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藩國挑釁
寒冬臘月,皚皚的白雪覆蓋了山,覆蓋了水,覆蓋了整個慶城,皇宮也不例外。
白茫茫的御花園中,一處偏僻的角落裏,一個打扮整齊的丫鬟正在拚命地叫着趴卧在石頭上的女子。
“小姐,小姐,你醒醒,醒醒。”
耳畔不停地響着驚恐欲哭的呼叫聲,溫知故被吵醒,閉着眼咕噥道:“大清早的,吵什麼吵?”
“小姐,你醒了!”又是這個人的聲音。
這次是喜出望外的語氣。
溫知故好奇,睜開了萬斤重的眼皮,入目是一張陌生的驚喜交加的面孔。
“小姐,你醒了,奴婢扶你起來,卧在這裏會着涼的。”
小丫頭抹了抹臉上的眼淚,扶着溫知故坐了起來,嘴裏絮絮叨叨:“你說去更衣,奴婢在外邊等了你許久,等不着,就進去找你了,誰知你也不在裏面。奴婢不敢聲張,偷偷地將整個慶心殿找了遍,沒找你,都快要急哭了。誰知你居然跑到御花園來了,小姐,皇宮不是太傅府,你不能這麼亂跑的,萬一……萬一……”
小丫頭說著說著,眼淚又涌了出來。
想到方才的驚慌,她心有餘悸。
自家小姐不省人事地卧在滿是白雪的大石頭上,生死未卜,嚇死人了。
“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小丫頭念叨着,伸手在她身上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什麼損傷后,這才鬆了口氣。
“我們快點回去吧,出來這麼久,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還以為你偷偷出來會……”
小丫頭欲言又止,最終沒說下去,只是輕輕拍打着她頭上身上的雪花。
在小丫頭自言自語的時候,溫知故不動聲色地把她和周圍觀察了一遍。
雪太厚,看不清,但是玉樹瓊花,能看得出來,這是個十分奢華的花園。
小丫頭說什麼?
哦,這裏是御花園。
再看面前這個小心翼翼地努力不打亂她髮型的丫頭,頭上扎兩個小髮髻,身上是精美的古裝,腳上是一雙古典的繡花鞋。
我穿越了?!
溫知故感覺腦袋突然有些暈,原主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了進來。
溫知故,當朝太傅家唯一的孫子輩,喜吃喝玩樂,厭琴棋書畫,是個典型的不學無術的富家千金。
傳言,皇帝為了報答師恩,打算將她許配給太子。
傳言而已,並未真的定親。
只是這傳言,也為她引來了殺身之禍。
在她屏退丫鬟后,有人從背後出現,將她擄到此地,用手帕捂暈了她,然後放在地上,造成了是她自己跑出來然後不小心昏迷的景象。
這數九寒冰的天氣,人在地上躺着,時間短會被凍壞,時間長就……
這位千金可能在被捂口鼻的時候就已經……
想到這,溫知故趔趄了一下。
“小姐,你沒事吧?”小丫鬟着急地叫了一聲。
小姐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的,看着有點駭人。
“我沒事。”
溫知故攥緊了拳頭,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同名同姓的小姑娘,你安心地去吧。
枉死之仇,我替你報!
父母之恩,我替你還!
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我們回去吧,再不回去,夫人該着急了。”小丫鬟扶着溫知故往前走。
沿着長長的鵝卵石小徑走了十幾分鐘,前方突然響起了靡靡的絲竹音。
溫知故抬眼望去,金瓦飛檐,雕樑畫棟,好一個氣派的宮殿啊。
隨着小丫鬟,溫知故穿過迴廊,悄悄地遛回宴席。
外面冰天雪地,殿內卻溫暖如春,鼓樂喧天,熱鬧非凡。
皇族貴胄們身着華麗的服飾,滿面喜慶地推杯換盞,或觀賞歌舞,或低聲交談,好似並沒注意到小小太傅之孫的離去又回來。
只有溫知故的母親魏夫人為她斟了杯溫熱的果酒,關切地問:“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溫知故若無其事回望母親,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她。
柳葉眉,杏仁眼,溫婉的隨雲髻下,是白皙的面龐,看得出來年輕時是個美人,現在依舊風韻猶存。
“覺得悶,去外面散了散心。”
這個女兒一向貪玩,魏夫人對她這話沒有起疑,重新將視線放回了殿中的歌舞上。
和慶國民風開放,男女可同席,男賓女賓分開坐。
溫知故掃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溫爹,面白無須,一身的書卷氣,不愧是太傅家的孩子。
一曲歌舞畢,宴會進入了主題,藩國使節獻上了從藩國帶來的貢品。
毛皮、珠寶等不遠千里運送來的藩國特產,一箱箱地搬上了慶心殿。
延慶帝擼着鬍子,微笑地望着殿中擺得滿滿當當的貢品。
國富民強,因此藩國才會如此鄭重地上供。
這是他治下的國家!
“皇上,除此之外,我們還為貴國帶來了一件價值連城的珍寶。”有人從坐席中走出來,操着生硬的慶語說道。
溫知故抬眼望去,說話的人穿着狐狸皮製成的皮襖,頭上扎着小髮辮,髮辮上嵌着一顆顆藍綠色的綠松石,先前聽人介紹過,是藩國王子格桑。
“哦,是什麼寶貝?”延慶帝好奇地問道。
格桑卻賣了個關子:“這個寶貝是我國外出遊歷的遊子在異國他鄉購得,十分罕見。聽說和慶國人傑地靈,人才濟濟,我想見識一下,看看有沒有人能認出是什麼東西?”
如此□□的挑釁,延慶帝沒有放在心上,依舊拈鬚微笑着。
和慶國的國人再無知,會不認識小小的藩國送出的貢品?
倒是行伍出身的秦將軍沉不住氣,敞開洪亮的嗓門道:“有什麼罕見的寶貝?拿出來給我們漲漲見識?”
有官員附和道:“是啊,拿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格桑的關子賣足了,從懷裏掏出一個花紋錦盒,打開錦盒,朝眾人展示着,黝黑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格桑站的位置比較靠前,優先向旁邊的官員們展示,而坐在前面的恰好是品階較高的官員,本來大家眼裏都是漫不經心,在看清錦盒裏的東西后,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只見錦盒裏放着一顆寶石,花生米大小,綠如碧波,晶瑩剔透,璀璨奪目,美不勝收。
這些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們沒見過這種東西,更加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和慶國如此泱泱大國,號稱地大物博、人傑地靈,可是卻連一個小小的藩國拿出來的東西都不認識,這是□□的打臉啊!
延慶帝離得遠,看不清盒子裏裝的是什麼,本來信心十足的,看到大臣們瞬間鄭重的表情,翹起的嘴角緩緩放了下來。
難道沒有人認識這東西?
內侍在延慶帝身邊服侍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已經練得爐火純青,見狀連忙對丞相使了個眼色。
丞相魏源接收到聖意,捋着鬍子思索片刻,建議道:“格桑王子既然想考考我和慶國人是否見多識廣,不如讓在場眾人先增加點見識,欣賞欣賞此寶貝?”
和慶國幾乎所有的達官貴人都在場了,總有一個認識的吧?
格桑好似完全不在乎丞相的這個建議是不是有些無恥,笑不露齒地點點頭:“可以。”
說著,他舉着錦盒,在眾男賓面前一一展示。
然後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志滿意得地笑道:“現在大家都看過了吧?有人知道這是什麼嗎?”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
眾大臣和眾皇族都垂着頭,不敢吭聲。
這東西,他們真沒見過!
延慶帝捋鬍子的動作越來越慢,臉色越來越差。
這麼多人,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魏源一看情況不妙,手一抖,鬍子被揪斷了幾根。
這可如何是好?
滿朝文武百官,居然沒有一個識得那是什麼東西!
這說出去不是笑話嗎?
被笑話還是簡單的,要是傳入周邊小國的耳中,怕是那些本來服服帖帖的小國要蠢蠢欲動了。
和慶國好不容易安穩了十幾年,可不能再起戰事!
魏源心念急轉,強撐着笑臉道:“我和慶國女子與男子同讀四書五經,也該讓她們見識見識。”
丞相的建議一提,大臣中有人想反對,張嘴欲說話,被內侍的叫聲打斷了:“來人,替格桑王子展示一下寶貝。”
一名宮女低頭上前,接過格桑手裏的錦盒,走到女賓席,展示了一圈。
貴婦小姐們本來也正好奇是什麼東西,居然大家都認不出來,如今得了機會,都認真地打量着錦盒裏的東西。
大家都不知道這是什麼,要是能認出來,這風頭就出定了。
為國爭光這種機會,對處在深閨中的女子來說,可是千載難逢啊。
這風頭一出,不說別的,娶媳嫁女時,媒婆都有了個好說法。
只不過,大家看了一眼,在驚嘆其美麗的同時,又明白了對面的男賓為何是那副噤如寒蟬的模樣。
這東西,她們是真沒見過。
有離得近的,甚至交頭接耳起來。
“你知道是什麼嗎?”
“不知道。”
溫知故也好奇,什麼東西這麼珍奇?居然連文武百官都不認識!
在宮女走到面前時認真地瞟了一眼。
呵,還以為是什麼奇珍異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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