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牛頭馬面

三人一路闖進京城，左千戶望着沿途所見，睚眥欲裂。

這大乾王朝雖然各地都很貧瘠，災害不斷，但京城作為王朝核心之地，自然是與其他地方不同的。

往日，這入了城門以後，沒走多遠，便是一條繁華熱鬧的街巷，一條從護城河外引來的河水穿城而過，兩岸架設着一道道小橋，橋面兩側都是川流不息的人流和商販，空氣中都飄蕩着熱鬧的氣息。

但……

此刻這城門內外，已經遍地是魑魅魍魎，惡鬼成群。

三人縱馬狂奔，闖入城門口，四周很快就有數百道惡鬼的身影，聽到人聲奔襲而來，整個京城之內，除了鬼哭狼嚎的聲音以外，就只剩下零星的人類倖存者在慘叫，而且這聲音還在愈發的衰弱。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楚雲一身金光護體，雙掌向前一推，便將那數百道惡鬼的鬼群直接炸開，宛若寂靜的潭水中丟下了一塊巨石，激起了千層浪花。

他們衝出了南城門的入城街巷，來到了一座小橋上，卻是見到，那原本清澈的橋下流水，此刻已經變得漆黑如墨，無比渾濁。

水面上飄蕩着黑氣，黑氣之中，游弋着一道道鬼影，宛若魚群一般擁擠，散發出冰冷的寒意，有些人在逃跑的過程中失足落水，或者只是從岸邊走過，便會被那些水中的鬼魂拉下水去。

“真是豈有此理！”

知秋一葉看着水中的惡鬼，不知是腦子裏的那根弦被觸動了一下，很快變得憤怒，而後立刻伸手結印，打出了一張符咒，道：“叭咪叭咪吽，風火雷電，急！”

話音落下，符咒立刻在手中引燃，而後勾動着四方雷電之氣，陡然就打出了一道雷霆，落在這橋下水中。

滋啦滋啦——

水中的成群惡鬼們，在這雷擊之下，一個都沒有逃掉，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隨着河面上的黑氣一起灰飛煙滅。

知秋一葉眼見河水中的黑氣減少了一些，當即面露喜色，但是很快，那黑氣又去而復返，重新覆蓋了整條河面。

而在河水更深處的地方，似乎是與地府鬼蜮相連，有源源不斷的鬼影，從裏面冒出來，彷彿無窮無盡……

楚雲扭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不要在此浪費法力，此間京城地界與陰界相連，必然是有地府領主級別的強者降臨，我們要留着力氣，誅殺首惡才是。”

“好！”

知秋一葉點了點頭，而一旁的左千戶，則是指着一個方向，道：“那裏的陰氣最重，也正是皇宮所在的方向。”

楚雲目光眺望，當即縱馬而去，道：“走，我們過去！”

話音落下，左千戶和知秋一葉都紛紛跟上，三道人影勢如破竹，以最快的速度，向著皇宮所在之地而去。

而此刻，在皇宮上方，一道身穿殘破龍袍的身影，正屹立於天空之上，盡情舒展着一身的陰氣，使陰陽鬼界的領域，不斷地向外擴張着。

黑山帝環顧四周，在這陰陽鬼界之內，他的意志，便是唯一的領主，能夠清晰地看到，城內的數百萬平民，如今九成以上，都已經被黑山鬼域的惡鬼害死，變成了新的亡靈，空氣中充滿了新鮮的死靈氣息，令人沉醉。

“嗯？”

忽然，黑山帝的眉頭微微一皺，察覺到某一地的死靈氣息變弱了一些，儘管非常微弱，但既然能夠被他感應到了，那就一定是有數以百計的惡鬼在死亡。

並且，黑山帝還感應到，那股不斷消減的感覺，正在從城門處快速的逼近過來，似乎當他們到了哪裏，哪裏的惡鬼就會成群成群的死亡。

“有人闖進來了，去看看。”

黑山帝淡淡說道。

話音落下，兩道身影從側後方出現，當即抱拳行禮，道：“謹遵陛下之命！”

說著，那兩道身影，便以立刻向著黑山帝所指的方向飛奔了過去，其中一道人影，身形高大，肌肉健壯有力，臂膀和胸腹都壯的不像話，有種誇張的力量感，頭上生着一對漆黑的牛角。

正是黑山帝手下的大將，牛頭。

而另外一道身影，十分瘦小，但卻異常敏捷，長着一張極長的馬臉，便是與牛頭其名的另外一位地府使者，馬面。

此刻，這牛頭馬面二人，向著楚雲三人前來的方向狂奔，沒過多久，便看到了在京城之內策馬狂奔的楚雲三人。

雙方遭遇，牛頭馬面沒有一句廢話，當即便出手了。

只見，那身形壯碩無比的牛頭，手裏拿着一把碩大的長柄斧頭，向著前方的地面，猛然就是一斧子劈了出去。

轟——

劇烈的爆響聲中，整條街道的地面，都被這一斧子直接劈裂開來，大地顫抖，向兩側分開，而在這地面裂縫之中，卻是有滾滾岩漿沸騰着濺射出來。

岩漿裂縫一路向著楚雲三人衝去，以馬匹的速度，顯然是無法在這危急時刻做出閃避，於是楚雲三人皆是默契的棄馬而走，腳下踩着馬背，便凌空飛起，落到了一旁。

只聽馬匹幾聲哀鳴，跌入了這裂縫之中，被岩漿直接燙成了灰燼，連一點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何方妖孽？！”

左千戶臉色凝重，手中的朴刀緊握，卻見到，那站在壯碩扭頭身旁的馬面，瘦長的身軀一晃之間，竟然就從原地消失。

下一刻，是刺耳的破風聲從側方襲來，左千戶毫不猶豫，朴刀向後一掃，與兩把尖刺撞在了一起。

一道金屬鏗鳴聲過後，左千戶眯起眼睛，便是看到，那馬面瘦長的身軀在視線內一掃而過，下一刻便再度消失。

“好啊，竟敢偷襲我的馬！”

知秋一葉見左千戶已經對上了馬面，當即便將目光放在了那兇狠壯碩的牛頭身上，背後的長劍拔了出來，幾道符咒也出現在了手中，他當即就邁着大步，向牛頭迎了上去，張口就是一道雷咒。

啪嚓！

雷霆從知秋一葉手中打出，劈打在了牛頭的胸口，打的牛頭身體一晃，半邊身軀一片焦黑。

而另一邊，左千戶與馬面也已經交上了手，他拋棄了手中的朴刀，轉而以兩把雁翎刀為主，與馬面一陣近身纏鬥，招招都是長刀與尖刺的激烈碰撞，速度快的打出了殘影。

“這裏交給我們，你繼續前進，一定要阻止它們！”

左千戶大聲說道。

話音落下，楚雲看了二人一眼，點了點頭，牛頭馬面的實力雖然都很強，但以左千戶和知秋一葉這二人的實力，一對一要戰勝它們，卻並非什麼難事。

楚雲一路狂奔，腳下幾次點落，在這京城街巷的屋檐上飛檐走壁，很快便是已然來到了皇宮之外，抬起頭，便看到了那道屹立在半空中的雄偉身影。

一看到黑山帝，楚雲就有一種明顯的感覺，彷彿這此間陰陽鬼界內的所有罪惡源頭，都是出自這一人之身。

“你就是黑山老妖？”

楚雲沉聲問道。

“區區一個毛頭小子，居然知道朕的身份。”

黑山帝淡淡冷笑，道：“不過，如今見了朕，你卻是要稱呼我為——黑山帝！”

話音落下，楚雲看着黑山帝那一身殘破的龍袍，心中明白了些什麼，道：“你將人間帝王永康帝的身軀奪舍，佔為己有，所以才能勾動大乾王朝的地脈，將陰陽鬼界建立，並向外擴散出去……”

“呵，你倒是有幾分見識。”

黑山帝有些意外，隨後饒有興趣的看着楚雲，道：“這人間王朝，已經滅亡，此後的大乾，將會是我黑山帝的鬼蜮領土，作為朕降臨此界后見到的第一個人類修行者，我可以給你一個歸降的機會。”

楚雲聞言，臉上露出了古怪之色，道：“你憑什麼認為，你有招降我的資格？”

“哈哈哈哈……”

話音落下，黑山帝哈哈大笑，笑的無比暢快，道：“無知小兒，根本不知道朕的厲害，好，那朕就讓你見識一下！”

說著，黑山帝的臉色驟然變冷，唇角揚起戲謔的冷笑，雙手向著楚雲陡然一抓，掌心便是有無窮黑氣爆發而出。

黑山帝的戰力，已然是到達了涅槃境巔峰的層次，相當於是這個世界的力量天花板，從硬實力上來看，沒人是他的對手，即便那飛天蜈蚣以最強形態來此，也要被黑山帝三拳兩腳斬殺。

而楚雲如今的境界，撐死了也就相當於是半步涅槃，畢竟他來到此界之後，修鍊的時日還是太短了，若不是有陰陽歸神功這樣的頂級功法，以及聶小倩的特殊體質支持，他現在恐怕連山海境都跨不過去。

但……

即便雙方差着一整個大境界的實力差距，楚雲卻也沒有絲毫的慌張。

畢竟，他的真身力量層次實在是太高了。

以這種超越了宇宙中所有存在的強大戰鬥意識，去操控一具半步涅槃的軀體，要殺死涅槃境巔峰的黑山帝，也並非不可能。

唰——

雄厚至極的黑氣向著楚雲四周，鋪天蓋地的籠罩過來。

楚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轟轟轟！

手中的陰陽之氣不斷爆發，在那黑氣之外打出了一道道缺口，楚雲的身體，便是從這缺口中飛了出去，揚起軒轅劍，向著黑山帝殺去。

黑山帝冷哼一聲，大手陡然握緊，那黑氣便宛若牢籠一般收緊，向著楚雲後方，逆卷着洶湧而來。

楚雲不管不顧，腳下加速，身形便已經衝鋒過來，一劍斬了出去。

鏘——

黑山帝舉起了一隻大手，架在了軒轅劍之前，那寬厚的大手，堅硬的如同石頭，與軒轅劍的劍鋒相撞，卻是發出了金屬鏗鳴聲。

“螻蟻，不自量力！”

黑山帝感受到了這一劍的力量層次，不屑的冷笑了一聲，雙方在絕對力量上的差距太大了，宛若鴻溝一般，無法跨越。

但，令黑山帝意想不到的是，這一劍斬在他手心，還沒等他伸手抓住，那劍鋒竟是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繞過了他的防禦，直接刺到了他的面前。

那剎那之間的變化，令黑山帝感到了猝不及防，眼前的劍鋒不斷地擴大，很快便刺入了他的眼窩之中。

噗呲！

劍鋒刺入眼窩，黑山帝的眼前當即就血紅一片，但沒等楚雲將劍鋒徹底送進去，黑山帝就立刻揮臂將楚雲逼退了。

“臭小子，你那是什麼劍法？！”

黑山帝滿臉怒容，一隻眼睛已經看不到了，眼前這個實力孱弱的毛頭小子，雖然在力量上根本無法與他相提並論，但論及技巧，卻是令黑山帝都感到驚訝不已，那劍法已經不是他所能理解的範疇了。

楚雲不言不語，邁步上前，手中的劍鋒宛若蟄伏已久的毒蛇一般，隨時準備出手，去直取黑山帝的要害。

黑山帝充滿憤怒，望着在他身前晃悠來晃悠去的楚雲，就好像是遇到了一隻惹人厭煩的蟲子，左撲右打，就是抓不到。

而最噁心的一點是，這蟲子雖然力量不夠，但卻有毒，時不時就拿毒針扎他一下，真是叫黑山帝噁心的快要吐了。

“啊啊啊！”

黑山帝發出了一連串的大吼，周身的黑氣不斷爆發，通過主動覆蓋式攻擊的方式，去將楚雲的躲避路線封死。

這種策略無疑是有效的，如果抓不到敵人，就把敵人所能出現的位置，全部無差別的覆蓋式攻擊一次，就總能打的中人。

但，問題在於，這種大範圍的覆蓋式攻擊，首先消耗特別大，其次力量打出去之後，因為範圍太廣，力量也被分散了很多。

等到那勁氣打在楚雲的身上時，已經沒剩下多少力氣，能被楚雲輕鬆的格擋下來，而不受到什麼損害。

所以，這一番無能狂怒下來，楚雲仍舊是宛若一隻歡快的小蜜蜂一般，在黑山帝的身旁上躥下跳，而黑山帝對此，卻沒有半點辦法，只能看着楚雲，不斷地進攻，不斷的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力量的強橫，使得黑山帝的防禦力也無比的強悍，除了七竅這種弱點之外，楚雲在其他地方，基本上是破不了黑山帝防禦的。

而即便是在楚雲的目標，只能放在這些不易打中的小地方上，楚雲這一套作戰下來，也仍是把黑山帝打的七竅流血，處處是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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