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第 53 章

53

葉籬聽得心虛,不知道他哪裏看出來她不想讓他在從前的床上睡了,強辯道,“誰說我要在這裏睡了。”

“那就休息,上課上累了總要休息休息的。”

葉籬沒話可說,房子已經整成這個樣子,她說了也沒用。

蔣靜哲這次回來之後,有一個多月哪裏都沒去,每周三的課統一都放在了周天早上的十點,剩餘的時間,都在忙碌這一片城中村的改造工程。

這種小房子住起來不是很舒服,沒有私人衛生間什麼都不方便。

有時候他去小解,碰見同一樓層沒搬走的別的男大學生,大家都很尷尬。

蔣靜哲從前根本不覺得自己年紀大,但是在這種到處都是低齡小男生的地方,想騙自己都難。

等隔壁村子拆價結束,他想好把公寓樓和餐飲一條街修建起來后,就搬到正經的公寓裏,騰出手了再來修這邊。

一個月的時間聽着挺長,上四次課就沒有了。

九月底最後一個禮拜六,葉籬昨晚和白嫻視頻聊天說她結婚的準備說到了晚上兩點,幾天中午實在困得不行,心裏一懶,她就決定暫時在這個床上小憩一會兒。

也不是睡覺,她就是躺在床上眯眼休息。

蔣靜哲貼心的把擋簾拉得嚴嚴實實,發誓絕不對她有任何不敬的行為。

葉籬自己平時警惕心就高,覺得不過是眯會兒,睡是肯定睡不着的,但誰知道頭一挨着枕頭,腦子裏還在想擋簾怎樣怎樣,人就已經迷迷糊糊睡著了。

蔣靜哲聽見旁邊平穩的呼吸聲,隔着一道帘子,心裏美的不行,閉上眼越聽越好聽,心情一放鬆,不知不覺自己也睡著了。

兩人都沒定鬧鈴。

恍恍惚惚地,葉籬忽然猛地從睡夢中醒來,坐起來慌忙找手機,看見手機上的顯示屏,竟然時間已經到了三點十分!

她怎麼就睡著了!

太可怕了。

她緊張的坐在床上瞪着帘子。

睡在帘子另一邊的蔣靜哲聽見那邊動靜也醒來了,翻身起來坐在床邊緣,懵得很。

怎麼他居然也毫無抵抗的睡著了?

蔣靜哲覺得自己很不對勁,輕咳一聲,下床穿鞋,給擋簾另一邊的她說自己先去衛生間了一趟。

葉籬只“嗯”了一聲,沒有別的迴音。

蔣靜哲在衛生間打轉好幾回,最後多此一舉的在衛生間隔壁的公用澡堂沖了個涼,透心涼的濕着頭髮回到屋裏。

葉籬在床上還沒有徹底清醒,懊惱地捶腿,根本沒想到自己睡的這麼沉。

擋簾另一邊的蔣靜哲出去又進來,然後又出去,不知道忙什麼鬼。

她緩了一會兒,鎮定地下地穿鞋並拉開帘子,自然如常倒水喝,又從冰箱取了水果出來吃,感覺好一些,抬頭看見濕噠噠的蔣靜哲走進來,不免呆了呆,“你洗頭了?”

蔣靜哲不自在的點頭,“睡了一身的汗,沖了個澡。”

葉籬立刻露出嫌惡的表情,“所以你洗了澡,又把滿是汗的衣服穿上了?”

蔣靜哲自己本來沒什麼的,但聽她這麼一形容,頓覺渾身不適。

要是沒感覺還好,現在他覺得自己太骯髒了,怎麼也不肯繼續上課,現成的借口在這裏,說了把課挪到明天上,然後果斷的提起床頭的西裝外套走了。

第二天兩人好似沒事兒人,昨天他兩隔着一道帘子一起睡了快兩個小時的事情,全都被可以忽略,全都好似正常人一樣上課。

本來周天只有兩個小時,但昨天下午三個小時的課程也一起貼補過來,這天一共有五個小時的課要上。

蔣靜哲堅持要分上下午,“上午三個小時,下午兩個小時。”

葉籬怎麼可能同意,難道中午還和他一起睡午覺嗎,太丟人了。

她咬死了必須得早上一口氣上完,從九點到一點。

蔣靜哲這輩子沒有連着上這麼長時間課的。

前兩個小時還能忍,端正坐着,第三個小時他坐不住,來來回回去倒水喝水,要麼就是去衛生間,或者乾脆偷偷發消息讓人打電話給他,他拿着電話講了一個多小時。

葉籬不知道他是真的忙還是怎樣,容忍了一會兒。

等時間過了十二點,蔣靜哲實在坐不住,假裝很忙的樣子,一會兒一會兒的看手機,熬到十二點十分,熬得頭都要大了,說道,“今天就這樣吧。我有個會兩點要開,現在就得走。”

葉籬冷笑,“是嗎?開什麼會呢。”

蔣靜哲想了想,“樓盤建設的項目碰頭會。”

葉籬點頭,“聽上去不是很重要。”

“不是特別重要,但是涉及土地拆遷工作,我得一步不落地跟着。”

葉籬盯着他,忽然笑起來,“哦,我記得你不是有什麼視頻會議嗎?拿個手機放在面前,就能開一個多小時的視頻會議呢。你記不記得?你不記得我記得呢。”

蔣靜哲沉默了一會兒。

葉籬把筆拍在他面前的卷子上,冷喝道,“周末開什麼會!資本家!給我做題!什麼時候這兩個完形填空填完了什麼時候走。”

蔣靜哲不滿,皺眉道,“這種題太變態了,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說話的樣子,誰家商務英語是這樣沒腦子的。”

葉籬不為所動,“也沒有人說話和語文課本上的課文一樣吧?日常口語和習題練習本來就是不一樣的,你想考試,就得適應這種題型,就得跟着人家的出題思路。

蔣靜哲,我又不是管你口語,我訓練的是你的答題能力。你覺得這種題不對不好,你和出題老師說去,你和人家從業英語技能考試的人說去。

現在就給我寫,寫完再走,沒寫完哪裏都不準去。”

蔣靜哲再是怎樣,也知道自己一己之力無法扭轉整個落後於現實十幾年的學院派英語,忍耐了半個小時,終於把兩個完形填空熬着寫完了。

他自認為自己儘力而為,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把卷子地給她,伸着懶腰隨時要走,“好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葉籬只看了一眼就惱了,點着第一個空不可思議的質問他,“這個這麼簡單你還能錯?我是不是從前講過的,同類型的?我最少講過兩回吧?你怎麼回事還能做錯!”

“我選的才是最正確的,你那個都不對。這種不好好說話,奇奇怪怪的東西放在談判桌上有什麼用?

商務英語是講究實用的,曲里拐彎的不說人話,你一個項目都不用展開。說這種怪話的人,保准你這輩子都無法正常和甲方溝通。”

葉籬不可思議的睜大眼,“我是來給你上課的還是你來給我上課的?我是和你做生意了嗎?我是讓你考試,做考試題,考試題不是做生意。你說話也不會滿口之乎者也。你還要不要學了?”

蔣靜哲被她看得心虛,連連說,“你說得對,是我太狹隘了。好,你說選哪個。”

葉籬擺擺手,“算了算了,你走吧,我也受不了了,再跟你互相折磨下去我遲早崩潰。”

蔣靜哲哪裏敢走,“學習也要互相討論才能共同進步,我做題不符合你的思路,但我勇敢的提出了自己的問題,難道不是一個優秀學生的表現?我不走了,你給我仔細講一遍,我這會肯定記住。”

葉籬看手機已經十二點四十八了,收拾東西不應他,“你不走我走,我餓了,我也會累會餓。提前下課,卷子給你,你重新做了下回拿給我。要是正確率不過60%,就繼續重新做。”

說到這裏,她抬頭,警告他,“不準網上找正確答案,你的答題思路我太清楚了,你要是找答案,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不要枉費心機。”

蔣靜哲不可思議,“我是那種人嗎?”

是,他從前的課後作業就是這麼乾的,不過那時候他也不敢全抄,抄個30%正確率就可以,然而現在看來是不行的了的。

葉籬提着包,“我走了,你先開會開去吧。”

蔣靜哲接過她手裏的包,道,“我送你。”

“別,別耽誤你開會的大事。”

蔣靜哲真是知道錯了,他無奈道,“我送你吧,今天絕對不蹭你的飯卡。”

葉籬也就沒有再拒絕,而是苦口婆心道,“我也不知道你是真的要考博還是玩一玩,但不管怎麼樣,你好好跟着我學,我雖然是個碩士,但是臨場經驗比你多,這些題的考試技能都是絕對的乾貨,你別這樣子不識好歹。”

蔣靜哲滿口答應,“好好好,我以後絕對配合。”

兩人走回學校宿舍樓區。

葉籬在宿舍樓前和他分手。

她才往台階上走了兩步,忽然有個女孩子老遠的給他們兩個招手,快快跑了過來蔣靜哲身前,“哥!”

蔣靜哲看見來人,笑起來,“小茜?你周末在學校?”

張茜跑得快有點喘,叉腰笑道,“來學校辦事兒,哥,那是誰啊?看着挺面善的。是家裏的親戚嗎?”她指着剛走的葉籬問。

蔣靜哲和葉籬同時變色,沈璀的長相簡直就是葉籬的殺器。

葉籬臉色難看極了,她調整了臉色後去而復返,冷靜地站在蔣靜哲身後。

蔣靜哲猛的回身,看見葉籬,緊張道,“這是張茜,我和你說的那個,上研二,給你推了名片的那個小妹妹。”

葉籬想起來,不過她沒有加那個名片好友。

她從他手裏拿走自己的包,給那個學姐點了點頭就走了。

張茜沒由來的跟着蔣靜哲一起緊張,等那個學妹走了,她才敢說話,“怎麼回事兒,她好像不高興?哥你說給我介紹一個學妹就是她吧,但她一直都沒有加我,要不你把她名片給我,我加她?”

蔣靜哲此時已經完全能感知葉籬的生氣,這個張茜說話太直了,說什麼“面善”,從前還好說,現在葉籬要是肯和她做朋友基本是不可能的。

他不敢這時候點火,便道,“不用了,她和你不是一個專業。”

說了兩句之後他就走了,去外頭坐到車上,給張輝發信息。

葉籬在宿舍坐着白生氣了好一會兒。

蔣靜哲發來的消息她都不想看。

越想越生氣。

手機一直有信息傳來的聲音,葉籬干坐了好久,不情不願的打開手機看,蔣靜哲發來兩張聊天截屏,一個是前兩天問張輝要他堂妹的名片,想讓他堂妹張茜幫忙照顧她。

還有一張截屏顯示的時間是剛剛的,上邊蔣靜哲說,“我看見你妹子了,在南州理工,她周末還學習?”

下邊張輝回答,“怎麼可能,可能是又談戀愛了”又問“你跑南理工幹什麼去?”

在往下蔣靜哲怎麼回答的,她看不見,鍵盤擋住了。

也有可能是他故意不讓她看見的。

兩張圖片自證之後,他陸陸續續發了幾條消息:

“小茜說話直,你不喜歡就不用加她好友”

“我走了,開會去了,真的是開會,沒有騙你”

“下次來你們學校,你請我吃兩個雞腿吧,一個不夠吃”。

葉籬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該回什麼,索性什麼都不回復。

她其實也不是真的生氣,就是覺得自己有點傻。

轉眼到了十一黃金周,白嫻要結婚了。

葉籬最終沒有去高京舅舅家,而是留在南州,除了幫導師完成一些項目申報的基本工作之外,還開始準備申請直博。

管他能不能報上,先報再說。

因此白嫻十月一日的婚禮,她剛好能參加。

葉籬對王舒還是很抵觸,她沒有去白嫻家堵門,準備直接去酒店,就怕碰見了來接新娘的王舒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早上吃了早飯,她難得穿了一件裙子出門。

白嫻婚禮在香格里拉酒店舉行。

葉籬在這裏住過一晚,見識過這裏的富豪,她是打車來的,出租車夾在許多參加婚禮來的豪車中間,顯得格外可憐。

酒店門口有專門的人在這裏迎親。

葉籬沒看見新娘子,在放置白嫻王舒婚禮喜牌的地方,站着的好似是伴郎伴娘,兩個人與別的親朋好友指引客人往酒店餐廳的地方去。

伴娘是白嫻那個叫做伍媛的表姐。

她不知道該裝作認識還是不認識,但是其他的賓客她幸運的都不認識,沒有什麼印象。

說明這個王舒的王家應該不是什麼嫡系。

葉籬想着可能有別的同學會來,她之前忘了問,快走到伴娘那邊,她從包里拿出請柬,還有一個紅包,上前問好,“你好。”

伍媛早就看見了葉籬,此時笑着指了那邊簽到的地方,“我記得你,嫻嫻的同學,你先去那邊,然後到裏面找個地方坐。”

葉籬道謝后往簽到的地方去。

男方賓客的簽到處在餐廳入口左手,女方賓客的在右手。

葉籬前邊有三五個人。

她把紅包拿在手裏,偶爾往前看得時候,猛地看見最前面的人簽字,儐相在紅簿上寫了名字,下邊金額她好似眼花一樣,盯着數了好幾遍,看清楚都是五個零,震驚之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她手裏一千塊錢的紅包。

一千塊是她一個月的生活費,她掙扎了好久,才決定把五百改成一千。

但誰能想到她連人家的零頭都沒有。

前邊簽字上禮錢的再有兩個人了。

葉籬清清楚楚看着那一頁全都是五個零的,最次也是一萬,木然的攥緊自己的紅包。

所以她的名字寫上去,在這一頁頁的數額中間是不是又可憐又自卑。

就在她想要退縮的時候,後邊傳來一陣喧嘩聲。

葉籬沒有回頭,想着脫身的辦法,想着怎麼和白嫻解釋她沒有來,或者等會兒出去了,她把紅包發到她的手機里?

就算她來了,白嫻能在這麼多的賓客中間看見她嗎?她是新娘子忙得要命,也不可能完全顧到她。

前面再有一個人了,葉籬緊張地把紅包都要捏皺了。

外邊的動靜自然引起了這裏的一點點騷動,葉籬下定了決心,往後退了一點,打算混在人群之後悄悄避開這邊,找個人少的地方,哪怕繞個大圈也要走。

就算她有個有錢的舅舅,她也沒辦法把別人的錢當成自己的錢,窮人的自尊心而已。

那邊好像來了了不得的人。

站在葉籬前邊的一對夫妻都停止寫字了,回頭去看,紛紛耳語。

葉籬趁這機會,往後退了半步,假裝去看是誰來了,這一看,卻見伴郎與伴娘簇擁着蔣靜哲從酒店大門走過來。

除了伴郎伴娘,還有一些客人笑呵呵的陪着一起說著話,全都是很興奮也跟喜慶的模樣。

葉籬當即就動不了了。

她就這麼看着蔣靜哲越走越近,近到跟前了,他用手攬着她轉了個方向,把她很自然的往前帶着走了兩步,說道,“簽字。”

旁邊的伴娘伍媛震驚的看着這兩個人,伴郎已經給新郎家人打過電話,此時見到蔣先生竟然與這位女士認識,同樣驚訝。

葉籬前邊本來還有沒簽到的,她被蔣靜哲帶着強行插隊,渾身的不自在都沒有現在簽字的不自在更強烈。

她握着筆抗拒道,“你怎麼來了這裏?”

“來接你。”蔣靜哲換了個方向,改用左手攬着她,右手拿起桌上的筆,先寫下葉籬的名字,然後在葉籬後邊寫上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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