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繼續描摹
怔愣了一會兒,夏帛放緩了自己的語調,用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害羞聲線說道:“好……吧,那你……繼續描摹,我——我也一生一世,都不打算忘掉你的。”
心裏的寒山靈徹底褪去了最後一絲蹤跡,伏黑惠抬手摸了摸夏帛的耳垂,即使在這樣寒冷的冬天裏,夏帛的耳朵都帶着幾分溫暖——自然是因為屋裏燃起的火盆了。
凌月這時候看見兩人的互動,咬緊了嘴唇,目光流露出幾許堅定,思索着:我一定要找機會告訴伏黑公子,不讓他受你的騙!你這個朝三暮四之人!哼!
這麼堅定了自己的心思,可忽然,伏黑惠又是一兩聲咳嗽,好像瞬間又驚醒了凌月的理智,凌月復又想到:不行,我不能那麼做,如今很明顯,夏帛這是在對伏黑公子徐徐圖之,如果我直接說破了的話,伏黑公子說不定就會遠離她,到時候,萬一她惱羞成怒,直接對伏黑公子不利,又或者直接看破是我做的,對我不利,那可怎麼辦呢?
心中一着急,凌月瞬間就落下兩滴眼淚來。
夏帛一怔,伏黑惠倒是嘖嘖稱奇,說道:“凌月,你這是怎麼了?”
聽見伏黑公子的關懷問候,凌月心裏更加慌亂,忍不住開始腦補起了伏黑公子被夏帛欺騙,自己又被夏帛害慘,像韓子柯那樣被關進大牢之後的樣子來了,頓時又是一陣可憐,眼淚瞬間落得更加歡暢。
可偏偏,她還什麼都不能說,生怕夏帛看出什麼來。
於是,凌月連連搖頭,轉而跑遠了。
夏帛目瞪口呆看着凌月的落淚跑遠,心道:這下,壞了!我是不是和伏黑惠虛與委蛇得有些過火了?以至於凌月她……這可怎麼辦呢?
心底一陣後悔,又是一陣煩悶,臉上神態也開始變得焦急,夏帛下意識看向伏黑惠,溫婉卻又疏離地說道:“那個……伏黑,你能不能幫我把凌月給追回來啊?”
伏黑惠眸光一頓,心道:我都喚了你這麼多聲的夫人了,你怎麼還喊我伏黑?不應該直接喊我夫君了嗎?
夏帛看着伏黑惠一頓的樣子,心道:不好,我語氣轉變的太生硬了,他一定是看出來我不喜歡他,想要撮合他和凌月了。
這麼一想,夏帛急忙補充說道:“方才你說的那些,我都記在心上了,伏黑,等我們春天成婚之後,凌月就算是你的妹妹了,不管怎麼說,我也就只有她這麼一個親人了,以後,你一定要多多幫我照看她啊。”
伏黑惠聽着夏帛的說辭,心裏又是一陣思索:原來她之所以不喊我夫君,是要等到我們春天成婚之後?
完全沒有在意夏帛話中提到的凌月,伏黑惠含笑搖了搖頭,輕輕說說道:“無論我們有沒有成婚,自從昨夜之後,在我看來,夏帛,你就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你知道嗎?我有多麼希望你能再喊我一次夫君,就像是昨天晚上在酒樓里那樣……”
夏帛一愣,緘默了一會兒,輕咳一聲,說道:“夫君。”
伏黑惠聞言,輕笑一聲:“夫人。”
夏帛尷尬不已,只覺得自己心裏跳得十分緊張,幾乎就要讓心臟從嗓子眼裏冒出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緊張些什麼。
頓了頓,夏帛忽然又咳嗽起來,伏黑惠拍拍她的背部,笑着提起藥包中的其中一包,說道:“之前讓夫人辨認治療風寒的葯,夫人沒有辨認出來,看來,還是要為夫自己來才行啊!”
聽見伏黑惠這樣得意的話,夏帛只覺得自己頭腦似乎一陣空茫,真是麻煩。
哎!
早知道,自己當時幹嘛要出小鎮,不如和楚文琛……
夏帛咬了咬嘴唇。
幸虧此刻的伏黑惠已經提着藥材去找藥罐子熬藥了,沒有看見此刻夏帛一副陷進相思的愣怔表情,否則,心裏一定又是一陣怒火。
凌月跑開沒多久,就聽見被伏黑惠臨時雇傭來的下人們聚在一起的討論聲。
一個人說道:“你知不知道,就在滄瀾水河畔的那個千鴉城?”
“千鴉城?就是那個千鴉郡王的領地?”另一個人問道。
凌月聽着‘千鴉城’這個地名,心裏一顫,想着:這不就是之前我們呆過的地方嗎?
“你們知不知道,千鴉郡王給自家小妾辦了個很大的生日宴,就在千鴉城最大的酒樓,千鴉酒樓那裏——”
“這有什麼稀奇?聽說靖邊將軍還曾經給自己的兒媳婦辦過生日宴呢,生日宴辦完的當天,他兒媳婦就變成了自己的第七十二房小妾。”
“嗨,我說的可不是千鴉郡王和他小妾的事兒,那種花邊消息,我都不稀罕說。”
“那你要說什麼?”
“我的重點是——千鴉酒樓!”
“一個酒樓而已,有什麼說的?難道還能鬧鬼不成?”
“嘿,你這話說的……不鬧鬼的酒樓就不能說了啊?不過么,之前的千鴉酒樓它的確不鬧鬼,以後鬧不鬧,可就難說了。”
“誒?這是怎麼回事?說來給我們聽聽!”
“對,對!我們就喜歡聽這些鬧鬼的事兒!”
“那我就說了啊!你們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就在北方,千鴉城的那個方向,亮起了好大一片光?”
“知道,知道,這和千鴉酒樓有什麼關係?”
“這關係可就大了!千鴉酒樓,在昨晚,被人給一把火燒了個乾淨!裏面的人,死了不知道有多少呢!我聽傳消息過來的人說啊,當時那一片火場裏,到處都是人的哀嚎聲啊,要是人死了真能變成鬼,那怨氣多半要衝天呢!”
“我的天啊,這,這……誰那麼大的膽子,敢在千鴉郡王的眼皮子底下放火?!還燒死了那麼多人?!就不怕郡王他老人家治罪嗎!”
“嗨!治罪?郡王他老人家,也被燒死在那場大火里啦!”
“我的天——”
“別喊天了,我就想知道,天子那麼寵信千鴉郡王,恐怕得嚴查這件事吧?”
“可不是,聽說,天子直接派了翼王來,說是要——”
凌月正凝神聽着,冷不丁就是伏黑惠的一聲呼喚,道:“凌月!”
“公——姑爺!”凌月急忙回頭,“您有什麼事找我?”
伏黑惠看着凌月,晃了晃手裏的荷包,說道:“夫人她咳嗽地有些厲害,你叫上兩個人陪你去一趟醫館,買些川貝枇杷膏回來。”
凌月原本的臉有些泛紅,此刻卻悄悄的變白了,點了點頭,凌月雙手接過伏黑惠遞來的荷包,囁嚅着說道:“是,姑爺,我這就去。”
伏黑惠道:“外面有些冷,你記得找上一件鵝毛大氅,免得也跟着着涼。”
聽見伏黑惠的關懷,凌月的臉又變紅了,肉眼可見的羞怯,說道:“謝謝姑爺的關心。”
凌月回頭去找下人,這時候,下人們已經停下了彼此的敘話,恭恭敬敬地看着凌月。
……
另一邊。
之前,那個知道千鴉城消息的人提到的‘翼王’,正是之前在夏帛的三處穴道中留下真氣的那一個。
翼王盯着眼前的仵作,大冷天的,也沒有炭盆取暖,仵作的額頭上卻生生地冒出了汗珠來。
看着眼前的仵作,又看看華爾榮的時候,翼王冷笑一聲:“好大的膽子!”
仵作一慌,明明翼王的聲音非常的輕,卻像重鎚一樣,瞬間把仵作的膝蓋給錘彎了下去。撲通就地一跪,仵作告饒道:“下官,不,是小人,小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