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慶長地震破城防
秀家迎接完了寧寧，從寧寧手中拿到了“威逼大坂救出主公的敕命”之後，才算是正式擁有以臣子身份進攻大坂的許可。
慶長5年（1605年）1月14日，秀家帶着秀貞、淺野長政、即將勝任關白的一條內基等人從八幡山城出發，先一步前往京都。15日落宿在京都東泉寺內。
第二天一早，秀家穿戴整齊，在公卿們的引領下入宮面聖。
公卿和天皇家顯然也對秀家的到來表現的非常鄭重，在秀家面聖之前，關白九條兼孝和左大臣二條晴良已經被革除了官階並被流放四國島。
在面聖的時候，天皇先用他特有的鶴音宣佈了一條內基官復原職（左大臣）並敘升關白的任命，然後又宣讀了敘升秀家為左大臣的任命。
左大臣和右大臣其實是平級的並沒有高低之別，不過日本以左為尊，這才有了左大臣是敘升的說法。
這些都是老早就約定好了的，秀家淡然的接受了天皇的敘升，並正式向天皇奏請，請求將秀吉追授正一位太政大臣的請求。
從御所出來的時候，秀家的心情尤為的舒暢，坐在牛車之上手不住的摩挲着追授秀吉為太政大臣的聖旨。
有這份聖旨在手，再加上寧寧給出的敕書，自己在道義上就佔據絕對的優勢，再加上進攻大坂打的是營救出主公秀利、懲戒石田三成的名義，誰都不能再指摘秀家的不是。
也許是人走運了好運真的會接二連三的過來吧，秀家在離開京都后不久就收到家臣帶着一名武士上前，來人通報說是月後伊達家的武士。
秀家從那人手中接過書信，原來是在得知關原結果之後的上杉景勝打算主動向秀家投降了。
上衫景勝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在秀家這邊得到寬恕，所以特意向秀家詢問自己最後可能得到的結果。
秀家當即在牛車上寫下一封親筆信，信中說道“直江兼續必須押送京都問罪，上杉大納言若是可以在大坂落城之前趕來，依舊可以保留10萬石之領”的承諾。
秀家本打算直接將書信交給了那名伊達家武士，秀家還是覺得不夠鄭重，他喚來了已經解除了軍職的岡家利，讓其代表自己親自去一趟春日山城。
岡家利走後，秀家繼續上陸，當天夜宿勝龍寺城，有人通報說毛利輝元身邊帶着百餘名旗本武士已經上洛，希望親自來和秀家面談戰後安堵的事宜。
秀家讓其繼續上洛，自己將會和他在飯盛城舊址與其相會。
飯盛城是之前三好氏的本城，卻是自織田家以來被荒廢了許久。此次圍攻大坂城，主攻方向在南側，但是秀家卻將本陣設在了這裏，其目的就是將前線指揮的名頭和戰功全送給自己的兒子輝家，為他以後立國立威打下基礎。
但是作為父親，哪裏會有不擔心的呢？
這才有了秀家帶着萬餘眾在飯盛城舊址壓陣的事情。
為了迎接秀家的到來，飯盛城遺迹已經經過了簡單的修整，依坡道插上了木柵、修築山門和櫓台，山頂的御殿也重新修葺了一番，已經有戰國早中期山城的模樣了。
但是在秀家開向飯盛城的路上，看着西些的天空泛起妖紅色的光芒，與此同時自己胯下跟了自己好幾年的在不斷的躁動，露出不安的狀態出來。
“呱呱~呱呱~”田埂上的青蛙開始有節奏的向北方跳竄，田鼠也從田地中跑了了出來，一窩蜂的向北而走。
要知道現在可是冬季，青蛙和田鼠都不應該這麼活躍。
這些種種的不正常，都讓秀家倍感不安。
“有些不對勁啊，這天空也太奇怪了。”秀家的看向天空呢喃道，隨後又吩咐家臣去將豐臣輝家喊來。
命令才下達沒多久，隊伍中的牛、馬、犬們都不安的躁動起來，儘管武士和足輕們想要拚命的控制住他們，但是卻已舊已經有了驚麻的情況發生。
豐臣輝家等人知道秀家來了，早早的就在飯盛城下迎接秀家，聽聞秀家讓其過去，立馬帶着藤堂高虎等人過來。
“飯盛城就不上去了，在山下找一處陣屋留宿吧，等到明天直接去圍城陣地巡視。”
輝家對於秀家的命令向來是一絲不苟的執行的，但是正當他要離去的時候，突然一陣地動山搖傳來。
“不要慌！只是尋常地震罷了！”秀家立馬從馬上下來，倉皇的來到田埂邊的田地內躲避“控制好馬匹，切勿讓馬匹亂竄！”
儘管秀家的命令已經下達的很及時了，日本人也早就對地震見怪不怪，但是依舊有人被馬匹所傷。
這次地震來的尤為劇烈，目之所及之處的一處陣屋和村落在地震中轟然倒塌，似乎就連遠處的大坂城都有些搖搖欲墜。
這次地震也持續了好久，好不容易地震暫時告一段落，秀家這支軍隊卻已是一片人仰馬翻的模樣。
直到此刻秀家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兒子好像還在前面的陣屋之內。
“八郎！八郎！”秀家父親的本能被激發，開始向前方的陣屋跑去，但是因為陷入泥地而摔了一跤。
秀家甩開上前攙扶自己的武士，對他們下達了去前面找自己兒子的命令。這可是他的繼承人，一旦輝家出了事情，秀家根本不敢想像其他兒子們會爭成怎麼樣。
好在不久之後，輝家有驚無險的被帶了過來，此刻的他也有些灰頭土臉的，見到秀家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對不起父親，前面的陣屋恐怕住不了了。”
秀家當天晚上和輝家就直接在道路上夜宿，這一晚餘震不斷，足以證明今日發生的地震絕對不小。
秀家記憶中模糊的記着似乎在德川家康成為將軍的年份日本發生了一次超級大地震，地震中心在紀伊南方的太平洋中，還有記錄記載着地震掀起了足有屋子這麼高的海嘯。
海嘯的影響範圍極大，從九州日向、大隅國，一直到土佐、阿波、淡路、攝津、和泉、紀伊、伊勢、三河、遠江直到伊豆都有波及的記錄。
他猛然想到這一點打算派人通知在大坂那邊圍城的士卒暫時撤圍，但是前去傳令的使者卻在半個時辰之後帶來了海浪侵襲攝津、和權，堺町、大坂町多有波及的消息。
好在之前的地震驚擾到了很多人，原本搭建的臨時居所都垮塌了，他們正在抓緊時間清理廢墟和重新設置圍城的屋敷，所以並沒有人睡這麼早。
海嘯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報警，除了臨海大坂町那邊受災嚴重之外，其他各陣損失都還好。
而最重要的消息莫過於“大坂城南側三之丸有城垣垮塌了，垮塌的土方直接堵塞了水堀，負責那一面看護的足利氏家殿下已經先一步帶兵入城，武田秀信大人、中川秀政大人緊隨其後，其他殿下想問殿下的意思！”
秀家聽到這個消息卻是睡意全無，當即從營帳中沖了出來對着左右喊道“備馬，備馬，我要連夜到大坂去！”
但是在前去大坂的路上，又有一名身上邋遢不堪滿是泥污的武士來報說“主公，大事不好！封鎖木津川的許多水軍船隻被衝上岸了，我家船主下落不明！”
秀家甚至都沒有正眼看他，船沒了還可以再造，現在是自己的兒子身陷敵陣啊！
秀家騎在馬上緊趕慢趕，在來到大坂一側的時候已經能聽到城內傳來的喊殺聲。即便此刻已是深夜，但是城內的卻是熱鬧非凡，秀家站在城外清楚的看到整座大坂城都被燈火籠罩。
等到秀家趕到城南的時候天空已經露白，這一夜卻是餘震不斷，秀家格外擔心自己的那個愛惹事的孩子。
好在當秀家來到城南的時候，城內的喊殺聲已經逐漸平息下來，秀家本以為足利氏家等人攻城失敗了，卻聽到從城內傳至城外的歡呼聲音。
“城，被拿下了？”
秀家不敢相信這個消息，好在很快足利氏家就聽到秀家趕來消息之後風塵僕僕的趕來，給秀家通報了最新的情況。
“父親，我等已殺入三之丸，大坂城內派來了請降的使者，沒想到父親來的這麼巧。”
足利氏家很興奮，畢竟在他看來大坂城打算開城投降這全是自己的功勞。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帶着本部、武田家等人攻入城內，等到他們修補好漏洞一切都晚了。
但是秀家回應他的卻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在足利氏家和其他大名震驚的眼神中，秀家罵道“總大將尚未下達總攻的命令，誰允許你私自動兵的？
別忘了這是大坂城，不是隨便阿貓阿狗的城池，誰允許你就這麼隨意的加以兵戈的？你眼裏還有沒有主公的安危了？要是你因為你的攻城，主公受到了什麼損害怎麼辦！”
其實在秀家看來，足利氏家看準機會奪城並沒有錯，他錯在破壞了秀家的計劃。
秀家本來是打算拿大坂城的功績給輝家累功的同時，讓天下大名都沾一沾這個臟手的。
誰想到歷史上的地震早不來晚不來，在這個時候來了，混雜着海嘯把未完工的三之丸部分衝垮了，而負責這裏的正是自己這個喜歡上頭的兒子。
現在主攻的是足利氏家、武田秀信、佐久間勝之、中川秀政這些本來就和秀家深度綁定的大名，秀家原本安排的主攻德川家卻是一個兵都沒動。
雖說秀家豐春氏名下的軍隊一個都沒動，但是最後史書上恐怕也難留下幾句好話。
“還有，誰和你說是大坂城請降的！”秀家眼神中充滿了憤怒“是逆臣石田治部請降！記住了，是石田治部請降！”
這是大是大非問題，秀家作為臣子，就算有高台院寧寧的敕書，也不可能威逼大坂投降啊。
足利氏家向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卑微的把頭低了下去，弱弱的回應道“是，孩兒知錯了。”
責罵歸責罵，既然大坂那邊派來了使者，秀家見總歸是要見的。
沒曾想到出來見秀家的還是秀家的老熟人，以堀尾吉晴為首，長束正家和增田長盛為副的使者組合。
剛一見面，作為正使的堀尾吉晴和副手長束正家便向秀家深深的行禮致意，只有增田長盛有些端着，行禮的角度並沒有完全壓下去。
堀尾吉晴就非常聰明的，在開場白時候將主體從大坂或者秀利換成了石田三成“在下乃是替石田治部前來，向右府詢問是否有和解的可能。”
“好叫堀尾參議知曉，我父親前幾日已經得到京都的敕封，現如今為左大臣，您當稱呼左府了。”
與堀尾吉晴對話的是晚到的豐臣輝家，他是在秀家的示意下主動開口對話的。
別看他此刻說的是一個很沒有意義的一句話，是事實上他是在告知堀尾吉晴等人，他是這次會談中秀家的全權代理人。
“啊~是嗎？那真是恭喜左府了啊。”堀尾吉晴也不拘謹，直接向秀家表示了恭喜，但是他顯然還是忽略了豐臣輝家，轉而對着秀家問到：“石田治部願以自身切腹為條件祈求左府的寬恕，不知左府是否開恩，放得城內的人一條性命？”
秀家沒有給他回應，反倒是輝家問到“逆臣三成想這麼輕易的就死了嗎？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等待他的只有六條河源被斬首一條路罷了。”
聽到輝家回復的增田長盛炸毛了，他對着秀家說道“左府何必如此逼之甚急，你明明知道治部一心為公，造成如此之事非他之過。您連德川內府都能原諒，為什麼不願意給治部一個機會？奸臣如你天下罕有，你如何對得起關白對你的養育之恩？”
增田長盛這番質問，不知道的還以為秀家是壞人，石田三成是受害者呢！（某種角度上看好像還真是）
秀家眉毛一挑正欲說話，“放肆”的指責聲便已經此起彼伏起來。
原來人得勢的時候真的有好多舔狗啊，現在秀家明顯佔據着主動權，天下大勢恐怕以後都要歸秀家了，在這裏旁聽的大名們哪裏能讓秀家受欺負，秀家剛被潑髒水就一個個跳出來指着增田長盛罵道。
增田長盛看着幕府內這麼多大名，他們本來都是豐臣家的臣子，應該和豐臣家站在一起攻打眼前這個“壞人”的，但是此刻卻與他一道狼狽為奸起來。
此刻他的心是極冷的，他看到了豐臣家落幕，在失去這些大名之後，豐臣家的未來已經註定了。
也不知道他是哪裏的勇氣，居然敢直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威脅秀家道：“左府意欲下克上呼？一杯毒酒鳩殺主公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