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下經途 第十章 狂風寨
東天的晨光將夜幕掀起,清晨的鳥鳴與微曦灑落在流花會營的四周,營寨從沉寂中蘇醒,大伙兒吃過早飯,有一部分人便準備出發前往七國了。
他們將一袋袋裝滿流花的袋子和行路上的糧食及一桶桶水放在百餘輛馬拉木車上,浩浩蕩蕩地出營而去,前往七國。
為首一人劍眉如鋒,睛瞳如星,厚實嘴唇鼻英挺,下顎鬍渣淺,上額闊且平,一身豁達意,兩袖風微清,此人正是流花會主——木子語。
其左邊一人,赤袍紅甲巾幗氣,手中紅纓浩然意,鳳眉桃眼,秋瞳似水,高挑鼻子櫻桃嘴,正是流花副會主——素昭雲。
二人身後跟隨的一男一女,男的俊美瀟洒,女的清麗無雙,也正是聶風與程瑩兒。
四人身後的商隊兩邊皆有數列的護衛,車隊隊首除卻四人,是會內精通貨殖之道的商賈。
此刻,木子語轉過首,對身後的兩人道:“以往的商路,會選擇走停雲關的大道入拒北後分道七國,而今聶風兄弟攜帶要物,且又十分緊急。我們便選擇從陰縱小道南下,過停雲關西南方的偏關——問南關。此間路最近。但近來聽聞有匪盜橫行山林間,故而咱們先與商隊同行,過了問南關,再直奔長定永寧。這段路約莫四五天。”
聶風點頭道:“木兄弟費心了。”
商隊數百人馬不停蹄地往南方山林行進。從日出東方,到日沉西山,眾人來到一處左右兩邊皆靠丘陵的筆直路段休憩,潺潺的水流聲從商隊右方的小丘背後傳來,顯然是一處水源。
木子語眼見夜幕開始從東天襲來,便招呼眾人在此過夜,並讓數個四人小隊去水源處打水補充。
兩邊山林的蟲鳥聲格外清脆在林間跳躍,樁樁秀木拔地接霄,樹林的幽靜與蟲鳥的活潑相互映襯,構成一幅和諧的自然畫卷。
眾人趕路一天,也自覺疲累,開始將貨物與糧食、水、武器放在隊伍中間,在左右方圍着它們紮營搭篷,準備休憩。
一個時辰后,夜色淹沒了暮色,漆黑的天幕上眾星登場,開始一夜撲朔的舞蹈。
“打水的回來沒?”木子語來到隊伍中間詢問商隊中安插的伍頭。
“還沒有。”伍頭答道。
木子語暗暗琢磨,一個時辰未歸,恐有變故,於是道:“再叫幾十個弟兄去找找,另外加派人手巡邏附近。”
正在此時,一名手持長槍的巡邏人員慌慌張張地從一旁的密林中衝出,向著伍頭所在的地方衝來,正要開口,便面色驚恐的向前倒下。後背中了一箭,箭頭已沒入背脊。
“所有人,戒備!”伍頭在隊伍中間一聲高喊,左右兩邊離得最近的伍頭聽到后,立馬重複道:“所有人,戒備!”
命令很快傳遞遍隊伍首尾。
商隊護衛紛紛從左右兩邊的帳篷跑出,拿起擱在隊伍中間的武器,戒備着兩方的丘林。
很快,密密麻麻的亂箭如暴雨密集,從左右兩方林間射出,隊伍死傷慘重。
木子語見狀,深知不能死守貨物,於是道:“風緊扯呼!撤!”
隨後率先向來時的方向逃走,伍頭們隨之紛紛喊道:“撤!舉盾!扯呼!”
很快木子語便率領剩下的三百左右號人,逃出數百米。
木子語厲聲道:“停!調頭!噤聲!”
伍頭們喊完這一嗓子,便安靜下來,隊伍中間讓開一條道來,木子語來到盡頭,左右三人正是聶風、程瑩兒和素昭雲。
聶風不解道:“木兄弟,遇到綠林劫匪,流花會就是用跑來解決嗎?”
“聶兄弟,覺得應該死守?”木子語笑道:“如此夜晚,敵在暗,我在明,死守貨物,只有死路一條,連人帶貨物都陪在這裏。不如用貨物,來引蛇出洞。”
聶風頓時恍然大悟。前方的密林躁動起來,腳步聲和歡呼聲並起,大地微微地顫動,顯然是在混亂的搶奪物資。
木子語一拍神機盒,盒子變為一面方盾,盾上方彈出那把鋒芒清幽的長劍,隨後高聲道:“弟兄們!隨我殺回去!”
“弟兄們!殺回去!”
“殺!”
衝天的戰吼,震動山林,三百人向著逃來的那方衝鋒回去。
果不其然,無數蒙面身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正在將貨物轉移進向右邊的山林里,見眾人殺將回來,不知是誰扯了一嗓子:“跟他們拼了!”
黑衣人們提刀上來,與流花會眾人戰在一起,木子語劍似飛鳳,於亂陣中輾轉騰挪,數個黑衣人便斃命倒地。
聶風與素昭雲,槍走龍蛇,在亂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每一掃槍便有數名黑衣人喪命。
程瑩兒也把心一橫,拿着木子語給的腰刀,跟隨流花勇士們一起上前去。
“風緊扯呼!”不知是誰扯破喉嚨地喊了一嗓子,黑衣眾人頓時紛紛向右方密林逃去。
“查點貨物!窮寇莫追!”木子語高聲下令道。
整個流花會有序重新地向貨物周圍聚集。
“報!流花被搶走十中之三,糧食和水損失十之二。”清查之後,一名流花會成員向木子語彙報道。
木子語點點頭:“下去吧。”說完,木子語詢問一旁的聶風:“‘鼠丘牙’和軍旗,可安好?”
“我去看過了,軍旗還在,‘鼠丘牙’被奪去了。”
木子語語氣略顯憤懣地道:“今晚先休息吧,明天一早,便去討回。”
“討回?向誰討回?”
“方圓百里,只有一個臭名昭著的地方之人,會幹出這等事——狂風寨。專門在‘問南關’外附近劫掠商隊走民。”
木子語說完,轉身對一旁的流花會內的傳令使道:“給營中的兄弟傳令,挑選八百人來,明日清晨在此地集合,是時候為了七國北地的安寧,端了它了。”
“在‘問南關’附近,為何關內守將不管呢?”聶風疑問道。
“我也很好奇。”木子語戲謔般地一笑道。
......
二日清晨,木子語一行千餘人等,沿着夜間狂風寨人逃跑的痕迹,一路索跡,在正午時分,來到狂風寨大門口外的林里藏身。
狂風寨營門口有六人把守,左右兩邊木製瞭望樓上有兩名偵查弓手。
聶風和素昭雲各自開弓搭箭,“嗖、嗖——”兩箭射出,正中瞭望樓上的兩名弓手。
營門下的六人發覺了異樣,欲要關門,木子語一聲令下:“放箭!”
箭如雨出,六人皆中數箭,倒地不起。
木子語率眾沖入營內,“外面怎麼這麼吵,老子們還在吃飯呢!”狂風寨眾覺察到異樣紛紛從營房內走出,發現了流花會的入侵。於是,有的狂風寨人從伙房就近提起菜刀與流花會相抗,更多的則逃往兵器庫。
木子語、聶風、素昭雲衝鋒在前,無人可擋,狂風寨眾上下逃竄,亂作一團。
直到不到一百狂風寨人從兵器庫取出武器,流花會眾已然攻到狂風寨主房門前。
“放下武器,繳械不殺!”聶風率領一部分人殺至武器庫,聲如雷霆般地怒吼道。
黑風寨眾皆被嚇破了膽,放下武器投降。
木子語與素昭雲領眾守在寨主房門口,素昭雲走上前去,一腳踢開房門,裏面是一名身材高大壯碩、虎背熊腰、褐色皮膚、怒目圓睜,獅鼻朝天,虎鬚倒豎,雙手持斧之人,其怒道:“報上名來,你爺爺林明虎雙斧之下,不收無名之鬼。”
素昭雲嗤鼻笑道:“取你性命之人——‘素昭雲’!”
狂風寨主林明虎走上前一步,雙斧向素昭雲剪來,素昭雲後撤輕鬆躲過,一槍直取其下盤右腿,林明虎叉開腿躲過。
素昭雲左右掃擊,直攻林明虎下盤,林明虎力大無窮,抬起一腳猛地踩下,隨之素昭雲紅纓槍向側面一掃,槍身躲開踩擊,林明虎雙斧剪下夾住槍身,隨之身向後撤,雙斧拉住長槍向右上方提,將素昭雲拉近身來,打消槍長的優勢使兩人進入近身搏殺。
林明虎撤下剪住槍身的雙斧連連猛攻十數合,素昭雲七尺槍作三尺拿,左右格擋砸打,將斧勢抵消,隨後轉身跳出林明虎雙斧攻勢範圍,接着回過身一招回馬槍直逼至林明虎喉頸處停住,林明虎不得上前分毫,欲要向後逃開,素昭雲長槍一指,仍舊停在林明虎封喉要處,但這次已然劃出一點血跡,林明虎只好不再動彈。
“成王敗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林明虎怒道。
“烽煙將至,北地又逢災年,你等流寇在‘問南關’附近為非作歹,豈不怕有人替天行道,除去爾等?”木子語長袖一甩,背過身去道。
“替天行道?呵!老子早就不信什麼天道了!老子跟你挑明了吧,若不是來這山上落草為寇,老子幾百號兄弟都活不了!那麼重的賦稅,又逢災荒,老早該把老子們餓死了!若不是靠着打劫,順便在山上種田打獵為生,我等有何活路?你說——這就叫天道!?”
木子語轉過身來搖搖頭:“你等落草山中,尚可種田打獵,可劫掠行路之人,便是重罪,因避災年賦稅求生來此山中,可又考慮過那些背負着賦稅的路人?若你專劫違法經營之商隊,奪富濟貧,我尚可稱你一聲英雄好漢。可目無王法,橫行霸道,又奪我流花會物資,這便是自討苦吃。”
“哈哈哈!王法!?你可知為何我在‘問南關’附近猖獗行事,關內守將卻不管我?你說的王法,只對平民百姓有用罷了,在達貴高官面前就是可以隨意改動的廢紙罷了!”林明虎大笑道。
“罷了!你等如有人願洗心革面,改過自新,我自納入流花會中。但若再行匪盜之事,則按我會規處置。”木子語打斷了林明虎的話說道。
聽此言,林明虎方才低下頭去,過了半晌,咬牙道:“你小子,可不能食言!老子自知罪無可恕,這條命給你,換我兄弟們一條活路。你可要給老子的兄弟們好日子過,不然,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話席間,林明虎提斧向自己脖間逼去。
木子語聞此言只覺其頗有情義,連忙一把抓住林明虎的手說道:“我看林寨主頗重情義,你若誠心悔改,我‘流花會’自也容得下你。”
看林明虎鎮靜下來,木子語又欲接着道:“你可願......”話未說完,聽得身後傳來高聲的喊話:“放下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