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往日

第九章 往日

敖姑姑臉色十分的難堪,雖眼中有怒卻也只能點頭哈腰賠禮謝罪。

只是到了夜裏,敖姑姑就在十五臉上,甩了一耳光,把糖豆都嚇了一大跳,目瞪口呆。

“敖姑姑這是何意?”她摸了下開始發燙的臉問向她。

“你個小賤蹄子!”敖姑姑氣憤填膺的罵到,“我自問平日裏待你不薄,你竟害我!”

阿園在一邊笑着看戲。

她語氣有些委屈的問,“姑姑此話怎講?我何時害過您?”

“賬本的事情不是你搞出來的嗎!”敖姑姑怒不可遏。

她不滿反駁,“賬本是我看的不錯,但那也是奉阿卓大人之命,姑姑若是身正,又何懼影子斜,說到底還是姑姑咎由自取,怎就賴在了十五頭上?”

“你!”敖姑姑一時語塞,半響抱胸冷笑道,“十五,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就是想巴結王爺,所以才這般鞍前馬後獻殷勤,但你也是鼠目寸光,王爺是眾所周知的皇宮棄子,就算你巴結上他也是風光不起來的,你以為他那種人能給你多少體面?你……”

敖姑姑話還沒說完,十五忽然就端起了旁邊的一盆水,朝敖姑姑毫不客氣的潑了過去。

“賤人你想反了天嗎!”敖姑姑頓時是大發雷霆,“你們幾個給我把這個賤人按住!”

敖姑姑的人點頭,馬上將她控制住,逼她跪在了地上。

但縱使跪在地上,十五還是倔強的仰着頭,直言,“你折辱我可以,但你不能這麼說王爺!王爺就算再怎麼不受宮廷待見,他也是一朝永安王,不是你這種奴籍之人,可以忽視怠慢的!”

門外的溫玉言心尖一顫,他沒想到屋裏的那個小婢女,到這種時候還想着維護於他。

從出世起,母妃就告訴他,要不爭不搶不顯不露,奶娘也告訴他,他不像其他人,生母有顯赫的家世,他也沒有無盡的聖寵,遇事應當寬容忍讓,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第一次有人說他是尊貴的,不能被忽視的,就算是流螢也沒有說過……

“小賤人!”敖姑姑抬手又要打她,但這時溫玉言忽然出現。

敖姑姑等人鬆開了十五,向他行禮道了句,“見過王爺。”

溫玉言瞥了眼角落的她,脖子上還有被掐過的紅暈。

面對溫玉言敖姑姑心裏終究做賊心虛了起來,眼睛也不太敢直視於他。

他也沒看旁人,只對十五道,“你,過來。”

她緩緩走到他面前。

溫玉言也不拐彎抹角,直言,“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隨身侍女,今後同阿卓一同打理府中大小事宜,明日就搬離此處,住我院耳房去。”

眾人皆驚。

敖姑姑羨慕又嫉妒道,“王爺,十五一屆卑賤之身,而且她年紀小,資歷尚輕,怎能管家呢?”

“敖姑姑一把年紀,資歷深,但管的家月月虧空,十五雖年紀尚輕,卻能識字斷文算得了賬簿,本王瞧着她尚可一試。”溫玉言肯定的說到,並拿走了敖姑姑身上的管家牌。

他遞給了十五,十五未接,看着他發愣。

“怎麼。”溫玉言不解,問,“你不願嗎?”

十五搖頭,說,“能得王爺賞識是十五之福,只是敖姑姑所言在理,十五資歷不足只怕難擔重任。”

“本王說你擔的起,你便擔的起。”溫玉言不假思索道。

十五還是遲疑了下,又說,“那十五可否帶着糖豆共住耳房?”

糖豆頓時滿心期待。

溫玉言道,“我說過,今後府中大小事宜皆由你來打理,糖豆的去處你隨意。”

“多謝王爺。”十五馬上笑了起來。

溫玉言將手中的管家牌再遞了過來。

她小心翼翼接過,福了個身說,“十五定不辜負王爺所託。”

糖豆心裏開心壞了,但屋子裏其他人臉色就不見得好,尤其是敖姑姑和阿園,臉色又黑又臭。

隔天十五和糖豆便搬入了耳房。

“想不到有天我還能住上這樣的房間。”糖豆喜不自勝的說,“十五你好厲害啊,以後王府除了王爺和阿卓大人,你就是老大了耶!”

她鋪着搖頭床笑了笑。

“十五,以後我們就有好日子過了。”糖豆眉開眼笑的憧憬。

她一面疊着被褥,一面不緊不慢道,“那可不一定,以後只怕會更難了。”

“啊?為何?”糖豆不解。

她輕描淡寫的回,“奪人之食,樹大招風,你覺得某些人咽的下這口氣?”

糖豆細想也是,敖姑姑又豈會是善罷甘休之人。

“那我們該當如何啊?”糖豆頓時又憂愁了起來,方才還歡天喜地眼下當即眉頭緊鎖。

十五噗嗤一笑,戳了一下她的腦袋,心態平和的笑言,“沒事,有我。”

翌日,晨曦徐徐拉開帷幕,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絲絲亮光,宿鳥動前林,晨光上東屋,銅爐添了早香,紗籠滅殘燭。

府中上下所有下人都被十五,忽召於後院之中。

“十五,你到底在整什麼么蛾子?”被早早叫起的阿園,十分不滿的對前方的十五道。

她笑了笑說,“今日召諸位而來,是為了府中事,想必諸位也都知道,從今日起便是由我來打理內院大小事宜,因而王府從即日起要一改往常。”

“一改往常?”

眾人紛紛迷惑的看向她。

她拿過旁邊的賬本,對他們說,“從今往後王府的採辦,都得列單向我和阿卓大人告知,且得需經我與阿卓大人應許,才能憑據去銀庫取銀兩,銀庫那邊從此只看據不看人,無我和阿卓大人或王爺的據者,皆不可取出,還有王府的每分錢去向,都得給我記得清楚明白,一分不少,月底我會親自查看審閱。”

“這樣未免也太麻煩了吧?”

“就是。”

底下人紛紛反駁了起來,糖豆緊張的看着十五。

“麻煩?”她淡然一笑,不慌不忙的將手中賬本丟給他們,他們互傳着看了幾頁,一個個臉色當即大變,原來裏面竟記了這些年他們暗自私吞下的銀兩,可怕的是每一筆錢都清清楚楚。

她緩緩說,“諸位都是聰明人,我想各位心裏都清楚,更麻煩的事在這裏面,倘若我將這些貓膩,告知官府,你們覺得如何?”

一時間底下的人頓時息了聲。

看到他們的態度,她滿意一笑,又言,“其實我也是個怕麻煩的人,所以過往的一切我們就將它翻個篇,不論曾經各位做過什麼全部都既往不咎重新開始。”

“你說的……可當真?”人群中一人試探的問到。

於是她拿回了賬本,當著他們的面,將它給燒了。

“十五!”糖豆吃驚,說,“這可是你不眠不休好幾天才查來的證據,都還沒給王爺瞧呢,你怎麼就這麼燒了啊!”

“既說了要重新開始,那曾經的一切,自然是過往雲煙。”十五面上風輕雲淡,語氣又肯定的說到,可能那些人難以置信的表情,她繼而問,“可還有誰對我有異議?”

剛剛還眾志成城反對的人,眼下一個個低下頭沉默了下來。

“你們即不語,那我就當各位默認了。”她繼續道,“此外除了以上那些,我將府中分為了不同的區域,每人前往糖豆手中領取自己的區域,從此區域的一切皆由負責的人打理,且每月的俸祿也不因等級高低而發放多少,各位做了多少活兒就能得多少俸祿。”

人群中的敖姑姑,抱着雙臂笑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都說這新官上任三把火,十五,你這官威可真不小啊。”

“我讓你說話了嗎?”她看向於敖姑姑,眼神冰冷嚴肅,語氣更是不給任何情面的說,“敖姑姑也是府中的老人了,應該知曉這連外街乞丐都知的小規矩。”

“十五,你什麼意思!”

她笑了笑,語氣又忽然溫和,說,“十五沒旁的意思,只是尚且記得剛入府時,姑姑就教導我們訓話時,無掌事者示意,一概不許插話,此言十五還日日銘刻於心,想必是姑姑年事已高,有些忘了,十五這才提醒一番,免得讓人覺着咱們府中最懂禮的敖姑姑,乃是個不懂禮的粗鄙老婦。”

“你!……”敖姑姑頓時語塞,心中是怒火中燒,卻又被十五說的啞口無言,無話反駁。

旁邊竊笑的糖豆,心裏對十五佩服極了,敖姑姑在府中作威作福多年,甚至連阿卓大人也不放眼中,阿卓常被她氣的惱火,卻又無法拿她如何,這還是她第一次見敖姑姑吃癟,口中明明無半個粗字,甚至看起來像是奉承或讚揚,但卻是在句句罵她,實在是高。

後來十五又為王府立下了一套新的規矩下去,府中下人雖皆已看,但照做的還是少之又少。

“十五,我覺得你的法子,效果不太好啊。”糖豆替她憂心道。

她卻不急不躁,一面悠閑的晾曬着茶葉,一面說,“不急。”

“這還不急?他們都不聽你的。”糖豆打抱不平。

“敖姑姑把持後院多年,到底還是有些權威的。”

“那我們得想過法子,讓那些人聽從我們的啊,不然你這個掌事不就成了個虛名?”

十五扭頭看向她,糖豆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明所以道,“你,你瞧我作甚?”

“沒事。”十五笑言,“只是覺得平日裏你呆呆傻傻的,有時也有聰明的時候。”

糖豆憨憨的笑了笑,說,“我才不傻,我只是膽子小了些,有些事情我還是懂的,所以十五,我們眼下該怎麼辦?”

“靜觀其變。”她一邊坐下拿過桌上的桂枝,將上面橙黃色的小花朵一摘下,放入膝蓋上的竹籃中,一邊不緊不慢的說,“要想使人聽從,就需得籠絡人心,而籠絡人心最上乘之法,是利益。”

“這樣啊。”糖豆似懂非懂的點頭。

她聞了聞枝頭的桂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公子,這樣不妥吧?”楚瀟然的小書童擔憂的說到。

楚瀟然躲在小巷的牆后,探頭觀察着外面說,“臭丫頭上次讓爺丟那麼大人,這口氣說什麼爺也咽不下去。”

這對冤家……

書童無奈搖了搖頭。

不久,司徒流螢騎着自己的小馬駒走了過來,悠閑的在集市逛着。

“機會來了!”楚瀟然從衣中掏出了一個彈弓,彎腰隨便撿了幾塊石子,豎起彈弓對準她說,“臭丫頭,看我不把你摔得個人仰馬翻。”

說著只見他手一松,石子便以破竹之勢,瞬間飛逝而去擊中了小馬駒的脖子。

小馬駒頓時嘶鳴,甩頭抬起了前蹄,司徒流螢不知自己馬駒究竟是咋了,慌亂的拽緊韁繩。

可馬卻似瘋了般亂跳甩頭,劇烈的顛簸之下她只能緊抱住了馬脖子。

“她怎麼還不摔下來?”楚瀟然看着她還在馬背上,都有些着急了,他還等着她摔下去,然後自己跑去一頓嘲諷呢,但他沒想到司徒流螢居然倔強成這樣,甩成這樣還不肯撒手。

馬駒發了狂,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司徒流螢擔心傷到路上行人,儘可能的控制馬朝集市外而去。

楚瀟然沒想到這個司徒流螢,平日裏囂張跋扈,但這時都自顧不暇了,還顧忌到了旁人……

“真是欠了她的。”楚瀟然朝她的方向追了過去。

留下一頭霧水的小書童在巷子裏,茫然的扣腦袋。

“司徒流螢,快從馬上跳下來,前面是懸崖!”楚瀟然騎着馬追了上來,在背後對司徒流螢焦急的喊着。

可司徒流螢什麼都聽不到,耳邊只有狂風的呼嘯聲。

眼看她就要往懸崖而去,雖然他討厭司徒流螢,但還沒有到要她性命的地步。

情急之下,楚瀟然只好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將司徒流螢撲下了馬,兩人從山坡滾下,他抱着她,連續滾了好幾圈才得以停下來。

司徒流螢滿頭雜草的從地上狼狽坐起,扭頭一瞧才發現救下自己的人竟是楚瀟然。

“怎麼是你啊?”她吃驚道,心裏還想着是哪位見義勇為的俠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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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權謀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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