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小人物的選擇
回程的路上，秦煜仔細思量着柯文正這番話，還是弄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麼。
若是指望奪嫡之爭能有所改變，那還真是高看他了。他一個小人物，對大人們這些勾心鬥角的事不感興趣。
唉，前世他被送上大都督的位置實屬無奈。他不肯給人欺負，只能站的高一點。
一如此刻，人人都覺得他是一顆好棋子，正謀划著如何用最省力的辦法榨乾他的最後一點價值。
那些向他拋來橄欖枝的皇子皇孫們是如此，召他入京的老皇帝也是如此，就連柯文正……也有此打算。
這可真是一樁好大的笑話。
木牌本是陳梁之物，柯文正要真的需要暗影軍，找陳梁就是了，何故要拉他下水？
秦煜隱隱覺得如今的越國，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雖然天光明媚，海面一片平靜，然而在雙眼看不到的深海，早已暗潮湧動。
秦煜自覺不算一個好耐性的人，他不喜歡一件事做太久。當初來到異世，是想着用謀個好身份。棄文從武是最快的選擇，越國周邊偶有戰爭發生，只要肯拼，換一個官身不算什麼難事。
而且作為武官，在行事上本就比文官少了幾分束縛。
到時候開家酒樓，做成連鎖也好，獨家也罷。閑暇時，便和心愛的人泛舟湖上。
顯然，他把一切太過理想化。
“唉……”莫非穿越一回，人還能跟着降了智商不成。
“前面可是揚威將軍。”
清脆爽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秦煜的腳步停下，扭身去看。
便見一身紅衣的女子牽着一匹駿馬，手中還擎着一條馬鞭，正朝着自己笑。
徐佩禎這幾日一直在打探着秦煜的動向，可他神出鬼沒，早出晚歸就是沒個影蹤。好不容易，才得知他出府，去了朱雀大街，她這才連忙跟隨，打算在路上來個偶遇。
可看到男人滿眼的陌生，徐佩禎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她長得雖然不算絕色，但也不至於令人過目即忘吧。
徐佩禎這就冤枉秦煜了。畢竟在秦煜的世界中，除了阮恬和錢氏她們這些他肯放在心上的，其他女人就如同空氣。何況，他救下徐佩禎時，對方一臉狼狽，滿面污垢的，這要是能認出來，必定是有透視眼。
在街頭走的好好的，無端被人叫住。秦煜頷首，看對方所為何意。
徐佩禎忙牽着馬過來，笑靨如花道：“將軍竟忘了我，我乃是歸德侯之女，你叫我佩禎就好。”
秦煜挑眉，口稱：“徐大娘子。”
與現代不同，在封建禮教的思想下，女兒家的閨名很重要。除非是夫妻亦或是閨中密友，否則鮮少有稱呼對方名字的。
故而，秦煜才直呼‘徐大娘子’，就是為一些不必要的牽扯。
徐佩禎雖然早已想到秦煜不會直接叫她的名，可對方態度冷漠，還是讓她有些受傷。
想起連日來的思念，她的心頭是又酸又澀。
“秦將軍可真是生分。”語氣之哀怨，都能釀醋了。
秦煜又不是神經粗的人，徐佩禎明顯對他有意，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只是對方在明知他有妻的情況還暗送秋波，故作親昵，實在令人不喜。明明徐大將軍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怎麼養出的女兒居然是汲汲營營的做派。
又想起那日去了賞荷宴后，夜裏阮恬對他說的那些話，他對徐佩禎也自然不會有好感。
徐佩禎見他面色不渝，也沒多想。
她是覺得，賞荷宴那日發生的衝突，阮氏是絕對不會告訴秦煜的。本就是女兒家的牽扯，再鬧出什麼事端，誰的顏面都不好看。況且，哪個女子喜歡讓心愛人覺得自己是個母大蟲的。
她自然是不知，早在下窪村時，阮恬和秦煜就養成了一個習慣。入睡前閑來無聊時，便將今日的見聞說給對方聽。在這個沒有娛樂的時代，也算是一種消遣方式了。
況且，阮恬是真的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好丟臉的。差點被陷害的人是她，她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
“徐大娘子可是有事？”秦煜看看日頭，心中有些煩躁。難得他今日早些歸家，還能陪恬寶吃一回午飯，就要被個莫名其妙的人攪合了。
硬梆梆的話照着臉面甩過來，差點把徐佩禎給打愣了。
以往在男人堆里，她雖算不上遊刃有餘，好歹也是得心應手。男人們對她獻殷勤早就習以為常，沒曾想竟真的有人不肯給她好臉色看，說話還這麼生硬。
徐佩禎的心跳動有些快，先前只是覺得要是看在秦長安這張俊臉，還有一身功勛的份兒上，她也就勉強下嫁。如今，她是真的覺得這個男人頗為合她的胃口。
“只是碰巧遇到將軍，便想到先前為將軍所救一事，想對將軍道一聲謝。”徐佩禎盈盈一拜，姿態做足了。她身份不同，若要做出這種舉止，難免讓人有受寵若驚之感。
可她等啊等的，只等來一句：“既然徐大娘子已經到過謝了，那秦某可以離開了吧。”說完，也不等她回答，自顧自便抬腳往外走。
等徐佩禎回過神，這人已經邁着兩條長腿走出老遠。
“啊——”氣死人了！
秦煜回到家中，阮恬正在廚房門口擺弄着幾隻晾曬了蠶豆的笸籮。
“在做什麼？”
“閑來無事，做些霉豆瓣，用來做豆瓣醬吃。”
時下雖有辣椒，但一些辣椒的附加產物還沒有出現。阮恬一向喜歡辣味，更喜歡研究和辣味有關的菜色。作為川系菜式的靈魂——豆瓣醬，自然是無論如何都少不了。
“你呢，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
“遇到點事，便早早回來了。”秦煜三言兩語解釋了一番，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至於附近有沒有潛藏的探子，憑藉兩人過人的耳力，是絲毫不怯。
“這麼說來，柯文正打算讓你去攪渾這潭水？”
暗影軍在先帝時消失，老皇帝一直想要握着這支尖銳之師。專司刺殺，又能進行情報收集的軍隊，就像一把尖銳的匕首。看似不起眼，卻能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灤州大捷后，周邊小國也有動靜。只不過……”秦煜意有所指：“貪腐一案后，朝廷徹查，倒是牽連出了不少大老鼠。”
沒人敢說任何一個國家沒有貪污腐敗，但貪墨軍餉，以次充好，已經不止是貪腐二字就能掩蓋。這背後，還潛藏着更深的危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