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提創羅幕
“野狐大人,好久不見,這些年過的可好?”竺將晚淡淡開口。
“還好。”裴野的聲音始終帶着些許愧疚。當年竺榷隱瞞滅門之仇,雖教授自己武功,但也伴隨着日日毒打。終究是自己叫了四年的師父,是師姐竺將晚的父親,當初憤怒至極失手殺了竺榷,雖報了滅門屠村之仇,可心底卻始終有着些許愧疚之情。
“我看你與裏面那位姑娘關係非凡,可是心上人?”竺將晚看了看裴野身後關上的房門道。竺將晚跟了裴野一路,雖不知二人是何關係,但裴野看她的眼神卻始終與旁人不同。
“她是我主子。”裴野的聲音一下變的異常冰冷,似乎很反感竺將晚問他的這個問題。裴野跟隨秦無恙在南音閣的六年時光里,看着她從懵懂孩童變成俏麗的小姑娘,陪她去後山楓林盪鞦韆,見證她所有的喜怒哀樂,日復一日的陪伴,裴野早就對秦無恙放下了所有防備,唯一所想便是護她一世周全。而竺將晚的話像是一根刺,刺中了裴野藏在心底最真實的感情。
竺將晚有些愕然,自己見那位姑娘的模樣不過十三四歲,卻讓一向孤傲自負的野狐大人甘願俯首稱臣。不禁對秦無恙的身份產生了濃厚興趣。
這時房門被打開,屋外的兩人同時看了過去,只見秦無恙揉着眼睛,說“裴野,我剛剛吃飯好像噎到了,屋裏放的是茶,你去給我換成水。”說完又用力咽了咽口水。裴野剛想下樓去找店小二,又恐竺將晚會對秦無恙不利,故而看着竺將晚,冷聲道“既然無事,你是不是該離開了?”
“那我走了,野狐大人,有緣再見。”竺將晚笑着開口,眼神卻始終盯着秦無恙。
見竺將晚走遠,裴野將秦無恙推進屋裏,吩咐她除了自己誰都不能開門。秦無恙望着裴野獃獃的點了點頭,略帶委屈地說“我快要噎死了。”裴野退了出去,將門關好后便迅速下樓找店小二要了壺水。竺將晚站在迴廊盡頭的暗處目睹了裴野的所有行為,眼睛眯成一條危險的弧線,輕聲道“那小姑娘究竟是何人,竟讓你如此上心。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待裴野敲開門,秦無恙接過他手中提着的水給自己倒了好幾杯仰頭灌下去,喝完后長舒一口氣,道“你再晚來一刻,我就要被噎死了。”見裴野並沒有答話,自己又對剛才那位白衣女子的身份頗為好奇,便問“我見你與剛才那位女子似舊相識,她又稱你為野狐大人,她是什麼人啊?”
裴野看了眼正滿臉八卦狀望着他的秦無恙,說“不是什麼人,小姐早點歇息,明天還要趕路。”說完便大步踏了出去,替秦無恙關好房門。
第二日清晨,裴野一大早就來到秦無恙的房門前敲門叫她起床,許久后屋內才開始有了動靜,秦無恙皺着眉頭半眯着眼睛,一臉懵懂地打開房門,打着哈欠,說“你若告訴我昨晚那女子是誰,我便原諒你今日這麼早叫醒我的魯莽行為。”
裴野見她這副沒睡醒的模樣想笑,嘴角勾起的弧度細微到難以發覺。看她不死心的樣子,若不告訴她只怕會被一直纏着問,只好無奈地回答“她是我在竺家的師姐,竺將晚。”秦無恙聽到竺將晚三個字頓時來了精神,當初自己將裴野帶進南音閣時,姐姐就立即讓人去查明裴野的身份,傳來的信折上寫着是人稱野狐大人的江湖頂級殺手,出自邪派竺家。自己當時聽姐姐講過,竺家另一位頂級殺手就是竺家主人竺榷的獨女竺將晚,號稱羅剎女。
“裴野,我有一個計劃,但絕不能讓姐姐和紅姑知道。我只告訴你,而你得幫我。”秦無恙眨着眼睛滿臉期待地望着裴野,眼睛裏有着強烈的渴求。裴野低頭看着湊近的秦無恙,直覺告訴他可能並不是什麼好事,卻仍舊應下,語氣有些淡漠,道“說。”
秦無恙見裴野回答的如此乾脆,一下子便打消了所有顧慮,笑得更為開心,拉着裴野坐下,又跑到門邊望了望才把門合上。坐到裴野身邊,輕聲說“南音閣接酬金辦事不問善惡,但也做了不少好事且不問酬金的。可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就是瞧不上我們。姐姐本應是個自在洒脫之人,卻飽受他人非議,所以有些事情,該由我去替姐姐做。”秦無恙說話間臉上的神情讓裴野有些微愣,他從未見過滿臉抱負的她,也從未見過眼底有着狠絕和寒霜的她。見裴野不語,又說“我想創立一個名為羅幕的殺手組織,為我所用,替我辦事。”
“羅幕?”裴野問道。
“對,羅幕。凡是被羅幕盯上的人,就如同被一張無形的絲帳所籠罩,永無逃脫之日,直至身死人亡。”秦無恙冷漠開口。
“我要如何幫你?”裴野的爽快讓秦無恙有些許意外,雖早就料定裴野斷不會拒絕,但如今再要他回到從前那般血腥的日子,秦無恙明顯有些不忍心。
“你只需替我去招攬一些江湖殺手即可,尋那些有傷痛有過往且肯依附於我們的人。若需要人手,就去找棟爺,棟爺在閣中做事數十載,定有人脈。你要記住啊,此事不可讓他人知曉。”秦無恙臉上帶着無盡的笑意,隨即又露出一副天真無邪的小姑娘模樣。
裴野點了點頭,看向秦無恙的眼神卻有些複雜。他本想秦無恙能夠過一輩子與世無爭的生活,依賴秦漪依賴自己,整日裏不煩世事,逍遙自在。可如今她想要做的事情,一踏進去便有可能萬劫不復。見她神情如此堅定,這個計劃恐是早已在她心裏紮根許久。
既然你心中早已謀劃了一切,那我能做的除了護你周全,便是傾盡全力助你。
“那我們走吧,再過些時日就到小蒼山了,我還有點小激動呢。”秦無恙上前拉住裴野的衣袖就往外走,裴野也並不避諱,自己剛進南音閣時秦無恙也是如此,秦漪雖教她女子不可隨意拉男子衣袖,可她貌似並不在意依舊如此。
秦無恙拉着裴野出了如意客棧,在裴野的扶持下猛地跳上馬車,轉頭對裴野吐舌笑了笑就彎腰鑽了進去。裴野含笑,躍身上了馬背。一路上秦無恙坐在馬車裏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馬夫趕着車有一句沒一句的答應。約莫過了兩三個時辰,馬車裏就斷斷續續沒了聲音,裴野騎在馬背上輕笑。秦無恙自己說話把自己說累了,又着實無聊得厲害,就在馬車裏睡著了。從南音閣一路護送,走了將近一個月的路程,秦無恙對裴野的依賴更加深厚。
黃昏將至,原本蔚藍的天空皆被染成橘黃色,幾隻飛鳥從空中快速掠過,裴野騎着馬抬頭望着飛過的鳥兒,光影重疊,腦海里浮現出當年秦無恙從侍從身後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地問自己“我讓侍從救了你,你可願意跟隨我?”裴野仰起的臉上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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