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誅心

“混蛋！該死的混蛋！你就只會這樣躲來躲去的嗎？敢不敢和我正面對抗！讓我看看你真正的力量啊！”

黑山帝被打的惱了，當即便開始怒吼起來，用拙劣的激將法，希望能讓楚雲這個毛頭小子衝動一些。

但，楚雲聽了這話，卻只是淡淡一笑，說道：“你就只會這樣防來防去的嗎？敢不敢站在那裏讓我打，讓我看看你真正的防禦力啊！”

“……”

同樣的一段話，僅僅是改了幾個詞，卻讓黑山帝有種吃了蒼蠅般的難受。

他說不出話，面對楚雲上躥下跳的身形，又當真是毫無辦法，終於，楚雲一劍刺出，在他幾乎被紮成了馬蜂窩的眼窩處深深地刺入一劍。

噗呲！

劍鋒刺入大腦之中，那洶湧的陰氣和鬼氣四處散逸，宛若超新星爆發一般，向著四周濺射激蕩開來，黑山帝怒吼連連，聲音卻逐漸戛然而止。

隨着楚雲劍鋒一轉，凌厲的陰陽之氣，破開了黑山帝的大腦，將其整個身軀，也一併撕裂開來。

“真厲害！”

聶小倩的聲音從骨灰罈內響起，發出雀躍的聲音。

曾幾何時，當樹妖姥姥說，要把聶小倩賣給黑山老妖做妾的時候，聶小倩也曾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地府領主感到了陰影和恐懼，離開蘭若寺之後，聶小倩本以為過去的事情都徹底過去了，沒想到還會再京城內遇到這位黑山老妖。

但，現在一切都好了，縱然這黑山老妖再厲害，也敵不過那個將她帶在身邊的男人，此刻聶小倩的魂體從骨灰罈內飄出，看着楚雲，眼中充滿了崇拜。

“呼……”

楚雲緩緩呼出了一口氣，緩緩收回軒轅劍，他張望了四周一眼，只見黑山帝被他一劍殺死之後，這陰陽鬼界，卻是還並沒有消散的跡象。

甚至，就連陰陽鬼界的擴散，也在持續之中，並沒有因為黑山老妖這位領主的死亡而發生終止。

“不對勁！”

楚雲眉頭一皺，看着聶小倩，道：“回來，外面的事還沒完。”

話音落下，聶小倩雖然疑惑，但還是乖乖聽話，飛回了楚雲的腰間，藏身進了骨灰罈內，一邊小心的問道：“還有什麼事呀？”

楚雲沒回答，但他卻敏感清晰的感覺到，有一股力量，還在從京城與地府鬼蜮的交界，不斷地湧上陰陽鬼界之中。

那股力量，無比的龐大，帶着一股熟悉的感覺，聯動着整個黑山鬼域內的意識，重新聚集成了一個人形。

……正是黑山帝的模樣！

“你真讓朕驚訝。”

黑山帝復活歸來，身軀逐漸補全，雙眼冷冽的盯着楚雲，其中充滿殺氣，道：“區區一個人類修士，毛都沒長齊的年紀，竟能在這黑山鬼域之內，殺死一位地府領主……但是！這還沒完！”

楚雲看着對方的樣子，忍不住緩緩呼出了一口氣，說道：“所以，在黑山鬼域內，你是無法被殺死的？”

“哼！”

黑山帝冷笑了一聲，道：“朕本就是地府內的領主，掌管一方鬼蜮，既然已經是鬼王，又如何才能再死一次？只要黑山鬼域還在，朕就是無法被殺死的！”

楚雲聞言，也是忍不住笑了，隨後搖了搖頭，道：“你知道嗎，真正不會死的敵人，我是見過的，我殺了他將近一千次，他仍然沒有死去，而你……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具備不死的特性，但這並不是真正的不死。”

楚雲觀察了一下黑山帝的復活過程，發現黑山老妖的復活，比起魔神皇來說，真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魔神皇那種不死的復活，是時刻都有無比龐大的生命力，從體內湧出來，任何致命傷，他在瞬息之間就能夠完全恢復。

而黑山帝的復活，是當他死亡之後，自身的意志會散落在死亡之地，而後，會有一股從黑山鬼域內傳來的力量，融匯進入這陰陽鬼界之中，串聯起那些散落的意志，重新組成一個新的軀體。

這種復活，雖然也是真正意義上的死而復生，但比起魔神皇，還是差得太遠。

以楚雲的眼界和判斷力，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已經找到了好幾種破解黑山帝復活能力，將其真正殺死的辦法。

第一種，是將黑山帝拉出陰陽鬼界，只要身為地府領主的他，人不在黑山鬼域內，黑山鬼域的力量就無法在黑山帝死後傳遞過來。

當然，這一點現在看來，是非常難以實現的，當黑山帝知道楚雲又殺死他的能力之後，就絕不會輕易離開陰陽鬼界。

而第二種辦法，是關閉陰陽鬼界與黑山鬼域之間的聯繫，只要這兩個世界之間，不再彼此相連，黑山帝死在陰陽鬼界之內，同樣是沒辦法依靠黑山鬼域的力量復活的。

但，這種封存空間的手段，以楚雲現在的力量，肯定是無法做到的，他這具軀體，並不具備驅使空間法則的能力。

第三種方法，也是可行性最高的辦法，就是當楚雲的實力再提高一個層次，在殺死黑山帝之後，還能夠立刻抓住黑山帝散落的意識，將那些意識體全部擊潰，如此一來，黑山帝也就無法復活了。

可正如同前兩種辦法一樣，這第三種辦法雖然可行，但也不是目前的楚雲就能做到的，他這半步涅槃的實力，可沒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消滅黑山帝死後的意識體。

所以……

只能是先行撤退了。

先離開陰陽鬼界，到外面閉關修鍊一段時間，反正有聶小倩在身邊，楚雲的修鍊速度一日千里，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夠到達涅槃境巔峰的戰力，而到了那個時候，他再想消滅黑山帝，無疑就是信手拈來的事情了。

“在我離開之前，先問你一個問題。”

楚雲看着黑山帝，忽然道：“你為什麼要讓人間的妖魔，去幫你尋找永康六年四月初二和永康七年十月二十齣生的女子？這對你有什麼意義？”

話音落下，黑山帝的眼睛眯了起來，道：“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朕明白了，那棵千年樹妖是你殺的？”

“不錯。”

楚雲點了點頭，並不否認。

黑山帝的眼中放出了冷冽的光芒，道：“那她手下的女鬼，如今也在你手中？把那個女鬼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楚雲眉頭一皺，眼見黑山帝已經變得急切且癲狂，心知接下來是無法從黑山帝這裏問出什麼有用的情報了。

於是，他抬手打出了幾掌，將黑山帝逼退，而後立刻抽身後退，向著來時的方向撤離了出去。

這對於楚雲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在技巧和靈敏方面，他本來就是要比黑山帝強出不少。

黑山帝的本體，是坐落在地府鬼蜮之內的一座黑山，乃是山體成精，那麼理所應當的，防禦和力量便是他的優勢所在，而速度和靈敏，則是黑山帝最不擅長的缺點。

“回來！站住！”

黑山帝一聲聲怒吼，追在楚雲的身後，窮追不捨着，但一番猛烈地連續攻擊，卻根本連楚雲的衣角都摸不到。

楚雲一路向前，有意的繞開了某個方向，但黑山帝在這一陣憤怒之後，卻彷彿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停止了追擊楚雲。

“朕想起來了，你可不是一個人來的，你還有兩個人在朕的地盤上！你走吧！你若是想讓那兩人死的話，你就走吧！”

黑山帝哈哈大笑，像是抓住了楚雲的把柄，而當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也是立刻就朝着知秋一葉和左千戶所在的位置趕了過去。

“……”

楚雲的面色微變，他先前已經特意繞開了知秋一葉二人所在的方位，但沒想到，黑山帝卻還是把他們兩個放在了心上。

不得不說，他算是真的抓住了楚雲一個把柄。

此刻，楚雲和黑山帝一齊向著皇宮外的街口趕去，在那裏，知秋一葉和左千戶，正在與牛頭馬面激戰。

楚雲的速度更快，當他趕到的時候，左千戶已經將馬面斬殺，正在幫助知秋一葉去對付那血厚防高的牛頭。

“跟我走，不要戀戰！”

楚雲一聲響起，正在交戰的左千戶和知秋一葉微微一怔，然後立刻放棄了與牛頭的戰鬥，儘管他們馬上就要獲取勝利。

楚雲飛身而來，以御劍術快速飛行，在路過左千戶和知秋一葉身旁時，兩隻手伸出，一手拉住了一人，然後就頭也不回的向陰陽鬼界外衝去。

後方，黑山帝帶着滔天的陰鬼之氣，宛若黑雲壓境一般，快速地逼近了過來，看着楚雲的身形速度變慢，他哈哈大笑。

“你們逃不掉的！”

黑山帝大笑着說，手中的攻擊洶湧而起，對着楚雲三人的身影，圍追堵截。

楚雲默不作聲，一邊躲避着黑山帝的攻擊，一邊向著陰陽鬼界的邊緣衝去。

“連你也不是它的對手嗎？”

知秋一葉睜大了眼睛，看着後方的黑山帝，心頭感受到無比震撼的壓力。

楚雲搖搖頭，說道：“我已經殺死他一次了，但是在這陰陽鬼界之內，他無法被殺死，死了還能復活。”

“……居然還有這種事？！”

知秋一葉更加震驚了，而一旁的左千戶面色凝重，不斷的向著黑山帝丟出一道道飛鏢，但那些凡俗的武器，縱然有左千戶一身殺氣附着，也仍舊無法對黑山帝這般的存在造成什麼威脅。

眼看着楚雲躲避的越來越艱難，帶着兩個人御劍飛行的速度，肯定是要受到很大的影響，好幾次都是險象環生，差點就被打下來。

而黑山帝就彷彿是貓捉老鼠一般，看着楚雲眼中充滿了戲謔，彷彿就很期待着楚雲因為左千戶和知秋一葉二人的拖累，被他打的欲罷不能的場面。

“把我放下來吧！”

左千戶咬着牙，說道：“帶着我們兩個人，咱們三個誰也走不了，把我放下來，我來給你們斷後！”

知秋一葉聞言，頓時楞了一下，然後立刻開口：“不，放我下來，左千戶只是武夫，擋不住他多久，我下來可以幫你們拖得更久！”

“都別說這喪氣話，我能帶你們離開。”

楚雲眉頭緊皺。

而事實證明……

楚雲並不能做到。

只聽‘轟’的一聲爆響，黑山帝的一道黑氣洶湧如潮，轟擊在了飛劍之上，將上面的三道人影，全部都砸落下來。

其中，知秋一葉是正好迎上那攻擊的一面，於是在緊急關頭，他立刻起了一道金身防禦的符咒，將這攻擊的大半力道都給擋了下來。

但，即便如此，黑山帝的全力一擊，卻也不是那麼好接下來的，三個人的身影全部都被打在了地上。

而黑山帝見狀，頓時哈哈大俠，周身間的滔天黑氣，宛若一層厚重的烏雲，籠罩在了楚雲三人的上空。

“嘖嘖嘖，怎麼辦呢？看來，你們三個今天是沒辦法全部離開這裏了。”

黑山帝戲謔的看着下方的楚雲，道：“朕欣賞你的能力，若是只帶着一個人，朕是沒辦法攔住你們的，但如果要帶着兩個人，你們三個最終全都會死在朕的手裏。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不妨就變得簡單一點，你直接做一個選擇吧，看看你這兩位朋友，讓誰活，讓誰死？

朕可以向你保證，你讓誰死，剩下的你們兩個人，我追都不會去追，就目送你們離開陰陽鬼界，怎麼樣，夠仗義吧？哈哈哈哈……”

這一番話語，說的是無比的暢快，黑山帝知道自己沒辦法殺死楚雲，也沒辦法對楚雲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那麼，攻心自然為上。

他這樣說，表面上是落落大方，讓楚雲帶着一個人走，能活着離開陰陽鬼界，但實際上，卻是讓楚雲去決定，要讓知秋一葉和左千戶中的哪個人去死。

換句話說……

黑山帝的意思，就是讓楚雲去‘殺死’他的這兩個朋友之一。

毫無疑問，是一種堂堂正正的誅心之言！其目的，就是為了讓楚雲心痛，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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