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捕
“閣主。”
半跪在地的黑衣男子恭敬俯首，腰間別著一枚紅繩黑玉，這類裝扮之人便是南音閣的線人，天下世事皆由其呈報。
“情況如何？”
秦漪本是端坐着身子，聽到此話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傾去。秦無恙在鳳梧鎮遇到百里六安一事，線人早就向南音閣呈報了消息。
“二小姐蠱發刺傷了小蒼山一名弟子，這次趙長陌貌似有些束手無策，聽說只是暫時壓制了二小姐的蠱毒。”黑衣男子仍保持着半跪俯首的姿勢，聲音鏗鏘有力。
秦漪緩緩端正身子，低垂的眸子冰冷寒人，接過紅姑遞過來的清茶卻並沒有喝，黑衣男子見秦漪再無他話便起身低着頭退出了屋子。
良久，秦漪低低開口，道“紅姑，可有百里六安的消息。”
“人早就安插出去了，應該馬上就有消息了。”
步紅拿過秦漪手中茶杯，倒掉茶水又重添了一杯新茶。南音閣倒茶的規矩就是如果第一遍沒有喝，那麼這杯清茶就會被倒掉，一如南音閣從不用無用之人。
“玉面鬼醫，找到了嗎？”
為保能徹底解開秦無恙所中之蠱，秦漪暗先派人去尋了久居金陵城的趙長陌，以防萬一又安排人手去尋行蹤不定的蘇妙手。裴野雖身在南音閣卻只聽命於秦無恙一人，秦漪留他在南音閣久待不過是因為他對秦無恙足夠忠心，但是從未任用過他。而這次派人去尋蘇妙手，裴野直闖秦漪住處主動請纓，秦漪稍作猶豫還是答應下了。
“找到了，人已經在趕去小蒼山的路上了。只是......”
“只是什麼？”
“線人來報，裴野也跟了過去。”
步紅看着秦漪的目光片刻不曾移開，裴野只接了去尋蘇妙手的任務，並沒有說他可以一同前去小蒼山。而在南音閣不聽命令擅自行動之人只有一死，顯然裴野已經觸犯了這條規矩。
“讓他去吧，他自有分寸。”
破天荒地秦漪並沒有想要責戒觸犯規矩的裴野，或許她也想像裴野一樣毫無顧慮地去看秦無恙，但是礙於南音閣閣主的身份，她不得不留在南音閣等着線人前來彙報消息。
“對了，上次碧珠說秦家主送了無恙一塊玉，查出什麼了嗎？”
秦漪微側過身子，拿過桌上的戲文摺子隨意翻看，這是秦無恙去小蒼山之前留在她屋裏的，說是讓她閑暇時翻看以消心頭無趣。
“派人去查了，只是還沒有結果，來報的線人說似乎有人故意從中阻攔。”
“故意阻攔？那看來秦家主送的玉，來歷還真不簡單啊。”秦漪嘴角譏笑，竟然有人敢故意阻攔南音閣查事還是第一次，“不急，他敢故意阻攔膽子倒不小，就陪他多玩玩吧。”
“是。”步紅剛應聲，外面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閣主，找到百里六安了，此刻就在閣外。”黑衣男子跪地俯首答道。
“此行可有折損？”秦漪淡淡開口問道，百里六安最擅下蠱，這次能抓到他只怕是賠了不少人的性命進去。
“先後折損了三十二位兄弟，皆是死於蠱毒。”黑衣男子沉着聲音答道。
“將人帶到前廳去，我親自審問。”秦漪一字一句說得惡恨又釋然。
“是。”黑衣男子得令退了出去。
步紅看着滿眼恨意的秦漪心中暗嘆了口氣。秦漪為了護好自己這位妹妹，大事小事做的毫無缺漏。百里六安卻讓秦無恙飽受蠱毒折磨，她秦漪怎麼噎得下這口氣。
步紅跟在秦漪身後來到前廳就見着一為白髮老人被捆住跪在廳中央，身後站着的數十個黑衣男子見秦漪前來，紛紛半跪在地，齊聲道“屬下恭迎閣主。”
秦漪漫不經心地輕抬了手，黑衣男子又紛紛起身站立。
“您老這手是怎麼了？嗯？”秦漪抽出為首黑衣男子手中的劍，輕輕拍在百里六安捆在身後被砍斷的雙手上。
百里六安一陣吃痛，他隱居深山多年不曾過問江湖事，誰承想到剛出山就栽在南音閣的手裏。當初前來求蠱之人只給了他一張畫像，允諾事成之後以伽涼玉珏相贈。伽涼玉珏可以號令邊蜀九十七殺，儘管這個令世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一夜之間伽涼玉珏與邊蜀九十七殺再無蹤跡可尋，世人也再未提起過那段腥風血雨的江湖。如今再有人提及伽涼玉，對於心懷不軌之人來說自然是有着極大的誘惑。
“要殺要剮隨你，我百里六安混跡江湖多年，又豈是膽小鼠輩！”百里六安仰着頭字字堅定，倒像是一個慷慨赴死的義士。
“你若告知解蠱之法，我可以考慮不讓你死的那麼痛苦。”秦漪歪頭譏笑，將長劍搭在百里六安的脖子上，她只需稍微用力便可取了百里六安的性命。
“哈哈哈哈，南音閣自稱知曉天下事，難道不知道我百里六安下蠱向來無解？蠱毒兇險，就算他僥倖不死，此生也必將受盡蠱毒帶來的錐心蝕骨之痛。如此往複，不得善終。忘了告訴秦漪閣主，他中蠱已有數日，蠱蟲侵心紊亂心性，他蠱發之時殺人嗜血啊！”
“住口！”這話徹底惹怒了秦漪，她氣急揮劍想要就地斬殺百里六安，就在長劍快要觸及百里六安的頸間時卻停住了，長劍摔落在地的聲音讓百里六安有些恍惚，眼睛裏竟是狐疑。
“把他交給姜易。”秦漪唇邊蕩漾着明媚的笑意，話卻寒的瘮人。
聽到姜易這個名字，百里六安驚地睜大了渾濁的雙眼，滿眼的驚慌與恐懼，就連旁側站着的一眾黑衣男子聽到姜易二字都不自覺地滾動了喉結。姜易此人，手段毒辣至極，折磨人的本事世上無一人能夠望其項背，落入他的手中與墜入無間地獄毫無差別，那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無盡絕望，是氣未絕身已亡的苟延殘喘。而關於姜易為何會歸效南音閣，江湖上眾說紛紜，不過時間久了也就無人在意了。
“秦漪，你為何不殺我！你殺了我啊！你殺了我啊！秦漪！你殺了我啊！”
秦漪並未理會百里六安歇斯底里的咆哮，而是神色冷漠地徑直出了前廳，眼底卻是一片陰鬱之色。
“閣主。”步紅語氣擔憂地低喚着秦漪。
“我沒事，吩咐下去，讓姜易好生招待他。”
“是。”步紅欲言又止，但終是沒忍住，開口低問“那二小姐......”
“有趙長陌和玉面鬼醫在，無恙應該不會有事，如若真是要一輩子受盡蠱毒折磨，那也總比失了性命好。這世間污濁渾暗，只有她活着，我見這世間萬物才有光澤色彩。紅姑，你可懂？”
步紅心尖泛起一絲酸楚，她是看着秦氏姐妹長大的又怎會不懂秦漪的感受。秦漪愛她妹妹勝過這世間無數，為了護妹妹無恙安穩無憂就算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更何況這世上就只剩下她倆了，長姐如母，自當擔以重任。
“無恙去小蒼山也有大半年了，我礙於身份不能去見她，就讓秦家代替去吧，也免得他人生疑。”
“小蒼山那邊是否要做掩飾？”
秦漪這招走的太險，聽聞線人來報便立馬安插人手，佈局了趙長陌夜出金陵城、宋逢臣山腳遇樵夫一事。儘管秦漪猜到趙長陌見到秦無恙會起疑心，但她還是堅持讓趙長陌出手相助，因為她了解趙長陌的品性。至於小蒼山那邊，她並未來得及多想，憑小蒼山三傑的聰明才智不會想不到這上面來。
“不必，就當是巧合吧，越掩飾只會讓他們越警覺。”
“是。”步紅福身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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