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產
薛瑜冷靜確認了一下,道具確實沒有了,使用記錄里的道具說明裡也沒有提及可能造成好感度下降。
[258,解釋一下。]薛瑜已經氣到不想和智障系統生氣了,[這鍋我可不背,趕緊給我改對了。]
女孩細小的聲音帶着微顫,儘管竭力平穩,還是帶出了些許氣惱。
方錦湖看似不經意般偏頭,餘光看到從樹后露出的一截袍角。他嗅了嗅方才觸碰過心口和耳廓的指尖,沒有聞到熟悉的味道,緊繃的背脊慢慢放鬆。
“有趣。”輕若無聲的一句話從他唇邊瀉出,在風中破碎,即便是離得最近的謝宴清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原有生存時間倒計時結束前負值不會影響生存時間,因未知干擾,暫將宿主S級人物好感度與好感值兌換關閉。但為避免影響宿主後續生存時間,建議宿主儘快解決問題,消除負值。
提示:開啟攻略主線后,系統將為您規劃完美好感度獲得途徑。]
[免了。]薛瑜對系統的信任已經降到最低,要不是已經綁定,她連繫統說什麼都不想聽,[你給我規劃一次,就扣到了負值,再來一次我還有命在嗎?解決問題,解決個頭哦。]
薛瑜靠在群賢坊口的槐樹下,打開系統面板,好感值23後面的詳細好感度頭一個就是偌大的“-3”,要不是新出現的A級人物謝宴清補了一點數值,薛瑜現在就能表演一個怒髮衝冠。
正氣着,薛瑜眼睜睜看着男主好感度在沒有提示的情況下,自動跳成了“-1”。
“?”
所以,剛剛還是系統BUG了吧?
雖然還是負值,但“-1”比“-3”令人安心許多。薛瑜被忽上忽下毫無規律的男主好感度搞得快心梗,乾脆投訴一遍系統智障就不看了。
薛瑜轉頭時剛好看到寺對面的一座小院裏有人坐在門后,雙手合十對着積善寺念念有詞,和寺中響起的木魚聲混在一起,又有尚未停歇的吵鬧聲作背景,形成一幅滑稽的涇渭分明場景。
群賢坊入口處的積善寺是座小寺,比不了佔地一坊的大廟,但也佔去了群賢坊近半的地方。宮中沒有佛堂,顯然皇帝不信這個,但她清楚,越是世道糟糕,越有教派的生存空間。
薛瑜抿了抿唇,往前走去。
寺廟背後不曉得幾進的院落院前兩株柏樹鬱鬱蔥蔥,半點沒有入秋的味道。院落大門虛掩着,門頭掛着匾額,上書“孤獨園”三字,薛瑜對書法鑒賞水平不高,但看這匾額,似有鐵馬兵戈呼嘯而來,氣勢蓬勃,想來是極好的。
院裏先前薛瑜聽到的吵鬧聲尚未停歇,薛瑜聽了幾句,做了些準備,這才上前一步,猛地推開大門,“這位是在哪家做事,我怎不知天子腳下還有人做這強買強賣之事?”
她自說自話着進門,門內氣勢洶洶的兩派人同時望過來。富態些的人臉上尚余驕橫,背後跟着的家丁也耀武揚威,另一派人以一個精瘦拄拐的漢子為首,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殘疾,臉上破相的更是比比皆是,光站在那裏,就是凶神惡煞四個字的最好詮釋。
薛瑜後面想好的說辭都卡住了,一時竟不曉得是哪邊受了欺壓。
她進門前還以為孤獨園就是字面意思的養老孤兒院,但看這些凶煞的中老年人,說他們和齊國軍隊無關都不可能。
世家來人是為了招徠,但孤獨園這些人顯然年事已高且有殘疾。古往今來,招工除了招年輕力壯的,就是招有經驗的……
薛瑜正思忖着調整說辭,被打斷的一方就冷笑起來,看起來像是個管事的富態中年人上下打量她幾眼,“你是何人?此次我家主人好言相邀,偏偏有人不識抬舉!瞧你也有幾分出身,那自當懂得明事懂禮,你半點內情不曉,竟來管事了?”
“我自然是來僱工的。”薛瑜疑惑道,“莫非你不是?你我同來僱工,二人爭一,自然看他們選誰才算,你這樣強行要人跟你走,別是欺負孤獨園老的老小的小,故意鬧事吧?”
管事被她一噎,“自然不是!他們有眼無珠,不願享我家主人賞的榮華,難不成還能願意隨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走?”
“招人還這般遮遮掩掩,不曉得的還以為你是要做什麼勾當。”薛瑜雙手環抱,抬高下頜,聲音沒有管事嗓門高,可身上氣勢一點不輸,“我尋了庄宅牙人,鋪子開在西市,做六休一,包吃包住,供人住的地方會就近找尋,怎麼樣,比你誠心得多吧?”
一直兇狠看着這邊的老弱病殘陣營里響起了一陣騷動,看向薛瑜的目光也柔和許多,管事臉色微白,張口還要說什麼,就見這漂亮小子逼近一步,笑容淡淡,“拿不出條件,就別在這裏丟人了吧?”孤獨園眾人也隨之靠近,凶神惡煞地晃着手裏的木棍樹枝,逼迫之意明顯。
管事餘光看到薛瑜走動時腰間晃出的一塊玉牌,瞳孔微縮,梗着脖子恨恨道,“光說得好聽!我看你們被這小子騙了,過些天找哪裏哭去,我們走!”
放完狠話,管事一刻也沒多待,扭頭就走,走出了氣勢洶洶找茬的感覺,然而這感覺在他出門的一瞬間煙消雲散。
“誒喲!”“啊!”
摔倒的沉悶聲響和痛呼此起彼伏,薛瑜面不改色地關了門,只當悄悄把石子卡進門檻外一步絆人的不是自己。管事回去定然要給主家彙報,她出宮一點也沒遮掩,背後的人知道她是誰只是時間問題。至於後續是再次找上門還是退縮,就要看敢雇老兵做事的人膽子有多肥了。
不過,保孤獨園一段時間平安還是行的。
薛瑜剛放鬆笑出來,就見孤獨園眾人臉上的戒備沒有消失,反而更緊繃了些。為首的拄拐漢子冷冷開口,“他走了,你怎麼還在這裏?”
“我當真是來僱工做事的。具體做什麼我暫時不能說——”
“呸!”薛瑜還沒說完,就被從大人手臂間擠出來的小孩打斷,小孩看起來七八歲,眼睛靈動,或許因為發育不良,頭髮有些發黃,“別騙人了,說什麼我們都不會跟你去的!”
“阿白!”“阿白哥哥!”
大人的阻攔和人牆后的拉拽一起制止了阿白繼續說下去,被一雙雙警惕的眼睛盯着,薛瑜一時哭笑不得。躲在人後蓄着一汪淚的孩童拽着阿白過長的衣袖,擋住她望過去的視線,畏縮的樣子倒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裏嚇到人了。
“我聽人說孤獨園裏有不少過去幫匠人做過事的老手,專程過來請人,若是你們不放心,住處也能盡量找附近租下,除了上工時間隨時都能回來。不如我先去租下鋪子,你們隨我一起去看看就是。”
薛瑜以先前從庄老三口中聽到的消息解釋為何來孤獨園尋人,刻意繞過了老兵這一條沒提,對面的氣勢果然放鬆了些。她緩下聲音,心平氣和地說著條件,心裏卻有些後悔,早知道會被這樣警惕,就該找皇帝要點身份證明來的。不然平白說自己是皇子來請他們做事,怕是更要引發警覺了。
軍權在這個世道、尤其是在齊國,與皇權密不可分。
“篤篤。”在薛瑜說到口乾舌燥前,孤獨園的大門被敲響,從外面探進來一個熟悉的腦袋,之前跑掉的庄老三咧嘴一笑,“王三郎,西市空出的鋪子已經談好了,可方便去瞧瞧?”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是找房東去了。薛瑜看了他一眼,庄老三討好地笑着,顯然是不知什麼時候聽到了裏面的聲音,發現生意上門連可能惹禍上身都不怕了。
庄老三的出現無疑為薛瑜的話做了強有力的證明,薛瑜對孤獨園眾人拱拱手,“還望各位好好考慮一二。”
阿白眼珠一轉,掙脫大人的手臂往前一竄,拽住薛瑜衣袖,“我倒要去瞧瞧,你是不是在騙我!庄老頭,我耶耶可曉得你家在哪!”
庄老三苦着臉,“我哪敢騙陳郎呢?”
阿白連威脅帶無賴的兩句話差點把薛瑜逗笑,她順勢揉了揉阿白細黃的髮絲,“還有哪位想一起來看看?”
“你要是不回來,我們自然有法子找你。”為首的拄拐男人一揮手,圍成一團的大人散開,裏面的老人和孩子默默望着薛瑜三人離開,“就這麼讓阿白跟去了?”
“機靈着的,讓他去試試深淺。”
阿白拽着薛瑜的衣袖不鬆手,但一路上聽她和庄老三說話,一聲不吭,之前的鬧騰勁突然消失,要不是引着薛瑜看房的鋪面東家時不時防備地掃他一眼,差點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不見了。
庄老三不愧是專業的,為薛瑜找的鋪子與她之前閑談時說到的要求分毫不差,看了兩處薛瑜就選定了后一間。鋪面不大,分上下二層,位置有些偏僻,在西市的背巷一側,又被大樹遮擋,不大好找。但西市裡真正好的位置大多是官貴修造,買是買不來的,租又要牽扯朝中事,薛瑜看重的正是這間鋪子是鋪主自建。
鋪子原本做的是胭脂油膏生意,雖然比不了西市位置最好處開着的胭脂鋪,但生意也算好過一陣。可自從隔壁開了香料鋪后,生意一落千丈,實在沒了辦法,只好琢磨着將鋪子轉手。
薛瑜看了一圈,胭脂鋪的胭脂油膏品質平平,香氣也淺淡,被擠得沒了生意再正常不過。“按方才說的,租一年三兩六錢,買則三十兩,沒錯吧?”
鋪主人猶豫了一下,瞧薛瑜年紀輕,身上怕是沒什麼錢,心裏有些打鼓。之前來看房子的不少就是因為偏僻和價格走了,如今鋪子開一天他虧一天的錢,生怕這筆好不容易上門的生意黃了,一咬牙,“要是一口氣付了,一年三兩五百文。要是真看中了小老兒這鋪子要買,東西就全送小郎君了,只要您二十七兩!”說著話,他鬍子抖動,顯然是心痛了。
原本只打算租房的薛瑜一頓,笑起來,“那我便占您這個便宜,買了就是。拜託牙人定契了。”
鋪主兩眼發亮,生意做成的庄老三臉上喜氣洋洋,“這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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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阿瑜的系統好感度變化:S級男主從0變成-3又變成-1;A級皇帝是2,謝宴清1;B級蘇禾遠1,秦思2。好感值總數是33-100,但是前面系統抽獎一次,系統暫時屏蔽男主的好感值兌換,所以是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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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園:南北朝時候戰亂加上佛教興起,佛寺開始設悲田養殘疾人小孩,然後梁帝這個忠實佛教徒搞了個官方悲田起名孤獨園,到唐朝的時候進一步搞的是病坊收老人殘疾小孩,到了宋朝做的是居養院,一步步從都城發展到下面州縣也設。國家福利機構其實是一步步完善的,和所有制度的變化一樣。
租金備註:《全唐文》裏唐玄宗時期官定長安商鋪租金每月不超過500文,往前推不如唐繁華時的租金應該更低,當然也有這裏鋪子位置不好也不是貴族產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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