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強襲的黑影
第二天，藍若惴惴不安地去上他的第一節課《修靈概論》。
御靈院實行走課制，教室是一個教堂式建築。走進去映入眼帘的是彩色玻璃做的巨大穹頂，紅閃玻璃的玫瑰花盛開在天藍色的玻璃中央，彩色的光從透過穹頂灑下。
大理石地板上固定的十幾排排椅排桌圍成一個扇形，坐着上千個孩子，扇形包圍的講台上站着一個禿頭中年人，藍若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這麼密集地聚在一起，感到有些新奇。
禿頭中年人用抑揚頓挫的語氣說道：“創世紀，始神植下一株世界樹，這棵貫穿天地的巨大植物的根系遍佈世界，而它的主根穿過的地方，被稱為靈脈，有靈脈的地方，就會產生能操縱靈的稀有血統——靈者，諸位都要感激神靈選中了你們。”
“靈，本是神靈們才擁有的不可思議的力量，它是一種萬能能源，可以轉化為不同形式的能量。”
“這些靈沉睡在人的身體裏時並沒有屬性，當人使用它們時，人的身體就會把無屬性的靈轉化為自身屬性的靈，根據不同的屬性會呈現不同顏色，比如……”
他輕快地念了一小段聽不懂的咒文，藍光亮起，空氣突然潮濕了起來，水分像受到號召一樣向他的指尖聚集過去，在空中匯成一個晶瑩的水球。
他一揮手，水球飄飄然地飛出了教室，他接著說道：“我是水屬性的靈者，所以可以操縱水分。”
“靈者大致分成兩種，武者和魔法師，魔法師又分為通過語言喚醒靈的言靈師，和通過投影煉金陣召來靈的鍊金術師。”
“而武者，他們利用靈淬鍊身體，追求着肉身強度的極限，這，也就是我們御靈院分立的三院，言靈，煉金，武道三院。”
禿頭中年人滔滔不絕地講了兩節課，完全沉浸其中，直到下課鈴終於關上了他的話匣子。
藍若合上筆記本，正準備走出教室，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打招呼，他轉身看去，那是個看上去慘兮兮的孩子，身形瘦小，暗淡的藍灰色頭髮，眼角沒精神地耷拉着。
藍若歪了歪頭想：這個人是我的室友，昨天剛見過的，名字叫什麼來着？
“嘿，藍若老兄。”這個人一臉自來熟的笑容。
那人看着藍若僵硬的臉，立刻明白了，他撓頭一笑：“哈哈，昨天才剛剛交換的名字，還不熟吧，再次自我介紹，我是銀彩，和你一樣是煉金院的學生。”
藍若不好意思地一笑：“對不起，銀彩，我不太擅長記人名……”
“沒事沒事，如果不是你的姓氏這麼特別的話我可能也會忘的啦。”銀彩哈哈一笑。
這時，教室里的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一陣急促的打鈴聲響了起來，兩人都愣住了。
“這種鈴聲，是敵襲時才會響的戒鈴，但這裏可是北境的中央，怎麼可能被入侵？”銀彩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
彷彿是為了證明銀彩的話是錯的，他話音剛落，窗子突然碎裂，一個人飛進教室，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就不動了。
此時，外面也嘈雜了起來，呼喊聲不絕於耳，銀彩向教室門口衝去，藍若緊隨其後，眼前的景象讓藍若感覺喉嚨有些發乾。
一個從頭到腳都罩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被學生包圍着，他的面目隱藏在帽子底下看不見，包圍圈很鬆散，那是因為，學生們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
一個學生大吼道：“大家別怕，他只有一人，四階以上的武道院學生結圓陣圍住他，煉金院和言靈院的學生在外圍準備魔法。”
那個黑衣人站着不動，包圍他的學生也都紋絲不動，只有冷汗不斷滲出，周圍的學生越聚越多，但彷彿受到了某種壓力，沒人敢於交談，也沒人敢於動手。
突然，黑衣人的斗篷微微一抖，身形一搖，沒有人看清他的動作，包圍他的圓陣就被衝散了。
黑衣人彷彿化作了一陣黑風刮入了人群中，他或是抓住學生向上一拋，或是以掌力把靠近的學生拍飛，學生們毫無抵抗能力，就像紙片一樣被翻攪起來，在空中飛舞，哭喊聲、尖叫聲響徹了整個學院。
藍若看得呆了，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銀彩倒吸一口冷氣說道：“這個人的體術，實在太可怕了，他甚至沒有釋放出鬥氣，就把這麼多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黑衣人轉向藍若這邊，眨眼的功夫，黑衣人就出現在銀彩的面前，手一拂，銀彩就倒飛了出去。
看見銀彩被擊飛，藍若又驚又怒，把心頭的恐懼強行壓下，腳下投影出兩個青色的煉金陣，爆步發動，整個人向黑衣人彈射了過去。
不久前，阿修羅了告訴藍若，記錄在藍若識海里的這種鍊金術，是一種很古老的鍊金術，其名為，空！
無中生空，空生風，屬性為觸；空生音，屬性為振，空生爆，屬性為釋。
空之鍊金術本應包含風之鍊金術、音之鍊金術和爆之鍊金術，奇怪的是，唯獨音之鍊金術藍若的識海里沒有刻錄，也許是被遺漏了。
黑衣人見藍若來勢很快，伸手去抓他，藍若再次發動爆步急轉，躲開了黑衣人的這一抓。
藍若的身影不斷消失又出現，拳影從四面八方擊向黑衣人，然而黑衣人身體微擺，腳下畫圓，以一種奇妙至極的步法躲開了藍若的拳。
爆步對身體的負擔很大，很快，藍若就感覺雙腿又酸又麻，他站定腳步，右腳下擴散開三重疊加的空爆陣，空氣驟縮急爆，他的右腿在空氣爆炸的反作用下飛掃向黑衣人的臉，去勢極快，而且，在情緒激蕩之下，藍若的腿上竟然浮現出了淡淡的青色鬥氣。
可黑衣人對藍若體外實體化的鬥氣和這凌厲的一腿毫不忌憚，平淡無奇地一掌遞出，掌腿相交，激起的風幾乎要掀開黑衣人頭上罩着的帽子。
隨即，黑衣人抓住藍若的腳踝，手掌一緊，手臂發力，把藍若整個人拎了起來，在空中掄了一圈，隨手擲了出去。
藍若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不知飛出去多遠，撞倒了一大片的學生。
藍若回過神來時，只覺眼前直冒金星，他晃晃悠悠地抬起頭，只見在場的數百個學生，只剩幾十個還站着了。
還站着的言靈術士們齊聲吟唱言靈，語速之快根本聽不清音節，一隻巨大的火鴉從空氣中憑空生出來，發出清越的叫聲，展翅欲飛。
而鍊金術士們集中精神力在空中投影出數十個青色的風之煉金陣，在空中疊在一起，一股勢不可擋的烈風從陣中呼嘯而出，風火相遇化為高階魔法“風燃鴉”，遇風更盛的火之鴉氣勢洶洶地飛向黑衣人。
風屬性濃郁的青綠色的靈籠罩着黑衣人的身體，那是只有體術高手才能做到的覆蓋全身的鬥氣靈衣，武者以靈淬鍊筋肉骨骼，對武者來說，他們的筋肉骨骼就是他們儲存靈的靈池，他們身體釋放出體外的靈不僅能夠守護還能攻擊，這就是鬥氣。
黑衣人從寬鬆的袖子中緩緩伸出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他的手指十分好看，白皙細膩，纖長靈巧。
他只是輕描淡寫地用雙指在空中劃過，他的面前就形成了一道比火鴉還大的真空帶，巨大的風燃鴉轉眼就被真空帶吞噬得乾乾淨淨，倒卷的風又颳倒了一片站着的人。
他真的是人類嗎？這種非人一般的壓倒性的強大，又有誰能夠匹敵呢？
藍若看着黑衣人的身影，發著獃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