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就跑路
雖然幾個咒靈對“到底一個碗屬不屬於乞丐這種職業專有”進行了一番爭論,但是他們最後還是達成了一致,那就是不管乞丐需不需要用碗、飯桶到底是誰,草野花梨都不準走。
...這一度讓草野花梨極其不高興。
畢竟她和這幫無業人士一點都不一樣,還有一份自認為正正經經的工作。
但是,不過是幾天的時間,草野花梨的觀念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因為...實際上,這裏獃著還是很舒服的。
大概是在人類世界躲藏了很久的原因,花御會下廚做很多種不一樣卻都很好吃的飯菜,漏瑚的寶庫是放在另一側的,她偶爾還能進去逛一逛、摸兩樣東西(只要漏瑚當天不在場,他就絕不知道自己的東西有沒有丟),陀艮還會邀請她下海游泳、打水仗。
在這裏,草野花梨甚至可以保持一天不動彈都沒關係!
反正咒靈不吃喝也不要緊,她就躺在沙灘上,一動不動的看着潮起潮落、雲展雲舒。
偶爾花御有空還會過來投喂她,她只需要張張嘴,就能吃到美味的食物。
雖然她對食物的好壞、口味並沒有太大的追求,但是如果能毫不費力地吃到好吃的,誰不想再多來點呢?
啊,多麼腐朽的生活,腐朽的讓咒靈都覺得快樂並痛苦着。
草野花梨偶爾會覺得這樣繼續呆下去也不錯,但是一想到以後吃的這些、玩的這些東西都要以自己的勞力來償還,又有點食不下咽起來。
“所以說,”草野花梨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什麼時候能出去啊。”
再不出去,就真的要陷在裏面了,畢竟現在拿的越多,要還的就越多吧。她就不應該為了一時的安靜耗空咒力,這都幾天了,才補回來一半不到。
想到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草野花梨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把手中的書蓋在了臉上。
還是睡覺吧,一覺解千愁啊。
“花梨很想出去嗎?”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草野花梨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說話的肯定是真人,於是乾脆把臉上的書一合,遞給了他,“還你。”
把手中的那本《明治妖記》遞過去,她才回答道,“我確實很想出去。”
“外面的世界就這麼好嗎?”真人看着她,像是真的很不解一樣,“你不是很喜歡花御嗎?”
他的臉上透露出一種孩童似的迷惑,卻相當自然的翻上了草野花梨的吊椅,挨着她躺下了,“她對你好到我都嫉妒了呢。”
吊椅上面還裝飾着漂亮的小花,原本是花御給花梨按照兩個她的尺寸專門做的,便於她滾來滾去、隨意玩耍,現在擠了一個真人就明顯變小了很多。
而且他們兩個人靠的實在是太近了,近到屬於青年的體溫透過相貼的肌膚散開,使得那一塊皮膚都灼熱的發起燙來。
“...我知道你最近對用術式調整自己的皮膚很有興趣,”草野花梨抓緊時間往邊上撤了一點,有點無語了,“但是把自己調整成火山爆發的溫度然後過來挨着我,是有什麼毛病嗎你?!!”
她痛的倒抽冷氣,覺得自己沒在真人上來的時候就把他推下去着實是失策——雖然說咒靈修復能力很強,但是也不能這麼搞吧!真的有很痛啊!
“哎呀,忘記了嘛,”真人毫不在意地又把自己的體溫調了回來,“花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哦?”
調完之後他就高高興興的貼在草野花梨邊上,把玩着她的頭髮,“我真的很想知道,告訴我吧——”
草野花梨被他黏糊糊的腔調噁心的打了一個寒顫,索性回答了他的問題,“這和喜不喜歡花御沒關係啊,我只是想出去玩而已。”
“而且,如果外面的世界不好,你們為什麼要去搶奪?”她理直氣壯地說道,順便毫不客氣地把恢復了正常體溫、不至於燙手的真人往下推,“就是因為好,才要去搶吧。”就沒聽說過搶垃圾的。
“還不夠好,”真人慢吞吞的說道,“至少不是對我們的‘足夠好’哦,所以說才要一點改變,不是嗎?”
“不是,”草野花梨果斷地說道,“能糊弄就糊弄一點過好了,為什麼要這麼較真。”
改變世界還是交給別人吧,這活不適合敷衍着過日子的她。
避開了草野花梨推搡的真人對這句話不知可否。
“花梨要安靜哦,”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對花梨比了個“噓”的手勢,“要乖哦。”
草野花梨愣了一下,總感覺中似乎有誰也對她說過這句話。
“要乖哦,”記憶中面容不清的青年笑着說道,“花梨,要乖哦。”
草野花梨下意識放鬆了力道,有點怔怔然的發起愣來。
那肯定是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但是...但是,到底是誰?為什麼她記不起來了?
真人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開始發獃、滿臉茫然的草野花梨,惡作劇般的捏了捏她的臉,又扯了扯。
然後,他維持着這個姿勢低下頭去,有些好奇的湊近花梨的面頰,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她的眼睛。
“哇哦,”他裝作是第一次看見的樣子,興奮的說道,“花梨和我一樣是異色瞳呢!”
一隻是淺銀色的,帶着點點的藍,像是日光下翻轉在海面的白色浪花,另一隻則是瑰麗的紅,帶着點凝聚起來的暗血色。
和他的不太一樣呢,不過也挺好看的。
被突然捏臉的草野花梨:“...”這傢伙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而且為什麼看眼睛要捏臉啊,當她傻嗎!
拍開了這傢伙的手,草野花梨很不爽的直接翻身蹦下了吊椅。
惹不起,她躲着總行了吧?她走,她這就走,飛快的走。
真人實際上還沒玩夠。
他隨意的在吊椅上半靠着,腿部以下則是慢慢的變成了類似觸手一樣的形狀,逐漸拉長、蜷曲,最後快速的爬下了吊椅,把在森林裏走了沒多遠的草野花梨半舉着拽了回來。
走着走着突然懸空了的草野花梨:“!!!”什麼情況,這是什麼東西?
她驚訝的看着把自己包起來往回卷的觸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觸感是冰涼涼的,還帶着點滑膩感,像是前幾天陀艮和她一起玩的那隻章魚的尾巴。
又是真人的術式?他花樣真多。
草野花梨羨慕嫉妒恨的看了一眼真人悠閑盤起的觸手,倒是有點羨慕起他的這個術式了。
要是她也能改變靈魂的話,她就去動物園當一隻樹懶,整天只要被人照顧着吃喝睡就可以了,哪至於淪落到現在的境地。
而被她羨慕着的真人則是懶懶散散的擺了擺手,示意花梨靠過來。
等她靠近了,他才壓低了聲音說道,“花梨和我一起玩遊戲怎麼樣?很有趣的那種哦。”
他這裏還有一堆“夏油”給的名單呢,要是花梨感興趣的話,帶她出去玩玩、捉幾個人回來做實驗、聊聊天,也不是什麼壞事情呢。
或者給她抓幾個人回來?抓一屋子人類回來,花梨說不定表情會很有趣哦。
草野花梨皺起眉,下意識覺得真人口中的玩和自己口中的玩不是一個意思。
她決定搶過主動權,“好啊,我們來比誰睡的時間長怎麼樣?或者閉嘴時間長也行,二選一,你挑吧。”反正別想讓她干別的。
真人挑了挑眉,然後故意的朝着草野花梨呼了口氣。
溫熱的氣息噴洒在她的面頰上,撲面而來的是某種難以描述的感覺,讓草野花梨整個咒靈都呆住了。
然後她不顧這是在吊椅上,猛地蹦了起來,拿起桌子上的書就用力砸真人,恨不得把他拍扁,“你不覺得噁心嗎離我遠點啊!雖然是咒靈已經沒有底線這種東西了,但是讓別人聞你的口臭也是變態級別的吧,給我滾啊!!!”
啊,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要呆在這裏!今晚就跑,抓緊跑,忍不了了!!
變形過的真人靈活的翻身跳下了吊椅,大笑着直接跑路了。
**
半夜十點,草野花梨準時醒了。
得益於她這幾天充足的睡眠,即使沒有花御用食物誘惑她起床,她也從床上爬了起來。
翻箱倒櫃的把自己被藏起來的碗從漏瑚的鞋子底下找了出來,帶上了那張寫着名字的卡牌,草野花梨謹慎的把鞋子又塞回了泥土下面,躡手躡腳的出了房子。
她有一種直覺,今晚如果不走的話,可能就走不掉了。
因為前幾天一下子耗空了咒力,草野花梨走之前都沒有給其他房間的咒靈下術式助眠。好在世界還是給了她一點幸運的,一路上無論是哪個咒靈都沒有醒過來。
草野花梨一路上小心翼翼,即將到達那扇門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那間小屋子,確認沒有人追上來。
但是,就在她收回目光、打算擰開門把手跑路的時候,無意中瞥到了海面上倒影的月亮。
草野花梨這才意識到,今天晚上的天氣格外的好。
這個只屬於咒靈的小天地把海洋、大地和森林無縫拼接在了一起,但也同樣和外面的時間同步,於是屬於夜晚的月亮悄悄將光灑在泛着微波的海面上,像是給海籠上了一層輕柔的紗。
月下的海灘也看起來像是被天上的星星鋪成的,樹林配合著夜間的風發出細細簌簌的響動,像是在吟唱着一曲亘古的歌謠。
草野花梨晃了一下神,腦中浮現的卻是花御一邊做飯,一邊對她說的那些話。
“自然是很美麗的,”她說道,“你見過那種一閃而過、卻驚心動魄的那種美麗,就會對人類破壞它、厭惡她感到憤怒。”
“我知道你現在還不理解,”她溫柔的說道,“沒關係的,慢慢來,花梨。只要你和我們在一起,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想到估計睡得正香的花御,草野花梨嘆了口氣。
她左右看了看,就下定決心似的直接開了門,踏進了那扇門背後的世界中去。
隨着門吱呀一聲關上,躲在很遠處、偷看着草野花梨的陀艮大大的嘆了口氣。
然後他得到了來自花御的拍肩安慰。
“我就知道,”漏瑚的鼻孔里噴出了一口煙,“有機會她走的肯定比誰都快。”
他轉頭看向真人,“真人,你怎麼看?”
“怎麼說呢,”真人嘆息般的說道,“外面的世界...真是璀璨啊。我現在也能明白花梨想要離開我們的心情了呢,畢竟我也是克制着惡意在和大家相處嘛。”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草野花梨沒有回頭的身影,心情很愉快的拍了拍正在圍觀她離開的其餘幾個咒靈,“她很快就會回來的,不用擔心哦。”
畢竟只有在外面哭哭啼啼的摔一跤,才能明白哪裏才是最適合她的地方,是吧?
人類的惡意,可是他都揣摩不透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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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梨:我還沒走幾步,你就盼着我摔跤?!
花梨:真人,你好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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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看完這章后的感想:真人,你這副養孩子的心態是怎麼回事啊。你難道跟腦花這麼合拍是因為你是個隱藏的男媽媽嗎???
然後她發散話題,給我列舉了1024種真人的xp開發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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