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郭宏
世界東方,華夏古國。
隨着數十年的經濟高速發展,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高速公路縱橫交錯,流水般的私家車穿行其中。。。。。。這一切似乎都讓這個古老的國度到處瀰漫著現代化的氣息。
但無論如何的現代化,總有一些地方還保留着濃郁的古風。省城半小時經濟圈中的xz市就是這樣一個古代與現代氣息並存的城市。在這裏,一邊是越來越高的現代高樓大廈,一邊是越來越多的仿古建築,甚至大有不可阻擋之勢。據說這裏原是黃帝發祥的地方,年復一年的祭祖大典都使這個小城一次又一次的名動全國。
也許和這個有點關係吧,這裏的地攤古董行業甚是興盛。全國各地,你隨便打聽打聽那些擺地攤賣古董的走鬼,可能大多數人會告訴你是XZ的。而且都會宣稱自己買的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古董文物,至於到底是真是假,那只有天知道了。
xz古董不僅在外地叫得響,就算是在本地也是市場廣闊,古董地攤在老城區的大街小巷隨處可見。時不時地吸引行人駐足,流連忘返。
七月流火。這還沒到七月呢,火辣辣的太陽已經有些難以忍受,站在路邊,地面上的熱氣甚至會順着褲腳往上穿,斜斜的西南季風,並不能帶給人們涼爽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連空氣呼吸起來都嗓子發乾。除了匆匆忙忙下班、放學往家趕的職業人士和學生,沒有誰願意沒事呆在戶外。因此那些走鬼古董販子們的生意並不好。
巷子的拐角處,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槐樹,直徑有兩人合抱,不知有多少年的歷史了,當地人稱之為古槐,這條巷子因之得名“古槐巷”。后因城市規劃,上級有關部門要移走這棵古槐樹,一來因為此樹太大,移栽起來很難成活,二來這“古槐巷”因之得名,沒有了這棵古槐樹,那“古槐巷”豈不名不副實?連整個老城區最年長的的長者都不知道這棵古槐有多少壽齡,而從古槐巷出來的在外工作的有文化的子弟說,這棵古槐乃是“文物”,國家有文物保護法規,任何個人或組織都無權破壞“文物”,作為黃帝故里的xz人對“文物”二字可謂敏感得很,於是聯名上訪到省里,這棵槐樹最終被保留了下來,還在樹根周圍用水泥建了個五十公分高的圍圈,貼上粉紅的瓷磚,樹上掛了個牌子曰“國家二級保護文物”。
直到現在古槐巷的老人們仍和往常一樣,吃過晚飯搬過一把小凳或者一張躺椅,聚在槐樹下納涼,談天說地,談古論今,東家長西家短,無所不包。這裏儼然成為古槐巷的信息交流平台,在資訊發達的今天,也算是信息化社會的一大奇觀。
不過現在古槐樹下可沒有什麼人流連,已經是接近中午十二點了,誰還會來這裏受活罪。就連經常在這裏擺賣了一個上午的賣“文物”的走鬼苗大鬍子也顯得百無聊賴,他喝了口瓶子不太乾淨的礦泉水,點上支香煙,一口氣吸了小半截,向周圍看了看,一臉苦笑,無可奈何地閉目養神。唉,門前冷落車馬稀呀。
“鈴——鈴——”
苗大鬍子驚得猛地睜開了眼,正要發作,一抬頭馬上換了副笑臉:“哎呀,小傢伙,放學了?”
面前的學生單車上騎坐着一個少年,個子不高,大約有一米六五左右,作學生打扮,雪白的制式學生短袖衫,背後背了一個牛仔書包,單腿支地,雙手扶着車把,板寸頭顯得極為精神,清秀的面龐汗涔涔的,笑眯眯地看着他:“大鬍子叔叔,生意好嗎?”
說著抬腿下了單車,這是一雙讓人稱羨的勻稱而修長的腿,這讓苗大鬍子羨慕不已,苗大鬍子身高不到一米六,但是苗大鬍子相信如果自己擁有這樣一雙長腿,恐怕一米七五都有。
“天熱得要死,哪裏有什麼生意呀?來,過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大鬍子叔叔今天便宜給你。”
這倒不是苗大鬍子對這個小傢伙招攬生意,一來是這小孩子招人喜歡,又有禮貌;二來這小傢伙別看小,可也是這裏的常客,還時不時地淘換些不值錢的小玩意,是苗大鬍子的老熟人了。更令苗大鬍子感到可貴的是,別看這小傢伙個子高,他才十二歲多點,不到十三周歲。這麼丁點年紀的小屁孩兒,經常逛他這個“古玩”地攤,都有一年多的時間了。這讓苗大鬍子對這個長腿小孩兒引為知己。他也沒有問過這小傢伙的名字,一直都叫他小傢伙兒,這小傢伙兒看他一臉鬍子,就直接叫他大鬍子叔叔,一來二去兩人混熟了,倒成了忘年之交。再加上天這麼熱,他還過來駐足捧場,更讓苗大鬍子感動,如果這個小傢伙真的看中什麼小玩意,他倒是願意半賣半送的給這小傢伙拿去把玩。自己的貨自己知道,雖然說得天花亂墜,實際上沒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
“呵呵,我可買不起,你都說過了,這些可是價值連城的‘珍貴文物’噢。不過見識見識也好。”小家笑着伙蹲下來,饒有興趣地仔細一件一件地翻看着。
“哎,我說小傢伙兒,可別打趣你大鬍子叔叔,我這兒還真有價值連城的文物。。。。。。”苗大鬍子聽得出這小傢伙兒在挖苦他,便不服氣地接口道。
“哦,真的價值連城?在哪兒呢?”小傢伙兒抿嘴笑道。
“在哪?就你手裏拿的那兩樣東西!你小傢伙兒不識貨。。。。。”苗大鬍子輕蔑地道,“你才多大丁點的人兒,能識得這樣的寶貝。。。。。。”
“是嗎?就這?那大鬍子叔叔你說說,這玩意兒是哪朝哪代,什麼質地的珍貴文物?”小傢伙兒兩隻修長的手舉着兩個物件仰頭笑呵呵地問。
小傢伙兒的左手舉的是一個對角大概有十公分的八邊形的小牌牌,其厚度約有一公分,一面刻有乾、坤、震、兌、離、坎、艮、巽的八卦圖案,中間是一個太極圖,那陰陽魚一個顏色較深,一個顏色較淺。另一面好像是隨手胡亂刻畫的亂七八糟的線條和不規則分佈的小點點,由於上面還有泥灰看不清楚。但是整個牌牌看起來蠟黃蠟黃的毫無光澤。要說是玉的,鬼都不信,倒是有點像是現代工藝人工合成的。
另一隻手拿的是一個巴掌大小的類似香爐的東西,質地是清灰黑色的石頭,打磨得並不光滑也沒有什麼花紋圖案,說是所謂的工藝品,倒是談不上工藝,就像是一塊石頭中間挖一個洞,工藝粗劣異常。香爐裏面黑乎乎的,細心的小傢伙兒拿到鼻子前聞了聞,那是煙灰的味道,有人拿這玩意兒裝煙灰很長時間了。到這個大鬍子的嘴裏。倒成了珍貴的文物,小傢伙兒撇嘴笑了下,怪不得人說賣古董的走鬼都是騙子,買古董的都是傻子,還真是哄死人不抵償啊。
苗大鬍子正色解釋道:“這個牌牌是個八卦牌,八卦你懂不懂?算命用的,當然也可以驅鬼辟邪。。。。。。這個質地嘛,當然是玉石的,玉石有很多種,這一塊是璞玉,渾金璞玉你聽說過嗎?這璞玉嘛,就是天然未經雕琢的。。。。。”
小傢伙兒撲哧笑了:“大鬍子叔叔,渾金璞玉,就是天然未經雕琢,沒錯!可是這塊牌牌未經雕琢嗎?如果未經雕琢,那麼它這八個邊和這上面的圖案從哪來的?看我小,你就忽悠吧!我看這可能是一種比一般的石頭純凈一點的礦石。”
苗大鬍子黑紅的臉紅得發紫,馬上以笑掩飾尷尬:“哈哈,當然了,這個。。。。。。這個玉石的話,可能成色不怎麼樣,當然,也有可能是你說的某種礦石,就算是礦石,年代久遠了也就成了珍貴的古董了不是?”
小傢伙兒未置可否地搖搖頭,微笑着把那個香爐舉到他的面前:“這個呢?能介紹一下嗎?”
“這個香爐。。。。。。應該是石頭的,不過年代應該是很久了的,肯定有很高的文物價值。”
苗大鬍子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石頭香爐有什麼好,這牌牌和香爐是他花五塊錢從一個垃圾佬那裏收來的。牌牌他還能說出個一二三來,這個石頭香爐他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
“文物價值?你聞聞,別人都用這個裝煙灰不知道用了多久了,這是尼古丁的味道,真是文物的話還能留的現在,放到你這攤兒上買?對了,別告訴我是你裝煙灰用的,你的煙頭都是哪遠往哪扔的,瞧瞧——”
說話間,苗大鬍子正把一個煙頭彈到兩丈開外。
苗大鬍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個。。。。。。不是我,你也知道,這東西也不是我製造的,都是收購來的,喜歡的話你就拿去玩吧,別讓我虧本就行了。”
此時,小傢伙兒拿起旁邊的一把尖刀,七寸來長,帶個牛皮套子,可以別在腰裏,也可以掛在褲帶上。小傢伙兒拿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兒,有點愛不釋手,對那個牌牌和香爐好像忘了。這倒不是小傢伙兒多有心機,故作姿態,那個牌牌和香爐他是想要,兩年前爺爺教他學周易,那上面的文王八卦和後天八卦與這個牌牌上的圖形都對不上,他想拿回去和上面的對比一下到底有何不同,至於那個香爐他也想要,昨天搗蒜泥的缽缽掉地下摔爛了,這個石頭香爐拿回去搗蒜泥最好不過。
但他現在對這把小刀很感興趣,他從六歲開始跟爺爺學武術,已經將近七年了,武術有相當的功底,尤其是鴛鴦連環腿,更是下過一番功夫,加之他生來腿長,這腿上的優勢更加明顯。在學校從初中到高中六個年級,單打獨鬥鮮有對手。一米八的大個子,他一腳就能甩到別人的臉上去。
由於爺爺的威名,自己也不是個惹事的人,雖然學校里的學生幫派團伙不少,但他在打過幾次架之後,與各個幫派團伙之間倒也相安無事,沒有那個團伙刻意地欺負他,也沒有哪個團伙刻意拉攏他。但是在這個學生拉幫結派成為普遍現象的時代,單槍匹馬的獨行俠是沒有多少安全感的。在他的自行車前樑上,裹着一個六十多公分長的剖開一邊的厚重的膠皮管子,那不是為了保護前樑上的油漆,而是為了在遇到麻煩時,拽下來就能應付群毆。在這個小鬼都能成精的時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然而總不能拿着膠皮管子晃來晃去,有一把隨身攜帶的小刀就要方便得多了。
那麼,小傢伙兒的爺爺是何許人也?他就是本市大名鼎鼎的武術家郭瑞祥。
小傢伙兒的武藝雖為祖傳,可也並不是什麼武術世家,但爺爺說起來頗有點傳奇色彩。
新華夏建國之初,土地改革的時候,村裡來了一個魁梧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老刁落戶。南方好文,北方尚武。小青年們欺負一個外鄉人,誰知十幾個大小夥子被老刁輕輕鬆鬆三拳兩腳放倒在地,小青年們也不含糊,知道人家是高手,爬起來黑壓壓的跪了一地,要求拜師習武,老刁也是爽快之人,一一收下這些原本是敵人的徒弟,利用晚上和冬季農閑之餘,這些精力旺盛的小夥子們在打麥場上跟着老刁摔爬滾打,倒也練出了些真本事。於是一傳十十傳百,本村和鄰村越來越多的子弟們要求報名學武,老刁乾脆正式開館授徒,以教武為業,一時間門人弟子甚眾。但是直到老刁老死,其身份仍然是一個謎。
小傢伙兒的爺爺郭瑞祥是其中最為出色的四大弟子中武功最好的一個。後來參軍憑着一身功夫成長為特種兵連長,在自衛反擊戰中與yn特工團搏殺數年,全身而退,立下赫赫戰功,轉業之後被安排在本縣最大的國有企業任副廠長。
回來以後郭瑞祥聲名大振,隱然是本縣第一武術家,當時正值改革開放之後,電影《少林寺》風靡全國,國人尚武之風攀上了頂峰,慕名前來拜師求藝的年輕人絡繹不絕,一時間郭瑞祥家門庭若市。但都被郭瑞祥嚴詞拒絕,因為他知道,他現在身負的已經不是武術了,三年的自衛反擊戰,作為特種兵,在槍林彈雨中穿行,死人堆里滾打,無形之中已經把華夏武術和特種兵的殺人絕技完美地融為一體,出手之間非死即殘,不適合傳授給喜歡逞勇鬥狠的年輕人。就連當時頗希望習武的兒子都沒有輕傳。
說來好笑,等到孫子出世,郭瑞祥發現孫子天資聰穎,根骨奇佳,是塊練武的好苗子,自己守了三十多年戒律被打破了,用他自己的話說,他要把孫子培養成能文能武的複合型人才。小傢伙兒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基礎訓練,七年的時間,老人家一身功夫都傾囊相授,只差的是力氣,歷練和火候而已。
閑話不提,言歸正傳。
“大鬍子叔叔,這把刀要多少錢?”小傢伙兒認真地問。
“你要買這把刀嗎?那兩樣不要嗎?”苗大鬍子問。
小傢伙兒思索着道:“我暫時沒有那麼多錢,就先買這把刀吧,那件以後再說。”
“不需要多少錢的,你若想要,那兩件我給你算便宜點,怎麼樣?”
“那,一共要多少錢呢?”小傢伙兒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知道的,我年紀小,手頭上沒有多少零花錢的。”
“五十塊,都給你了!怎麼樣?”苗大鬍子試探着問。
小傢伙兒沒有立即回答,苗大鬍子又道:“算了,四十塊這把刀和那個牌牌賣給你,那個香爐就算送給你了!這是成本價,不能再少了,在少我就虧大了”
小傢伙兒點點頭,從兜里拿出一百塊錢遞給苗大鬍子,取下書包,拉開拉鏈,彎下腰來就要往裏裝,苗大鬍子笑道:“好狡猾的小傢伙兒,你有一百塊錢,為什麼還說沒錢?倒把我給騙住了!我吃了大虧了”
小傢伙兒仰頭笑道:“大鬍子叔叔,你別這麼說,我也是怕錢不夠,誰知道你要那麼少,怎麼,不賣了嗎?”
“賣賣賣!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虧了也賣,虧給你小傢伙兒,又沒有虧給別人。諾,找你的錢,六十塊,你拿好了”
“郭宏,我都在你後面站了半天了。你天天都逛這種地攤兒,還掏錢買,你是不是也變成假冒偽劣的古董了!”
小傢伙兒一回頭,差一點撞倒了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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