望。
“米提爾哥哥!”
身後傳來了熟悉女孩的聲音。
“小愛貝拉!”
米提爾用平時溫和的語氣說道,聲音卻自己都覺得有氣無力。
“米提爾哥哥,你這樣很沒品!”
愛貝拉不知為何說著責備的話。
“我知道!在女孩子的家附近來回徘徊。不是罪犯,就是在預備犯罪!我在你拉米姐姐家附近轉轉,看看有沒有那樣的危險分子。看來沒有!”
米提爾嬉笑着輕佻話。
愛貝拉嘆了口氣:
“米提爾哥哥,我說的沒品,指的是:前晚,你在慧眼湖偷走了我和默莎的晚餐!我知道是你乾的,但沒告訴默莎!”
氣氛瞬間尷尬起來。
米提爾抓撓着後腦勺濕透的銀髮,只能輕聲感嘆:
“米紗,小愛貝拉……你們關係可真好!”
“吶,米提爾哥哥,你和拉米姐姐分手了是嗎?”
一記來自小女孩的直球,瞬間擊穿了米提爾的防備。無言反駁,只能長長地嘆了口氣,又一口氣,再一口……卻已有氣無力。
“米提爾哥哥,這麼晚了。為什麼還在外邊遊盪”
愛貝拉繼續追擊。
想不到被小女孩給教訓了,更加無力反駁。
“唉!”
嬌小的愛貝拉也學着米提爾的模樣,起伏着胸脯,深吸,輕嘆:
“米提爾哥哥,來我家吧,我可以收留你一晚!”
說著讓人遐想非非的危險話,愛貝拉拽着米提爾離開了。
愛貝拉的家,也就是愛蘭德的家。米提爾記得就是在運河拐彎處,別墅區的一棟。
愛貝拉打開了門,已快濕透的米提爾跟着走進了玄關。
“愛貝拉!為什麼這麼晚!”
嚴厲的中年男性聲音,愛貝拉嚇得僵在了原地。
米提爾記得,是個嚴厲的中年男人!記憶中除了劍士團執政官老師之外,可怕的人。
可怕的人進入了視野。
“愛貝拉!這傢伙是誰?”
中年男人的目光投了過來,盯着米提爾上下打量。
“伯父,好久不見,我是愛蘭德的朋友。米提爾。”
米提爾平靜地做着自我介紹。
“我兒子的狐朋狗友,為什麼會搭上我的女兒?”
中年男人的聲音變得更加不滿了!
根據最近的經驗,米提爾說出了自己討厭,卻非常有效的話:
“我是愛蘭德的朋友,我的名字是米提爾-亞瑟!”
對面的中年男人瞬間驚住了。
“失禮了,亞瑟先生!請原諒我的無禮!請問東平原的洛亞-亞瑟,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家族關係,米提爾很頭疼的問題。只能托起下巴,思索后回答:
“我是西亞瑟家的次子,我父親格倫-亞瑟與東平原家主是孿生兄弟。我想洛亞-亞瑟大人要麼是我的伯父,要麼是我的叔父……”
對面的男人變得更加惶恐了。
“亞瑟先生,那可真是失禮!愛貝拉,別諒着!快帶亞瑟大人把石雕的衣服換掉!我會準備好晚宴,請接受太潘家的款待!”
米提爾很不適應這樣的場合,只能跟上了愛貝拉。
突然,一陣空間的扭動!
‘狐朋狗友’愛蘭德憑空出現在玄關這。
“米提爾!你跑來我家做什麼!”
愛蘭德興師問罪地說道。
“愛蘭德!你怎麼能這樣和亞瑟大人說話!我告訴過你!別再耍這巫術!”
中年男人衝著愛蘭德呵斥。
“這是空間魔法,不是巫術,父親大人!”
愛蘭德解釋着。
“別再碰這歪門邪道!”
中年男人繼續呵斥。
愛蘭德沒在理會,把目光投向了米提爾,沒好氣地開口。
“米提爾,你來我家做什麼?別告訴我又要扯上什麼政治!”
“唉……”
米提爾唉聲嘆息,沒有回應。
“嘿!哥哥!你就不能體諒一個心碎的人嗎?”
愛貝拉叫出了聲。
愛蘭德打量着全身濕透,一臉頹氣的好友,嘆了口氣。放下了斥責的口吻:
“米提爾,你需要一醉方休!但我今天沒空!告辭!”
“這裏可是你家!要離開也應該是我!”
米提爾吼叫着回應了一句。
“隨便了!我現在要去找我的水晶公主!還有你失戀的事,我表示表示遺憾與譴責!對了,有個天藍頭髮的女孩對你……算了,與我無關!告辭!”
愛蘭德拋下了話語。
“愛蘭德,離那個東平原的瘋女孩遠點!”
中年男人呵斥着。
“‘遠近’是無法衡量心與心距離的!”
一陣空間的扭曲,愛蘭德已消失了身影。
“狗男女!”
米提爾站在原地,惡毒地咒罵!
……
之後,米提爾在愛蘭德家中留宿了夜。
除了愛蘭德的父親差點把他的女兒愛貝拉塞到米提爾的房中。
除此之外,一夜無事。
睡了個安穩覺,米提爾次日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