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等你的阿蘇回來,我們就離婚
晚上外公操刀,親自做了糖醋魚,鮮嫩多汁,十分可口,葉清疏將戒指褪了下來,放入衣服里,勉強吃了飯。
外婆擔心的問:“不好吃?”
葉清疏急忙搖了搖頭:“外公做得哪有不好吃的?”
外公哼了一聲:“我做這個可是一絕。”
外婆翻了個白眼給她看,她又夾了一塊肉放入葉清疏的碗裏,頓了頓,方才問:“那個,那個,周正恆談的怎麼樣?”
葉清疏愣了愣,才想起周正恆,一想起周正恆便想起言修生,她握着筷子的手一緊,搖了搖頭:“那位周先生和我沒有再聯繫。”
外婆瞬間失望了,但是又怕清疏心裏不舒服,於是又樂呵呵的道:“別怕,外婆給你找個更好的。”
葉清疏低着頭,弱弱的“嗯”了聲。
吃晚飯,又陪着兩位老人略微說了會兒話,大家便休息,葉清疏回到自己的房間,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那枚戒指,恍惚仍然在夢中。
素凈的戒指,勾勒着精緻的花紋,並不璀璨。
很輕,但是與她而言,太重。
言先生應該家教甚嚴,也是位責任心很強的人,如果沒有那件事,他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和她扯上關係?
茫茫然,她拿着那枚戒指,悄悄的走了出去。
外公外婆年紀大了,睡得早,現在不過九點過,葉清疏走到院子,抬起眼,看到言修生二樓卧室的燈還亮着。
哪怕讓外公外婆知道這件事,她也不該接受的。
她走出門外,來到言修生的門口,靠在那裏,她抬起頭,看着門口新種的那棵桐樹。
來年春末,大概又是滿樹桐花,她又從門口轉出去,來到巷口。
賣煎餅的老大爺還在那裏,天氣冷了,他面前擺放着一個小火爐,沒人的時候,烤着火,拿着手機放着相聲,看着津津有味。
他見葉清疏來了,招呼了她一聲:“小姑娘來了呀?等我把這段看完給你弄呀!來來來,來烤火。”
葉清疏走過去,蹲下烤火,老大爺看着視頻里的視頻笑得異常的歡樂,他看了葉清疏一眼,一邊看視頻一邊說:“瞅瞅你愁眉苦臉的?你個小丫頭有什麼值得愁的呀?要開心!我跟你說,你大爺我早年時候窮呀,沒媳婦嫁給我,咋辦呢?學手藝唄,沒讀過幾本書,找來找去,只能攤煎餅。我就學唄,不知道那些年有多苦,我就騎着這破三輪,嘿,早上三點起床到市場上去選東西,一個人縮在破屋子裏,冬天腿抖得跟個篩子似的,吃不飽,穿不暖。好不容易把煎餅的手藝學到了,那是我第一次掙到錢,開心的將那幾毛錢用布一層一層的包好。”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騎着我車,想着回去給我眼瞎的老娘買買個肉包子吃,然後存錢,再存錢。存夠了好娶媳婦。結果呀,我就這樣樂呵呵的想着,半路上遇到同行使絆子,將我的車子砸了,錢也搶了,大冬天,半夜十二點,我幻想的啥都沒了,我二十來歲呀,絕望的呀,就蹲在地上哭。哭得哇啦哇啦的,都說啥男兒有淚不輕彈,屁,該哭就得哭!”
“那時候我覺得天都塌了,回想起來,覺得以後都沒什麼有那樣的絕望。你看大爺我現在,幾套房!厲害不厲害?”
葉清疏笑着點了點頭:“厲害!”
老大爺道:“厲害就行!你們現在呀吃得飽穿得暖,不會連飯都吃不上,還怕啥呢?有時候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就順從,說不定時來運轉呢了?”
葉清疏聽了,愣了好半晌,才點了點頭,笑了起來:“我知道了。”
而在這個時候,一輛半舊的摩托車騎了過來。
摩托車上的是一個中年男人,騎着車,腿上都是泥漿,沒戴頭盔,嘴裏叼着一朵玫瑰花,哼着歌,雖然已經發福了,有了啤酒肚,但是可以看出來,他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帥小伙。
他用眼神給老大爺示意:喂,來個煎餅!
老大爺翻了個白眼,剛好將相聲看完,然後站起來,沒好氣的說:“窮得連女兒的學費都快交不起了,還帶玫瑰花浪漫,浪漫個鬼呢!”
中年男人嘿嘿的笑着,他瞅了葉清疏一眼,飛着眉:“嗨,小美女!大叔我帥不帥?”
老大爺一勺子水給他潑了過去:“人家二十來歲的小姑娘,不知羞恥!”
葉清疏豎起大拇指:“帥。”
中年男人也朝她豎了個大拇指:“眼光不錯。”
老大爺似乎看這個中年男人總不順眼:“一個搬磚的建築工人帥個屁!”
中年男人:“搬磚咋了?作為建築工人,我可是這座城市的守護者,沒了我,這座城市就完蛋!就算搬磚的,我也是最帥搬磚的。”
老大爺冷笑一聲,將煎餅扔給他:“滾!”
中年男人接了煎餅,又朝着葉清疏一個飛吻,然後繼續叼着玫瑰哼着歌,騎着摩托車到了小巷深處。
看着這中年男人離開,葉清疏也忍不住高興起來,連女兒學費都交不起了,可還是要浪漫,還是要開心呀。
所以,她有什麼關係呢?
她站了起來,往回走去,老大爺叫住她:“大閨女,不要煎餅了?”
葉清疏擺了擺手:“謝謝了,大爺,不要了。”
老大爺看着葉清疏離去,放下拿着勺子的手放下,然後,直起了身子。
那一刻,他看着她,宛如看着守護多年的奇迹正在綻放,帶着無限的慈悲和嘆息。
他又抬起頭,看着天上的星辰。
手可摘星辰。
孩子,你可是,摘星辰的人呀。
所以,要好好的。
*
葉清疏來到言修生的門口,剛敲了一下,門便被打開,她詫異了一下,看着站在門那裏的言修生。
言修生站在那裏:“我覺得,你今晚,還會再來找我。”
葉清疏拿着戒指,抬眼看他:“言先生,人的一輩子,只會愛一個人嗎?”
言修生深深的看着他:“我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但是,我是。”
葉清疏將心底那隱約的酸澀壓下去,然後笑了起來,舉着那枚戒指:“那麼這枚戒指,我先幫言先生保存着。等到言先生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回來,我就還給她,可以嗎?”
願我阿蘇,平安喜樂。
等你的阿蘇回來,我們就離婚。
言修生目光深沉,聲音很低,低的似乎從她的耳朵里傳了過去。
“好。”
阿蘇,我等你這麼久,跨過無數的時光陰陽,滄海桑田,你終於,姍姍來遲。
不過,好在來了。
不必一次次等到雙鬢斑白,你仍然杳無蹤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