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蒼蠅嗡嗡
昨日吃過的客人回去大肆吹噓一番,引動聽話的人口水直流,巴巴等着天明。
比這味道好的也不是沒有,但不是在酒樓就是在深巷。
十幾文錢就能吃到三樣,對熱愛美食的齊州人來說,這簡直就像天上掉餡餅。
阮恬幾乎要忙不過來,感嘆幸虧請了錢氏幫忙。
帶來的吃食很快又賣完了,食客們戀戀不捨,讓她們明日再多帶些。
可地方就這麼大,也不好弄爐灶,唯恐賣不完,哪敢多帶。只能給大家賠個不是,請他們明日再來,說到時候還要添新口味。
一鍋豆粥與窩頭賣了個精光,就連剩下的鹹菜也被人出了錢買走。
阮恬還記得這個書生,昨天來吃過一回。
“娘,我先去市集買東西,您就先去大姐家。”
老黃被暫放在秦大姐家,錢氏也可以藉著機會多去看女兒幾回。秦大姐的婆家雖有些家底,可一家人心地善良,也不嫌她家貧。所以錢氏才會經常上門,帶些山貨和家裏種的糧食去。
“你一個人可拿不動。”錢氏看着她的瘦胳膊細腿,搖搖頭。“娘幫你。”
“大姐有了身孕肯定很辛苦,需要您照顧。”說著,將昨天做好的玉米餃子塞到錢氏懷裏。“聽說有了身孕胃口不好,酸菜餃子開胃。”
錢氏看着她跑開的背影,無奈搖頭:“這孩子怎麼跑的這麼快。”
阮恬跑的得快呀,她生怕錢氏追上她,非要幫忙。
自從來到這兒,她還沒有機會好好逛逛,怎麼能被人攪了逛街的雅興。唯一可惜的是囊中羞澀,不能放肆揮霍。
好在阮恬要求不高,過個眼癮就成。按照秦煜的要求,採買了幾種香料,又買了些韭菜,這便打算回去。
她手裏抱着兩個炭爐,走路不大方便,險些和迎面來人不小心撞在一起。
“你這個人怎麼走路不睜眼啊!”
阮恬忙低頭對人致歉,就聽那人一臉驚訝:“是你!”
她在這兒還有熟人?阮恬定睛一看原來是成平。
只他眼中滿是驚喜,令她心裏不悅。
“抱歉,你是……”
成平正因為偶遇佳人而愉悅,未曾想竟聽到佳人一臉茫然詢問他是誰。這讓早已打好腹稿的他面露微窘,心想:難道是秦煜故意的,讓她不準認出自己來?又覺得肯定是這緣故,秦煜向來奸詐。
阮恬見他眼珠子嘰里咕嚕亂轉,就知道這人心裏沒想好事兒。
成平旋即做了一揖,“我是秦煜同窗,名叫成平。”
同樣揖禮,秦煜做起來就很好看,且有一種清雅風流之姿。而成平只讓阮恬感覺造作,假惺惺的令人厭惡。
她自末世歸來,也不是真是十八歲的女孩,識人的眼光還是有的。成平打着什麼注意,她不看也曉得。正因為如此,才令人愈發噁心。
便只頷首,與他禮貌,便要抱着貨物往秦大姐家去。
成平下意識伸手攔,“妹妹這是去哪兒……”
阮恬一聽,臉色就不大好,“你這是做什麼?”
“我不過是……”成平欲言又止道:“你見你面善,不希望你被秦煜給矇騙了。他這人慣會用一張好臉皮哄人,為達目的誓不罷休。”
阮恬聽到這裏忽的就笑了起來:“請問你是站在什麼立場對我將這樣的話?論身份,你是我夫君的同窗,而我與你素不相識。論關係,我與夫君恩愛纏綿,干卿何事?”
要放在現代,阮恬保准要懟一句:我和秦煜結婚,干你個醜八怪什麼事?嫉妒的嘴臉收一收啦,小心走路上被人打斷腿。
成平瞠大雙眸,沒想到他心目中的女神說話竟如此的不客氣。
臉上帶着一絲被戳破的狼狽,成平指責說:“我都是為了你好。”
“你是哪根蔥?”輕蔑的丟下這句話,阮恬也懶得和成平掰扯。
要按照她在末世時的武力值,直接一巴掌給你糊牆上去。
成平怔怔站在原地,等人影都看不到,才忿恨罵道:“賤婢!”
這個小插曲對阮恬沒有一點影響,去秦大姐家提了車,便趕回家中。
賣早餐不是長久之計,這個太苦也太累。
阮恬還挺喜歡現在的生活。前世作為阮家的千金,阮恬有過一個很小也很沒出息的夢想。
即便她從末世重生回來,也曾想過——有一天她要找一個無名小鎮。不限區域,但環境一定要好,鄰居要很善良。她可以在家裏支起綉架,賣賣綉品。養一隻貓一隻狗,院子裏種滿花花草草。
在她人生最後的階段,她看着幼兒園裏健康成長的孩子,望着末世后就灰濛濛的天空,模糊了的記憶漸漸浮現在心頭,只留下一抹遺憾。
現在嘛,她一個小農女,住在一個平凡的村子裏。家人和樂,院子裏有雞有鴨有豬還有一頭老牛。某種意義上,幾乎等同於阮恬心目中的世外桃源。
今日的收穫不錯,還給秦小妹帶了糖。
小小的人兒扎着兩個小抓髻,嬌嬌軟軟的說了聲:“謝謝嫂嫂。”
乖巧又可愛的小姑娘太招人喜歡,阮恬忍不住捏了捏秦小妹的小臉蛋,惹得小人兒捂着臉,害羞的跑回屋。
錢氏恰好看到,忍不住逗她:“自己喜歡就生一個。”
阮恬又窘又無奈,只能裝着害羞。
秦煜在房裏寫寫畫畫,見她進來,放下紙筆迎了上來。
“怎麼今日這樣晚?”
摸了摸她冰涼的手指,又去給爐子裏加了幾塊炭。
“去市集買了點兒東西,就遲了。”
阮恬往爐子走去,忽然腳步頓了下,看向本來空蕩的牆壁。
“怎麼多了扇門?”
倒也不能說是門,就掛了個厚厚的舊門帘。
“那隔間是以前秦秀才讀書用的,後來擔心浪費家裏炭火,乾脆就將這間書房給封了。我想你日後還要忙,總不好一直打擾,有間書房正好。”
阮恬點了點頭,也沒在意,等手暖和了,才洗了洗手,塗了手膏,又去拿繡花綳。
“我從柴房裏翻出來一個舊的綉架,請父親修補了下,倒也勉強可用。”
綉架?
阮恬跟着秦煜進了書房,才看到正中間擺了台綉架。因有些年頭,又用新舊不一的木料修補,打眼看可真是粗糙。
不過她的手指拂過綉架,每一處都打磨的光滑,綉綳的部分也沒有問題,是可以用的。
“這是娘的陪嫁,家裏沒人使喚,就一直擱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