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李疏音跟着王少君去看了宿舍,這裏的規格比監獄的配置要好,和少管所的宿舍有些相似。
上下鋪,1.8*1.5的標準規格。
看完宿舍,李疏音還比較滿意,回了小旅館就提着行李搬去了宿舍。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再度回到宿舍的時候,自己無意的抬眸,從門縫裏看到的是如此粉紅的畫面。
室內身材高大的男人將一個纖細的身影壓在身下,李疏音還沒來得及收回眼,兩個人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滾上了床。不多時,裏面便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喘/息聲:“秦哥,輕點……”
聽到這聲音,李疏音渾身一震,還是個男人。
他悄悄將虛掩的門帶上,把行李放在門口,走到兩米外的陽台,斜靠着牆壁閉目養神。
就在他神遊之際,就聽到了房門上鎖的聲音,而後是令人耳紅心跳的低喘呻/吟。
李疏音瞥了瞥那緊閉的房門,唇角掠過一絲譏笑。
他還以為只有監獄裏的那群連母蚊子都難見到的人才這麼饑渴,合租遇上這種事,真是麻煩。
他從包里掏出耳機戴上,隨便點開了一首歌靠在牆上安靜地聽着。
安歌最近又出新專輯了,一改往日的純欲風格,走了狂熱性感風,嗓音喑啞滾燙,灼燒入肺腑。
重金屬的聲音震得人靈魂顫抖。
他累了一天,聽着熱烈的聲音居然斜靠在牆上睡著了。
約摸過了一個半小時,門打開了,兩個男人從屋裏有說有笑的出來。
兩人的衣服明顯已經換過了,哪怕隔着一段距離,李疏音依舊能聞到他們身上相同的薄荷沐浴露的氣息。
斯然和秦書新一出門便看到對面有一個斜靠在牆上閉目養神的少年,兩人到底還是在意他人的目光,連忙鬆開了彼此緊握的手。
秦書新放輕了腳步,對斯然做了個噤聲的姿勢,打算在不驚動李疏音的情況下帶着他離開。
然而他們剛走到李疏音的身邊,他便睜開了眼。
起初只是隙開了一條縫,斯然只看到那雙眸里盈着一道光,還沒來得及細看,那雙眸便完全地睜開,那眸里的凌厲像冰刀一樣射了出來。
斯然被嚇了一跳,怔怔站着不敢動。
秦書新下意識要把他護在身後,李疏音的眸子掃了兩人,什麼話也沒說走向了宿舍門口,躬身提起放在門口的行李。
看着他的動作,兩人才反應過來,這個男人是新來的舍友,而他不知什麼時候來的,一直在門外等他們完事。
斯然的臉瞬間緋紅,悄悄地躲在了秦書新的身後,有種秘密被人發現的緊張和窘迫。
“你給我站住!”秦書新喊住了他,他卻沒有停下,直接提着行李抬腳進門。
他一腳踏進宿舍,另一隻腳還沒來得及踏進去,秦書新便扣住了他手腕。
李疏音的反應卻比他更快,扣住他的手腕,拖住他的胳膊反擰向了身後,差點沒把他的胳膊給卸了。
秦書新從來沒見過有人的速度可以這麼快,他的胳膊生疼,為了減輕疼痛,被迫側身扭頭看向他。
視線觸及到他冷峻的面龐和他標誌性的板寸頭,幾乎是下意識地以為他是軍人。
“你是退役軍人?”秦書新脫口而出,可說出口又覺得他的年齡過於年輕。
李疏音卻沒回答他,見他沒有再動手的慾望,鬆開手。
只是眼神冷漠地掃了掃兩人,留下一句“只此一次”便進了門。
他只說了四個字,可這四個字卻讓他們兩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個新舍友,並不介意他們親熱,也並不會把他們的事情說出去,但他介意他們在這個他即將入住的房間做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房間屋裏還瀰漫著一股淫/亂的氣息,他將大門打開通風,便開始整理床鋪。
這裏的氣息,再讓他作嘔,也總歸要比監獄裏好得多。
他將從監獄裏帶出來的被褥鋪好,將今天換下來的衣服洗涼了起來。
收拾好行李,躺在床上聽歌小憩。
約莫五點的時候,聽到有人外放着音樂,他耳朵靈敏,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將手機的音樂聲開到最大。
祁冬冬喜歡外放音樂,他喜歡舞蹈,所以經常走路的時候放着音樂,彷彿哪裏都是他的舞台,他可以隨時隨地的擺弄四肢大展拳腳。
他哼着小調踩着太空步停在門口,見門開着,轉身撅着屁股頂開了門。
“掙脫、衝破、這現實的……”他的心情甚好,擺了酷炫的姿勢,將手裏帶回來的麻辣兔頭,連着袋子扔在了桌上。
一轉頭,就看着自己臨床露着一個光溜溜的腦袋。
喲,新人挺酷的呀,理了個板寸,活脫脫的小和尚。
祁冬冬覺得新鮮,兩步走到李疏音床邊,躬着身將腦袋探進他的床。看清楚他的相貌,臉上笑開了花:“喲,還是個漂亮的小和尚。”
李疏音睜開眼就看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沖他笑,他伸出手指向外晃了晃,示意他擋着光了。
祁冬冬看他的手勢,將腦袋挪開,手卻依舊扣住他上床的欄杆,半個身子斜倚在床頭。
屋裏充斥着刺耳的rap聲,祁冬冬覺得有點兒吵,關了自己音樂,沖他笑:“我叫祁冬冬,哥你叫什麼?”
他年齡小,嘴甜,見了誰比自己年長一些的都叫哥。
李疏音關了音樂,摘了耳機,淡淡地回了三個字:“李疏音。”
“哥,你也是演員嗎?我擅長舞蹈,是酒吧的Dancer,你呢?”祁冬冬放下手機,拉了椅子岔坐到了李疏音床邊。
“服務員。”
“啊……”祁冬冬有些驚訝,這麼高顏值跑去做服務員?
這個世界他不太看得懂了,好好的演員不做,為什麼跑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你是什麼都不會嗎?”想來也是沒什麼特長才會被迫去做服務生。
大家也都是不容易。
“你吃飯了嗎?”祁冬冬轉身將桌上的麻辣兔頭提了過來,袋子一打開,一股鮮香麻辣的味道撲面而來。
“我從外面帶的麻辣兔頭,你吃不?”李疏音看着佈滿紅油,露着猙獰牙齒的兔頭,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滾。
忍住想吐的慾望,搖了搖頭,祁冬冬卻以為他客氣,一個勁兒把袋子往他懷裏塞。
“這是我在後街梁阿姨那裏買的,梁阿姨是四川人,她做的兔頭又麻又辣,超級入味。”祁冬冬接着去拿塑料手套,打算跟這個哥哥邊吃邊聊。
“小李哥,你以前是幹什麼的呀?”他套好手套從袋子裏抓了一個兔頭,順着兔頭的嘴把整個兔頭掰成兩半,鮮紅的辣椒油順着頭部往下流,祁冬冬咬住兔頭嗦了嗦油。
嘴角沾了些許紅油,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又咬了口吃得津津有味。
啃食的動作在李疏音眼裏無限放慢。
他只覺得神經鈍疼,彷彿想起了曾經耐不住飢餓,生食流浪貓的景象。
其實這麼一看,他的曾經也不過如此,不是他血腥野蠻,是人都是一樣的。
只是大家吃的品種不一樣而已。
李疏音起身,拎着袋子扔向了門口的桌子,出了門。
——
才不過七點,邳西片區不少店家紛紛點亮了霓虹燈。
作為帝都新建城區,熱鬧程度一點兒不輸尚東區。
相比白日的沉寂,此刻熱鬧喧嘩,一棟棟高樓大廈像是盛裝的姑娘,亮出自己迷人的身段。
李疏音和祁冬冬到的時候,會所大廳已經聚集了不少年輕男女。
男性居多,一個個都很年輕,看起來似乎比李疏音差不多大,他們或坐着或站着或躺着,圍在大廳中央嘻嘻哈哈地說笑打鬧。
被圍在中心的男人,只穿了件黑色工字背心,古銅色的肌膚暴露在空氣里,手臂強壯結實,無法掩藏的肌肉線條分明,無時無刻不散發著濃烈的男性荷爾蒙。長/腿翹在桌面上,如同在自己家裏般自在。
修長的手裏夾着根香煙,懶懶散散的彈着煙灰,嘴角慣常掛着邪痞的笑容,臉並不算出眾,偏生有着讓人移不開眼的魅力。
“一群小崽子沒大沒小的,連我都敢取笑。”程辭輕笑着,假意呵斥,他換了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窩在沙發里,整個人都透着懶散頹靡。
沒一會兒穿着小西裝小皮鞋,化着精緻妝容的年輕男人,坐到程辭的身旁,給他捶背捏肩:“辭哥,你去給卿爺說說,讓我回醉今朝吧,這算個什麼地兒,我一天都不想呆了。”
醉今朝是尚東區有名的銷金窟,醉今朝有最豪華的娛樂設施,最頂尖的安保系統,有最好的烈酒也有最值錢的買賣。
醉今朝賣的是酒,是王子公主,是周公一夢,是一切與人消愁的活計。
宋子默、王少君、程辭三人原本都是醉今朝的主事,只因為惹怒了大/BOSS被遠調至此。
程辭負責佔領邳西片區穩住局勢成為邳西片區的地頭蛇,王少君負責將產業擴展將盛華做到邳西娛樂會所龍頭,而宋子默則是負責培養新的Dancer和Vocal,或者調/教幾個漂亮的花瓶,帶回醉今朝。
然而宋子默嬌氣,習慣了醉今朝的奢靡,再讓他從頭開始他不習慣,更覺無法實現人生價值。
培養一個又一個的愣頭青進入醉今朝實在不是適合他做的事。
宋子默繼續給程辭捏肩,程辭笑了笑,神態慵懶,用一貫的措辭敷衍:“這個月個人業績上了500萬,我給卿爺說說調你回醉今朝。”
宋子默的臉一下子暗了下去,這個地方的消費水平,他怕是做半年也做不到500萬業績。
他在醉今朝,客人給的小費,一個花籃就是上萬,這裏688一束的花,他得做到哪一年去。
“君哥,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宋子默賭氣坐在一邊,也不給程辭揉肩了。
誰說不可能?秦書新就做到了。
可依他來看,宋子默是拉不下臉面去做那些事情的。
看他這賭氣的小模樣,有些恨鐵不成鋼。
可想想,宋子默本來也不是靠腦子吃飯的,乾脆不管他了。
他又何嘗不想早點兒回醉今朝,可醉今朝如今是商家的產業,他們得罪了景爺的心尖寵,神仙也保不了他們。
沒被趕出商家,他們就謝天謝地了。
李疏音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並不感興趣,遠遠地看了一眼就往廚房的方向拐去。
下午忙了一天,他是真的有些餓了。
在監獄裏按點吃飯,在這裏卻不是。
夜晚是會所的繁忙時段,錯過這個吃飯時間,他怕是沒時間吃飯了。
李疏音剛邁出腿,祁冬冬卻一把捉住了胳膊,拽着他往人群中心去。
他甩開手,祁冬冬又繞到他身後,推着他的腰走向人群。
“別那麼孤僻,辭哥是這裏的老大,你就是再不想跟人交際,老闆的面子還是要給足的。”
初出茅廬,的確不能太過囂張。
這是外面,不是人人都怕他懼他的監獄。
他再不想交際,也不得不交際。
十餘年苦難的生活教會了他向現實低頭,可偏偏他與生俱來的孤傲仍舊深埋心裏折磨他的一生。
但凡他肯服個軟,人生也不至於這麼艱辛。
“辭哥,今天來這麼早呀。”祁冬冬湊上去攀談。
王少君聽到有人叫他,轉過頭就看到李疏音和祁冬冬站在一起。
程辭吸了一口煙,半眯着眼打量李疏音許久,嘴角裂開露出一笑:“這臉還挺會長。”
“是吧!這相貌要是放娛樂圈准能一夜爆紅。”王少君得意地笑了笑,轉頭繼續看着李疏音。
這臉,越看越覺得值錢。
“秦書新介紹來的?”
“自己找來的,原以為是秦書新要帶來的朋友,結果我前腳給他辦完手續,秦書新後腳就帶着斯然來了。”
要不是因為秦書新的朋友要來,他今天也不會在會所。
一個普通服務員還需要他面試,還沒那麼大的臉。
雖然弄了個烏龍,但他也沒打算開掉李疏音,盛華養這麼個人還養得起。
更何況李疏音這相貌,他就是求爺爺告奶奶也要把人留下了,他沒道理將這棵搖錢樹拒之門外。
王少君想着又細細地看了看李疏音,這張臉和商家那位可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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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冬冬:我臨床的哥哥很酷~一個字都不愛跟我說。
程辭:這張臉,值錢,有火的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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