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誰允許你在霍家畫畫?
霍彥博陰沉着臉站在門口,他看着屋內那個女人手裏拿着筆,在畫架上指指點點教導他兒子。
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四年前。
那天霍彥博下班下得早,於是他臨時決定提前回家看看,看看她在家裏做什麼。
當他打開門的時候,他看見她坐在家裏的落地窗前,一手拿着調色板一手拿着畫筆,腳邊散落了好些廢紙,看起來是廢了不少畫稿。
她聽到鑰匙的聲音回過頭,那張精緻的小臉上沾染了不少顏料,當看見是他的時候,她微楞的表情立刻換成了驚喜,放下手中的東西雀躍地朝他撲了過去。
她咯吱咯吱的笑聲在他耳邊回蕩,那笑容感染了他,他掐着她的腰問道:“笑什麼。”
黎清晗笑彎了眼睛搖搖頭,什麼都不說,只是摟住他的脖子,趁他不備偷親他的臉頰,得逞之後歡喜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狸花貓,
每每這時他總會把她抱到沙發上,一頓撓痒痒大法伺候,看她還敢不敢皮。
霍彥博以為這些記憶早在黎清晗狠心不回來的時候,一一被他封存進記憶最深的地方,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想起來,卻沒想到現在僅僅只是看着她在落地窗前拿着畫筆,那些被他扔掉的記憶又一股腦的回到他的腦子裏。
“嘉嘉畫的真棒,就是有一點點美中不足,嘉嘉你看院子裏的那朵花和石頭比起來,是不是要小很多?所以咱們在畫的時候是不是也應該要注意他們兩者之間的關係?”
黎清晗的聲音把他從回憶中喚醒,他捏着拳頭猛砸向房門,黎清晗嚇得差點跳起來,她猛回過頭看向門口,就看見霍彥博臉色發黑的站在那裏,彷彿下一秒就要衝過來把她撕碎一般。
反而是霍嘉謹,那麼大的動靜對他來說,就像是有人輕輕在他耳邊喚他一樣,他慢慢地把筆放進筆盒之後,才緩緩轉過頭來。
他像沒看見霍彥博如同鍋底的臉色,他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疑惑霍彥博為什麼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霍彥博的眼中只有黎清晗,他幾步走到黎清晗的跟前,抬手就把旁邊的畫架揮到,畫架把筆盒撞到地上,水彩筆“嘩啦啦”的在散了一地。
黎清晗第一反應是去看霍嘉謹有沒有被傷到,還好霍彥博是吧畫架推到和霍嘉謹相反的方向,霍嘉謹沒有被波及到,只是獃獃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被扔到地上。
心中的大石放下,黎清晗也是同樣的火大,霍彥博憑什麼推到畫架?他有什麼資格推到畫架?
她瞪着霍彥博吼道:“你在幹什麼!”
霍彥博怒斥道:“誰允許你教嘉嘉畫畫的?我們霍家,誰都不可以學這破爛玩意兒,你憑什麼帶壞我兒子?”
“霍彥博你別太過分了!”黎清晗喘着粗氣指着他,她努力咬住牙關,強忍着想要打上去的衝動。
霍彥博有什麼資格侮辱畫畫?當年要不是有畫畫,她怎麼可能走出人生中最黑暗的那一段過往?全世界誰都可以罵,但就他霍彥博沒資格。
“我過分?”霍彥博嗤笑,“我還可以更過分一點。”
他說完彎腰去撿地上的東西,一股腦往窗外丟。
當他的手伸向畫板的時候,黎清晗撲過去搶下霍嘉謹的畫,霍彥博被她突然的發狠弄得有點發矇,一不注意他就被黎清晗抓住了手臂。
黎清晗滿腔怒火拽着他往外走,霍彥博揮開她的手,“別拿你的臟手碰我。”
黎清晗冷冷地看着他,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你跟我出來。”
等霍彥博出來之後,黎清晗把因為爭奪而被撕裂的畫懟到霍彥博的眼前,她用極快的速度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平時是怎麼照顧嘉嘉的,這張畫看見了嗎?你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霍彥博打開她的手,把黎清晗的手打得通紅,譏笑在他臉上展露,他揚眉道:“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黎清晗知道他恨她,卻沒想到已經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他寧願不停的用語言傷害她,也不願意好好聽她說什麼。
她的眼神流露出失望,她怎麼會對他還抱有希望呢?但凡當年他心裏的天秤多偏向她一點點,他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她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情緒從她眼中退得乾乾淨淨,她就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一樣,冷靜而又理智地把話續下去。
“一般來說,兒童比較喜歡五顏六色的東西,比如紅色的花,藍色天,綠色的樹等等,但是你再看看嘉嘉的這幅畫,除了黑灰二色你還看得見別的顏色?”
“什麼人的世界只會有黑色和灰色?你們真的有關心過嘉嘉嗎?”
霍彥博下意識想反駁,但反駁的話他卻始終都說不出口,一直以來嘉嘉都被他丟給霍母照顧,他的確不夠關心嘉嘉。
黎清晗說道:“一般來說,五歲的兒童正是對外面的一切都抱有極強的好奇心的年紀,但是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嘉嘉對外在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不管是聲音也好、色彩也罷,沒見過的人也好、沒見過的事也罷,你們到底怎麼當爹當媽的,孩子的精神世界生病了你們難道沒察覺嗎?”
“你別胡說八道。”霍彥博拉長臉斥道,“我的兒子絕對不是精神病。”
“呵。”黎清晗冷笑着,這是她回來這麼久頭一回笑得這麼諷刺,她說,“你關心的不是他是不是生病了,你只關心你的兒子是不是精神病,會不會給你帶來名譽上的污點。”
“我……”
他反駁的話來不及說出口,黎清晗又一次露出先前失望的眼神,她搖搖頭說道:“你知不知道,嘉嘉他不是不會說話,他只是生病了,他沒辦法說話。而你們為人父為人母,不去了解嘉嘉真正的情況如何,只會逼他說話,你們可真是好樣的。”
她說完拉開卧室的門側身進去,房門緩緩關上,把霍彥博關在外面,就像是在他和霍嘉謹之間劃上了一道沉重的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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