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好好看看
“你是阿娘最疼愛的孩子，她怎麼會生你的氣。”陸凌峰耐心的哄着。
不會生氣，只會愧疚，不管是爹娘還是他自己。
“哥哥，這些年辛苦你了，謝謝你。”陸凌雲鄭重的說。
“這些年因為我，你不能親近陸難。”她又接着道。
這些陸凌雲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陸凌峰一定會跟季淑貞一樣將陸難視如己出。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被拋棄，所以這些年對陸難的態度一直都是冷冷的。
季淑貞對陸難又是那樣的態度，為此夫妻倆肯定沒少起爭執。
她還記得兩人剛成親時的恩愛模樣，如今陸凌峰卻有了一對庶出的雙生子。
陸凌峰默認了她的話。
那是陸凌雲唯一的孩子，如果陸凌雲對陸難不是這樣的態度，興許他對陸難會比對陸知言還要好。
“往後哥哥不必這樣了，你不必再因為我冷淡陸難，我與她的關係也就這樣了，你們不一樣，哥哥可以像嫂子那樣對她好，不必在意我。”
陸凌峰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陸凌雲這些話的意思。
她這是放下了嗎？
女兒很快就要嫁人，也是時候放下了。
“阿言，你能想開最好不過。”陸凌峰眉梢眼角都染上幾分歡喜，“你還年輕，不管以後你想做什麼哥哥都會幫你，陸難是你的骨肉，她生在陸家長在陸家，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等她嫁人之後，你若是想留在盛京那就留在這裏，你若是不喜歡，想去哪裏哥哥都會幫你。”
她點點頭，緩緩道：“我想回青州，到時候哥哥一定要把我送回青州，送回阿娘身邊。”
陸凌峰毫不猶豫的答應。
他前段時間不在盛京，還不知道陸凌雲都做了些什麼。
從陸凌雲的院子離開，陸凌峰在去季淑貞院子的路上遇到了陸知言。
她規規矩矩的向他請安，一顰一笑都恰到好處，陸凌峰只覺得心裏堵得慌，他想到之前季淑貞說的那些話。
到了盛京之後陸知言對他的態度的確變了許多。
“你是從你娘那裏出來嗎？”陸凌峰問。
陸知言立即點頭：“是，女兒正準備回去呢。”
“回去”兩個字無異於又在陸凌峰心上扎了一刀，這裏是陸家，也是陸知言的家，她還未嫁人，怎麼就說出了回去這兩個字。
“這邊還有好幾個空着的院子，陸難嫁人之後你可以回來住的。”陸凌峰試探着說。
愣了愣之後陸知言迅速變了臉色，她張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要是沒有空着的院子呢，那樣的話父親是不是就希望我永遠不回來了？”
陸凌雲的語氣里儘是難以置信。
她的爹爹，那樣疼愛她的爹爹，給她的所有東西都會挑最好的那個的爹爹，如今對她說：還有空着的院子，你可以回來住。
陸凌峰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言言，爹爹不是那個意思。”他連忙解釋，“你的院子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一直就等着你回來。”
早在陸家人還沒有來盛京之前他就為陸知言選了一處位置最好的院子，原是想等陸知言來了之後再按照她的喜好好好佈置一番，誰知道陸知言來了之後只住了幾天就去了陸知行那邊，然後再沒有搬回來過。
以前陸凌峰只以為是陸知言放心不下陸難，想和她做個伴，如今才知道原來還有別的原因。
“不必了。”陸知言一口拒絕，“我在哥哥那裏過得很好，便是囡囡嫁人之後我也不會搬回來。”
她從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陸凌峰說過話。
如今她住在陸知行那裏，若是想每日給季淑貞請安是有些不方便，可她到的時候柳姨娘和陸瓊她們都不在，這樣陸知言反而覺得好了許多。
如果就住在這裏，再怎麼小心避開都會碰到，她不想碰到。
她不能像陸難那樣把所有的喜好都擺在臉上，那就只有眼不見心不煩。
“言言，你是不是在怪爹爹？”
“沒有，為人子女哪有怪父母的理，爹爹多慮了。”她的語氣依舊十分客氣。
口是心非。
……
一番商議之後，季淑貞決定讓陸難從陸知行府上出嫁。
一來是陸難如今是永樂郡主，幾乎已經脫離了身為商賈之家的陸家，二來是陸難一直以來都是住在陸知行府上，這樣她也安心一些。
為此季淑貞暫時搬了過來。
成親前幾天陸家上下異常忙碌，可不管大家怎麼忙，陸難依舊十分悠閑。
她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靜靜地等着，等到六月十二那一天。
嫁人前一天晚上，季淑貞去了陸難院子裏。
陸難已經卸掉頭上的珠釵，打散了頭髮準備沐浴。
“娘怎麼過來了。”季淑貞進門的時候陸難迎上去。
晚飯時大家一起吃的，吃過飯她還和陸知言一起在院中散步消食，如果季淑貞有什麼事找自己那個時候怎麼沒有說？
“明兒就要出閣了，娘來看看你。”季淑貞拍了拍陸難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陸難挽着她進屋坐下。
“一轉眼囡囡都到了嫁人的時候了。”坐下之後季淑貞望着陸難嘆道。
因為中間錯過的那十年，加上失憶之後的陸難在她面前又總是孩子氣，她總是習慣姓的覺得陸難還很小，還只是幾歲的孩童。
這一轉眼就要嫁人了。
“我也覺得有一些奇怪。”陸難附和道。
就像她剛醒來時發現自己長大了一樣，現在有時她也會突然愣神，然後懷疑起發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要嫁給齊垣了？嫁給自己曾經的先生？
真的是嫁人嗎，還是一切都只是一場交易，即便拜堂成親他們也不是夫妻？
她分不清。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那樣小，比你阿姐剛生下來時小許多，我被下了一跳，那時候總害怕你養不活，我都不敢抱你。”
季淑貞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中。
陸難小時候體弱，哭起來的聲音就像幼貓，一陣一陣的，有時候聽得人毛骨悚然，她又長得慢，都半歲了還只有人家三兩個月的孩子大。
“娘。”陸難撒嬌一般的喊了一聲，然後依偎進季淑貞的懷裏。
“我捨不得娘，捨不得哥哥和阿姐。”
“我們也捨不得你。”季淑貞拍着她的背安撫着，“好在不是遠嫁，你想家了隨時都可以回來。”
想了想季淑貞改口說：“還是不要一直回來了，娘去看你就好。”
嫁出去的女兒總回娘家算怎麼一回事。
“娘，阿姐跟鍾家二公子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嗎？”陸難忽的問了這麼一句。
沒想到這個時候她會問這個，季淑貞也有些發愣，而後她搖搖頭道：“還沒有呢，你阿姐倒是說了她願意，不過我總想着再看看。”
有了之前的那次教訓，如今給陸知言相看時季淑貞總是覺得不安心。
她怕在青州那樣的事重演。
陸難不再發問。
“對了，我今兒過來是有正事要跟你說的。”季淑貞突然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
陸難從她懷裏起身然後坐直身子。
“什麼事呀？”她乖巧的問。
季淑貞一向是未雨綢繆的性子，怎麼會有什麼事放到現在才來跟自己說？
“很重要的事。”季淑貞的語氣聽着有些不自在。
只見她從自己的袖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遞到陸難面前。
“明兒是你和侯爺的好日子，你把這個好好看看，不要傷着自己。”季淑貞儘力讓自己的語氣嚴肅一些。
她倒是一直記着這件事，還特意避開陸知言來找陸難說。
陸難一臉好奇的接過季淑貞遞給自己的冊子翻看起來，她面不改色，看得十分認真，認真到有那麼一瞬間季淑貞懷疑自己給陸難的是什麼經書，而不是秘戲圖。
從頭到尾的翻了一遍之後陸難重新將目光移到季淑貞臉上，季淑貞比她還不好意思。
“這上面畫的，我跟先生要全部做一遍嗎？”陸難認真的問。
季淑貞：“……”
她想過陸難會紅着臉收下，沒想到陸難會當著自己的面面不改色的翻一遍然後問這樣的問題。
“也不用全都試一遍……”季淑貞還是回答了陸難的問題。
陸難把那本小冊子合上，隨手放到一邊去。
不用全部做就好，太多了她記不住。
“每個人都會有嗎？先生的娘是不是也會給他這麼一本？他的跟我的一樣嗎？要是不一樣怎麼辦？”陸難連連發問。
嘴上喊着先生，心裏想的也是先生，她以為世上沒有齊垣不知道的事情，季淑貞給她這個就好像是以前齊垣給他佈置課業一般，最後由他來檢查。
季淑貞那裏招架得住陸難這麼問，她實在沒想到陸難會是這樣的反應，忽的想到之前陸難常去侯府，有時候一待就是大半天，季淑貞即刻變了臉色。
“囡囡，你實話告訴娘，這上面畫的這些你同你先生有沒有做過？”
這個時候季淑貞也顧不得什麼難不難為情了。
好在陸難很快搖頭。
“沒有啊。”
不知道是不是太晚的原因，陸難的腦子有些迷糊，有什麼呼之欲出，她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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