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等待
十恆星聯盟之內的王座長階之上,胡全有一身血氣,步履維艱地走到了高處。
闊別數十年,他終於回到了這一處見證其曾經輝煌成就的王座。
這一路啥上帝艱難,幾乎是讓人心聲膽怯。
梧桐對於這今年的經歷印象十分深刻,即使現在諸多人都是在眼前老者實力強大的時候跟來。
但是,也只有,從弱小之時,就與少年並肩作戰的幾人懂得爭嘴雖然對於眼前的王老的身份看到茫然。
布勒明白老人要動手了,但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對於自己來說是這樣,這世界對自己足夠殘忍,他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朝聞道夕死可矣,付諸一生在科研領域,聞道而死也算是不虛此生。但為什麼總覺得有些遺憾呢?布勒一生的走馬燈停留在初到山南星的那一瞬……適時,女人的咆哮聲響起:
“住手!想讓她活命,就給老娘住手!”
像是被迫看了場精神病表演,而且病的最重的主演還是自己那素以冷靜著稱的隊長,梅有些煩躁,此時女人單手鉗住梧桐的脖子,鋒利的冰晶雪花和胡全有如出一轍般放在梧桐的側頸。這個重傷的金短髮女孩像是還在昏迷,唯有在傷口被碰觸才會發出一兩聲輕哼。
“小子,你人緣差到姥姥家了。”老毒物饒有興緻地看着眼前的鬧劇,很期待這冷血陰險的胡全有會怎麼收場。
“看來你是他的相好啊!有人愛蘿莉,有人好人妻,告訴你一個秘密,老子最喜歡寡婦!”胡全有說這句話時,簡直邪異到極致。而伴隨這句話落下,在梅瞪大的眸子裏倒影着碎作冰渣的雪花,挾持的梧桐在一聲驚呼中醒來,卻被胡全有的靈魂力量直接拋給江源。緊接着是梅的一聲尖叫,帶着殘忍笑容的少年匕首落下,刀柄剎那間緊貼布勒的咽喉。
梅想要暴起,但卻像是失去了支柱般無力坐倒,眼前模糊起來,十四歲以來就再也沒有流過的眼淚從眼眶決堤而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似要從胃裏翻湧上來,難受至極。
“小子,這可不是你的風格。”老毒物語氣平淡,讓人聽不出是指責還是欣慰。
“這不是胡全有的風格,卻是我胡全有的風格,老毒物,抱歉了,當年因我一意孤行,你我都失去了太多……”少年感嘆一句后,將不知何時倒提過來的匕首擲到一旁,低下頭看了眼雙目緊閉的布勒,轉頭又看向醒來的梧桐,後者目光躲閃卻突然鼓起腮幫,直視着眼前這突然人畜無害的少年埋怨似的說道:“老先生可真愛捉弄人!”
梧桐這突如其來的可愛模樣讓胡全有對於其獨立且自信的印象有些崩塌,或許這才是這小姑娘的本性吧!就好像有的人看似小肚雞腸氣量狹小,可實際上卻是為奴隸伸張正義不惜付出尊嚴乃至生命的起義軍領袖。極端的自我只會蒙蔽自己的雙眼,或許自己真的變了,胡全有心中悵然。
“如果當年你能對你的部下和女人這般,想來也不會有後來的背叛。小子,慧極必傷,你總不能理解不求利益而為你付出的人,所以更不會理解那些這些人為什麼寧願放棄利益而離開你。”老毒物走上前拍了拍胡全有的肩膀,舊事重提,讓胡全有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握起,又緩緩鬆開。
“前輩,晚輩受教了!”
老毒物聽到這自負至極的臭小子能說出這麼一句話,差點忍不住笑噴,但心底還是忍不住一暖,胡全有與他而言亦徒亦友,這小子能經曆數百年低谷生出這種覺悟還是讓他十分欣慰的。
老毒物背負雙手,一派前輩作風指點起胡全有做事,良久沒有應答,當即回頭看去,那個重傷的女娃和胖子正伸長脖子表情奇怪地看向一旁,胡全有竟然蹲在那個釋放冰花的女子身旁欣賞着對方傷心欲絕的模樣。
這小子不會是被自己的女人背叛導致心理扭曲了吧!老毒物感覺腦袋都有些大,“小子,你是個變態吧!”
聽到老先生這句話,胡全有像是背後長眼,猛地瞪了他一眼。
胡全有拍拍身子站了起來,看向一旁陰沉着臉的梧桐,“老毒物,大丈夫何患無妻,我胡全有看上去是專情的人嗎?”
這句話可是把梧桐的寒毛都嚇得立了起來,即使有着些許懵懂的小心思也當即熄滅,女孩連連退後幾步,大聲拒絕道:“老頭,你想得美!”
胡全有失望地擺擺手,指了指前邊唯一能看到外面景色的擋風窗。“我們的燃料不足以到達赤道,得從土人那邊借一點。”說著少年看向經歷一場生離死別的梅和布勒,這兩人正相擁耳語卻被他無情出言打斷:“那兩個異能者,不是老子心軟,而是你倆還有用,但你們想要留下,就先把那塊腕錶砸碎。”
砰砰兩聲響,二人幾乎沒有猶豫,布勒扭了扭手腕,平靜說道:“如果你的命令違背我做人的準則,我寧願一死。”布勒說道死字的時候,抬起頭看着梅,泛紅的眼眶,殘留的淚水,讓他心底滋生溫柔,相處十多年,他怎會不知道梅的心意,女人那雙明亮堅定的眼睛也在看着他,嘴裏念着:“你死我死。”
愛情的惡臭讓胡全有嗤之以鼻,老毒物卻逮到了機會,“小子,你的女人對你的愛,不少這個女娃一絲一毫。這個男娃執念至此尚能察覺,為何你只有恨呢?“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研究方向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就算他的理論是正確的也無法證明,如今的他就像是有了課後答案的學生,失去了求證的慾望。”胡全有停頓一下,當即盯上老毒物的眼睛。“常珏,你見到我之後已經是第三次提及她了,我想知道原因。”
老毒物漆黑的身體流轉起紫色光暈,斗篷流轉化作紫紋黑袍輕飄飄落在一個長發青年身上,青年臉白的有些病態,長發披散遮住眉眼,瘦小的身體看上去比疊加狀態的胡全有還要年輕,老毒物恢復人族的形態后苦笑搖頭。
“鷹隼星系與土人星系之間的空白地帶有一個三星系統,三顆星分別以靈辰術命名,那裏是代表第一次星戰榮譽之地,到現在,小杏在胡全有星等了你四個世紀了,現在土人又有捲土重來的趨勢,她,很危險。”
胡全有嘴角扯出一個平淡的笑容,認真看着久違的人形老毒物。“處心積慮的戰爭必起於不預之處,相反我認為鷹隼星系才是隱患,不過如今我們更應該擔心自己,這座巨木星系至少有土人的三個大將。”
老毒物聞言陷入沉思,胡全有沒有再說,轉身帶着讓他很不爽的梅和布勒,打開艙門,直接跳下,狂野的英姿伴隨着捲入風中的玉米,三人極速墜落。
“老怪物,做什麼能提前說一身嗎?!”梅不滿的怒喊被迎面而來的狂風吹散,布勒也被胡全有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思索片刻便閉上眼睛感應起下方的波動。
“前方有一處矽基生物的聚集點,有警報聲,對方似乎發現我們了!”有兩艘飛船啟動,一艘去追我們的飛船,一艘向我們衝來
胡全有帶着三人反轉直上站到了飛船頂部,駕駛室內一名土人正在手忙腳亂地檢查哪裏出了問題,恍惚間向上方的天窗看去,三雙帶有明顯惡意的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落日艦隊確實強大且瘋狂,但作為彼茨星系的我更想知道,當年胡全有背叛一切想得到的究竟是什麼?”布勒似乎對於大名鼎鼎的落日艦隊更多的是質疑。
“我得到的已經告訴你了,只是以你匱乏的理論基礎無法理解罷了!”對講里傳來胡全有輕蔑的聲音,而他的身份也不言而喻。
梅也冷靜下來,細小的冰晶瞬間遍佈周身。同一時間遠處延伸而來的一道白線帶着尖銳的破風聲,瞄準着三人的落點,胡全有並沒有布勒這種敏銳的遠距離觀測能力,但有了這枚攔截彈的指引,他靈魂力量凝聚強行掙脫下落的力量向著土人的飛船衝去,攔截彈呼嘯着從一旁略過,在身後的地面上炸開的時候,三人已經面對着土人的飛碟了。
激光與充能彈如同疾風暴雨一般在三人身前炸開,一層無形的屏障將所有傷害全部規避,梅與布勒再一次被胡全有體內恐怖的能量給震撼到,剛剛似乎僅僅是靈魂力量外溢,就抵擋了土人D級毀滅者飛行器的全力開火,這可是以威力為賣點在軍火交易市場上最受人青睞的小型飛船,更重要的一點是,在這樣的阻擊之下,三人的速度竟沒有絲毫降低!
“一會兒我指出的地方都需要凍結,我要一艘完整的飛船!”胡全有簡短說明自己的目的,隨之又是一段加速驚險躲過大量火力。
“小心,有土人要出倉!”三人來到飛碟的下方,布勒突然出言提醒道。
“就怕他們不出來。”胡全有依舊不急不慢地指揮梅凍結着土人飛船外殼的一些部位,而這艘飛船的駕駛者似乎有些着急,使飛船反轉數次,甚至想要以垂直狀態撞擊三人。
飛船外殼被冰封的部位之下是燃料的運輸管道,山南星雖然光能充足,但要讓這些從垃圾場撿來拼湊起的飛船必須要從附近的太空污水帶內提取燃料,而這些燃料不避免地含有大量雜質,不純凈的燃料在低溫之下變得十分粘稠。像現在這艘飛船引擎轟鳴聲愈發震耳但就是越來越慢。
可惜,胡全有靈魂力量輕鬆反制,令那個準備發起精神場域的土人觸角炸開,隨之兩枚帶有鋒利稜角的雪花輕鬆擊中剩餘兩名土人,土人畏冷的體質使其直接皴裂在機甲之內。
胡全有帶着三人反轉直上站到了飛船頂部,駕駛室內一名土人正在手忙腳亂地檢查哪裏出了問題,恍惚間向上方的天窗看去,三雙帶有明顯惡意的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落日艦隊確實強大且瘋狂,但作為彼茨星系的我更想知道,當年胡全有背叛一切想得到的究竟是什麼?”布勒似乎對於大名鼎鼎的落日艦隊更多的是質疑。
“我得到的已經告訴你了,只是以你匱乏的理論基礎無法理解罷了!”對講里傳來胡全有輕蔑的聲音,而他的身份也不言而喻。
在其身後是已經發展成艦隊的希望號星辰艦隊。
胡全有的號召力依舊存在,一些原本的舊部,在靈氣復蘇的造化星之上都有了修為,如今實力強大之人,甚至挺立在星空之中。
附近焦土一般的星辰之上,已經駐紮着抽取星核能源的據點。
現在的希望艦隊,全然是整座十恆星聯盟的叛軍,甚至遭到了數次追殺圍剿。
少年望向遠處的景象,同樣開啟修鍊的梧桐在駕馭戰甲在少年身後站着。
這些年月,她見證了一種迥異於原先的生存方式,或許是凡人與神明的差距。
“從今天開始,就在這裏等,等什麼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會有人前來的。”
“王老,十恆星聯盟的艦隊向著此地而來,曲率飛船撕裂了星辰防線。”
胡全有的話讓身後的一眾部下生出幾分慌亂。
王老的決定向來給人一種堅毅果決,可是現在卻要用這種極為保守的方法來處理這一場大決戰。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這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景象,他們想要看着這個男人指揮着整片艦隊,扭轉敵我懸殊的局面。
“王老,下命令吧,整個艦隊會做出最後的反擊。”
梧桐的聲音,隨着機甲的電流音響起,其中堅決意味,是對於如今的地球失望至極的原因。
“我們該走了,帶着整顆造化星一起。”
胡全有的言語讓梧桐眉頭皺起,這位老人將地球稱作造化星,此時話語中的意思,卻讓她有些迷惑,什麼叫做帶着整座造化星一起走?
“王老!!”
梅的聲音短促中帶着慌亂。
梧桐連忙抬頭看去,那少年模樣的老者身體竟然漸漸變得虛幻,像是要直接消散。
少女對眼前景象有些難以理解。
就像是曾經自己父親講起王老的故事,給她帶來的諸多疑惑一般。
在機甲之內握着平衡搖桿的梧桐怔怔看着前方,這個二十歲的女子記起來一場十二歲時的夢幻經歷。
最多不過一場廢墟。
地球大星際時代的旅行飛船穿越磁場隔離帶,略過火焰與殘垣斷壁,銀亮的光弧閃爍着超越時間的軌跡,年幼的梧桐與父親趴在狹窄的窗戶上張大了嘴巴,飛船內的孩子們都在歡呼尖叫,導遊的情緒也調動起來,講述着此處景點的不凡來歷。
“各位遊客,這裏便是落日艦群的殘骸,這場戰鬥發生在第一次星戰結束后的第二年,偉大的聯盟領袖靈王徹底擊敗胡全有,那個殺戮的王者倒在了這裏,連同他的整個艦隊全軍覆沒,正義永遠會戰勝邪惡,即使是向神級文明偷師的矽基生物也永遠撼動不了人類的偉大!孩子們,勝利永遠屬於正義!”
“耶!勝利永遠屬於正義!!”小梧桐揮舞着小小的拳頭蹦跳着,長長的金色長發映着絢麗的光芒。
“爸爸,胡全有這個大壞蛋終於被打敗了!”女孩天藍色的眸子裏滿是激動的神采。
“小月,或許所有人討厭胡全有,但你不可以。”梧桐的父親將女兒抱到腿上,悵惘般看向窗外這燃了五個世紀的火焰,這個有着偉岸身軀的男人竟然難掩淚水。
“爸爸……”青澀的女孩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流淚,但她還是用小小的身體緊緊抱着男人的胳膊。
男人欣慰地摸着女孩的腦袋,伸手指着這幾乎有個小行星大小的飛船一側,“那裏,是飛船維護者的外殼艦甲,維護者就是要保護整個飛船,保護飛船上每一個隊員的重要角色,就像是你玩的那款遊戲裏的村莊鐵傀儡,刀劍與爆炸之下,只希望小小的村莊還是原樣的人。小月,爸爸曾經就是這艦隊的維護者,有着全銀河系最頂尖團隊的落日艦隊的維護者,那一戰是我最恥辱的戰鬥,我成為了有史以來最差的維護者……”
“爸爸,村民還在嗎?”梧桐認真地問道。
“小月,活下來的村民很多,但不少已經成為敵人了。”男人收斂了情緒,身旁還是其他孩子和家長的歡聲笑語。
“只要有村民,我們就要再建一個大大的村莊,要有深深的水井和五十格長的耕地。”
男人驚訝地抬起頭,緩緩將目光從遠處支離破碎的戰艦移到女兒天真無邪的臉上,“小月,你一定會成為比爸爸還優秀的鐵傀儡。”
“那麼胡全有是大壞蛋嗎?”
“小月,早晚有一天他會歸來並證明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而我會送他一艘超越落日號的恆星級戰艦,很快了,我感覺他就要回來了。”男人的話讓女孩疑惑,這個人人喊打的壞蛋胡全有為什麼會讓爸爸這麼激動,她想不通,有悄悄看向旅行飛船環繞着的這艘戰艦,這可比村莊大多了。
“爸爸,落日號還能修好嗎?”
“再也修不好了,縱使它幫助人類一次次戰勝矽基生物,縱使征戰如神無上榮光,而現在它只是人類唾棄的對象,最多不過一場廢墟罷了……”
腕錶破碎,清脆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下來的船艙內尤顯刺耳。“胡全有,你這個混蛋!你讓我父親等的好苦你知道嗎?!”向來理智的梧桐幾乎是吼着說出這句話。
王座之上,依靠專線耳麥,少年能夠聽到少女略帶激動的言語。
胡全有久久沉默,欲言又止,他能輕易猜出女孩的身世,能在女孩沉浸仇恨的時候出言安慰,他自然明白自己虧欠的是什麼,所以他寧願冒險也要將她送到罪城救治,即使放棄與老毒物直接離開山南星也要留下來將她救出。可他怎麼說的出口,每一次聽到梧桐這個姓氏,他都能想起那個人高馬大卻心思細膩的部下,為了進入四維宇宙,自己做了太多錯事,留下的虧欠無法彌補,即使說什麼也無濟於事。
“胡全有已經死了,在他自首的那一刻就死了。現在活下來的只是名為胡全有的救贖者,小姑娘,你父親所期冀的,就讓胡全有來將其一一實現,他的仇我亦會以百倍奉還!”
他的確變了,常珏心中恍然。梧桐實在無法對自己父親的艦長惡語相向,但心中那份不甘卻再度讓她哽咽,“胡全有,我父親期冀的只是你能回來駕駛着他掏空整個企業為你打造的恆星級戰艦去向整個銀河系證明,你不是個混蛋!”
胡全有的緊緊攥起的拳頭上青紫光芒閃耀,少年的臉頰,感傷而憤恨。“我會的!”
如此景象讓人感受到了一種群龍無首的心悸。
曾經與胡全有有些矛盾的布勒,此時卻也額早就對這位老人心悅誠服,現在卻也主動來維持秩序。
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很多,但是,唯獨是在罪城之內,與老人的交談中,感受到了一種真理所在,才讓其選擇追隨……
“老人家,你所堅持的到底是什麼……”
那一年,布勒與老人切磋的時候,終於開口問道,這個男人抬起頭看向舷窗,上面自己倒影的雙眼佈滿血絲,做任何事情都是艱難的,尤其是跟對這位老人。
船艙的警報聲戛然而止,飛船突然自動駕駛向著地面衝去,江源來不及思考其他,立馬透過前方舷窗向下方看去,兩個黑影急速接近猶如精準制導的飛彈,艙門自動打開,巨大的吸力尚未拂動梅的長發,門又再度合上,而胡全有與老毒物抱臂站在飛船中央。
電光火石之間,布勒超越常人的反應速度拿起一柄匕首踏步跳起,藉助傾斜的飛船,這執法隊長居高臨下的偷襲勢在必得。
“小子,你的人緣還是這麼差?”
老毒物雖然是在嘲笑,但明顯不喜這個偷襲的小子,手下一縷紫黑之氣如閃電般直擊布勒,卻又一面巨大的冰晶盾牌憑空出現,阻隔住毒氣片刻便頃刻崩潰,而布勒在此之前又借力於盾牌再度加速,匕首銀亮的利刃劇烈顫抖發出尖銳的翁鳴,胡全有原本平靜地臉上生出幾分不耐,小型運輸船在他的靈魂力量操控下開始拉升,伴隨着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旋轉,距離胡全有半米的刀刃和極度不甘的布勒因慣性重重摔向船艙尾部。
“布勒,彼茨星系時間科研組副組長,罪名是破壞星系研究成果。”胡全有的靈魂力量輕易感知到布勒腕錶內不受加密的信息,隨口說出。
老毒物抬手將艙內側面的幾個舷窗侵蝕漆黑,拍了拍手后瞥了江源一眼命令似的說道。江源此時才仔細打量起這個一身漆黑的怪人,這真是一看嚇一跳,此人寬厚的斗篷下竟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不愧是你調教出來的,這小子還挺懂事。”
老毒物讚賞地看向胡全有說道,後者卻暗罵這胖子不爭氣,嘴上更是不留情。“這胖子好歹是混過黑白兩道的,深諳拜山頭的道理,你這還算過的去的生命體,他交不上朋友就要認大哥,認不了大哥喊聲爹也不過分。”
這老混蛋……布勒后槽牙咬緊,恨不得把這形象大變的王老漢嚼碎。
胡全有並沒有搭理這沒骨氣的胖子,轉身走向掙扎着爬起的布勒,此時這位執法隊長總算體會到什麼叫做無可奈何,但為了半生追求的真理,他還是搖晃站起身,目光死死盯着這個一步步走來的年輕人。
“時間是可以躍遷的,宇宙並非唯一,未來的變數是未知,絕不是宿命論這種低廉的東西可以概括的!”布勒像是在辯論會上山窮水盡的選手,兀自念叨着自己的論點。
老毒物在第一次出手后就失去對付布勒的想法,看到這中年男子這般模樣,不屑地搖了搖頭。“極情於物,勢必瘋魔。”
“彼茨星給了你們一個很不錯的課題,你的說法不錯,沾了點橫向時間維度的味兒,可惜未知的理論有時候並不是非此即彼,平行宇宙確實可以靈活地解釋時間領域,但這只是橫向維度。
縱向維度的時間受觀測后逆商坍縮雖然使發生的一切看上去更像是宿命,可這也不是錯的,因為還有時間之外的真理存在,未來永遠不是天馬行空的想像。”少年的手漸漸在身前攥起,布勒掉落在地的匕首逐漸出現,雖然衣衫襤褸,但束起的漆黑長發和俊秀的面容讓胡全有更像是冷兵器時代所謂的劍客。
“宿命論解釋,通外祖母悖論嗎?”即使面對失敗,布勒更想聽聽眼前這個怪人解釋自己走不出的死胡同。
“外祖母悖論?我告訴你,時間機器永遠不可能研發出來,想要回到過去抑或是前往未來,你就必須成為徹徹底底的四維生物!
即靈魂誕生之初向無限的生命坍縮,過去的你只是靈魂已經留下的行為,無論怎樣被殺死或者被抹去,而對於四維已經存在的你已經毫無關係,就算人類從根源上消失,但你卻已是永恆。
三維的肉體誕生的四維靈魂並不會因為三維宇宙的毀滅而消失,就好像蜉蝣的下一代並不會因為這一代的凋零而消失,無論其在胡泊的哪一處坐標,只要下一代活下來,這一代死亡的空間位置是沒有意義的,而對於四維生物,只要活下來,肉體毀滅的時間位置也是沒有意義的。”
聽着少年的長篇大論,梅的兩條眉毛都要擠到一起,女人十分擔心拿刀步步緊逼的他會不會突然暴起把布勒給殺死,反觀被自己擔心的人卻渾然不知危險靠近,甚至痴迷般擺出了一個擁抱的姿勢。
“我感到我擁抱了真理,謝謝你!”
布勒感激的話語並非作假,但胡全有從來不是心軟的人,就好像之前初入山南與江源的摩擦就讓他對胖子心生殺意,此時也不例外,這個布勒指揮的火力覆蓋和超負荷充能炮可是真的差點要了自己的老命。
回憶如此,也讓這位彼次星人,愈發重視起眼前的男人。
對方現在在王座之上像是要漸漸消散。
可以說如今的希望艦隊的諸多事宜都是胡全有主持,對方若是消失,難以想像之後的艦隊會發生什麼事情。
此時,周圍一些後來加入的反叛軍,卻也心生慌亂,王老的命令時常給人一種古怪。
對方雖然與十恆星聯盟十分不對付,可是曾經浪費了大量能量卻是在向著星空之中發佈強信號,彷彿要將坐標暴露在整座寰宇之中。
這種事情本身就帶着一種瘋狂色彩,對方像是在漸漸失去理智一般,做出一些普通人根本無法理解的事情。
在眾人眼中,老人漸漸合眼,身形炸開之前,卻又再度睜開,目光看向了無盡蒼茫的星空,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凌哥兒,我夢將醒……”
眾人疑惑抬頭望去,卻見一顆星辰似的光芒倏爾落下,是一個身穿古代長袍玉樹臨風的俊逸少年。
只那般速度,就超越了十恆星聯盟的曲率飛船。
“胡兄弟,還是撐到了這個時候……”
來人自然是凌辰,大海撈針卻也是被其撈着了。
這般年月,十分短暫,能夠在浩瀚星空中尋找到一顆小星辰,難度極大,也所幸凌辰神魂境界有所突破,加上胡全有將一些信號放大到星空之中。
兩人幾乎是放大了找到造化星的所有可能性。
若是如此還找不到,那凌辰的境界也可以稱作擺設了。
手中夢引隨着胡全有賤賤消散,凌辰落身在這王座星球。
“你們的領袖現在已經在希望航路之上,如今整座寰宇正在坍縮,造化星曾經也是一處強大的文明,我現在要將之帶走,想要跟來的,便站出來。”
眾人在見到凌辰之後,都有種如臨大敵的恐懼。
眼前之人的實力恐怖,甚至已經到了無法定義的程度。
周圍也有着一些小修士,眼見着眼前少年,就像是望着一座宇宙一般,那種浩瀚,足以沖淡任何永恆之物,其中龐大,如同須彌,而自己所認知的一切在其中,也不過是一顆芥子。
“你是王老的朋友?”
梧桐清聲問道。
“是。”
凌辰不想和這些人多解釋什麼。
手中術法流轉,掌中三千界綻放在整個星空,其中絢爛的景象方,已經是星系星雲能夠媲美,像是有着無數個紀元在其中流轉。
每一個世界似乎都在衍生着無盡的大道至理。
那種景象,足以讓凡人震驚而死,但是偏偏所有人能夠冷靜地看着那景象,像是真切看到了其中錦繡般的畫面。
強大的場域能量,讓那龐大的手掌,直接摘下了星辰。
那是曾經無上巔峰文明留下的造化星,其中真意,讓少年感受到了足以衍生萬物的造化大道。
與胡兄弟的道韻如出一轍。
少年也漸漸明白怪不得整座寰宇之中諸多文明都將造化星與鴻蒙石並列,其中道韻也蘊含的能量,絕對不是什麼秘境能夠概述。
像是有着一個超越秘境的世界在這顆星球的內部。
不竭的靈氣從其中蔓延,並無陣法,更像是一種自然衍生。
“原來寰宇所稱道的造化星自此地……”
陡然星空之中有大音顯現,凌辰眼神驟然眯起。
自己這是被跟蹤了?
氣息隱藏晦暗,但是凌辰依舊感覺到了一種仙靈無量的道韻。
顯然是仙靈藥園之內就跟來的仙靈。
殺機乍現。
這仙靈懷着惡意而來,仙靈的虛空真意與寰宇本源相融,便是凌辰不去刺探寰宇意識,也無法發現。
可是這一隻仙靈氣息十分古怪,像是帶着幾分無上修士的氣息。
凌辰法相降下,億萬丈的身軀龐大無比,像是將整座星空都充斥。
“看來詛咒混元文明的就是閣下!”
對方的殺意絲毫不收斂,凌辰自然也沒有絲毫客氣,手中殺招已經顯現,有着小黑和哦喲陪伴許久,他對於仙靈的手段十分了解。
“現在的小輩可是一點教養都沒有!”
聲音飄渺難尋,彷彿整座寰宇之內都有着這個仙靈存在,對方的聲音之中也帶着幾分陰毒。
而此時的希望艦隊已經徹底震撼住了。
眼前的景象,根本不是常人能夠理解。
一個少年的身軀,像是撐開了稱作宇宙,這種龐大,就是一般的星球都具備。
而在對方手中,地球正在其掌心中緩緩旋轉,像是有着諸多景象在星球之外緩緩流轉,使得整座星球之上的生靈都沒有絲毫感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星球已經不在原位。
彷彿一整顆星球在對方手中,就像是一顆隨意把玩的寶石。
那種景象讓人震撼,不少人就是連驚嘆的聲音都無法發出,眼睛瞪大,面面相覷,已經有着無盡的慌亂在心底萌動。
如此景象,讓人感受到了一種極致危險的氣息,對於普通修士來說,如今的局面,讓人有些詫異,但是在少年看來,這種景象又像是幾位普通不過的事情。
文明,對方所在的文明必然是強大到了極點,神甚至是造化星的修士都無法理解。
一個老人虛影漸漸顯現。
身上帶着的氣象,果然是混沌之中的景象。
如凌辰所推演,對方的確是在寰宇之外的混沌中的無上修士。
或許無上境界與整座寰宇相排斥,現在還無法迅速回到寰宇之內。
“凌辰,現在你將這顆星辰交給我,說不得之後我們的文明之間也可以成為友好關係,某些事情,也自然是既往不咎……”
老人的言語之中帶着一種鄙夷,彷彿是根本不將凌辰放在眼中。
畢竟這個少年只是一個無量大圓滿修士,如何能耐能夠與無上修士出手?
如此景象,在任何無上大修士的眼中,也絕對是沒有什麼值得過多考慮的,畢竟這個少年必然是將諸多事情發揮到了極致。
在諸多大修士看來,如此景象,更像是一種上位者對於下位者的仁慈。
畢竟在之前的大戰之中,也是凌辰出手將對方所在文明聯盟之中的諸多大修士都斬滅。
這算是結下仇恨,而對方卻像是決定給少年以恩賜……
凌辰想要出手,卻也根本不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機會。
他能夠看出來胡兄弟在這裏付出了足夠多的努力,整座造化星幾乎被所謂的十恆星聯盟所把控。
可對方卻硬生生在這種把控之下,撕裂出了一道口子,等待着他前來,直接就能將這顆星辰救出。
在少年眼中諸多景象,與一個凡人一般的修士來說,絕對是十分艱難地,甚至對方所經歷的諸多事情,都像是遇到了極大的阻力。
希望,總是渺茫。
可是凌辰卻總是從其中看到到達希望應當擁有的一些必然因素。
如今挺立在整座星空之中,少年眼中也多了幾分笑意,總是要讓這些算計他人的修士付出些代價的。
無上修士,便是用意識奪舍了一個仙靈與他對抗,卻也是十分可笑。
少年自從回到寰宇之中,就再也沒有施展過全部的實力,就算是諸多事物帶着好些許兇險,可少年依舊是能夠看到為此而努力的每個人,那是一座不需要他的天下,卻也是一座實力足夠強大的天下。
但是,凌辰知道,自己還是要出手的,至少自己現在存在就是為了對抗一些無上修士。
對方的詛咒,已經被其用混元文明壯大的歷史洪流沖盪,現在竟然還敢跟隨他來作對,簡直是猖狂。
只是斬殺對方奪舍的身軀,顯然不是凌晨想要做的,他要的更多,要讓這個無上修士付出更大的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