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狀元(二)

農門狀元(二)

邵瑜起了個大早,他看了眼桌上稀得能養魚的粥水,嘆了口氣。

“等這兩天忙完了,我跟你大哥去碼頭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活計。”邵老爹說完,一口將粥水喝掉,便拿着鋤頭徑直出去了。

邵家如今不過三畝薄田,日常下地的人也就是邵老爹、邵大郎和邵大嫂,邵老太料理家事,邵瑜的妻子方慧娘日常除了帶孩子,便是帶着邵大丫做綉活。

邵瑜跟邵老太說了一聲,便去了縣裏,邵老太也沒多想,只當他是去縣學讀書。

待看不見邵瑜的背影了,方慧娘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低聲朝着邵老太道:“娘,相公的路費沒有着落,我……我想回娘家一趟。”

邵老太想到方慧娘的父親,嘆了口氣道:“你回去也不見得有辦法。”

方慧娘手抓着衣角,最終還是下決心,道:“我帶着小寶一起去,我爹……我爹他總要給點的。”

“罷了,你別帶着小寶,小孩家的亂出門若是傷風怎麼辦,你帶幾個雞蛋去。”邵老太說道。

方慧娘愣了愣,道:“娘,咱家已經沒有雞蛋了,前日才將所有雞蛋賣掉,昨日母雞沒下蛋……”

邵老太心下發苦,便轉而改口道:“你去菜地里摘一把小菜,洗乾淨捯飭一下,看着也實惠。”

方慧娘點了點頭,人窮志短,邵家如今連拿幾個雞蛋都拿不出來了。

邵瑜離了家,徑直去了縣城最大的書齋。

書齋老闆也認得他,笑着跟他打了一聲招呼,當邵瑜提出想要抄書的時候,書齋老闆還愣了片刻。

邵瑜也算是縣裏一個小名人了,十四歲便考中了秀才,雖然一直都沒有考上舉人,倒也沒人瞧不起他,畢竟不知多少人白髮蒼蒼了還在博一個秀才功名。

在這樣的小地方,秀才都已經是人中龍鳳了,一個縣裏也沒有幾個人。

原身眼高於頂,認為抄書是“苦力活”,而實際上古代大多數的貧家讀書人,都有過靠抄書度日的時候,不過是原身運氣好罷了,有個願意咬牙供着他的父母兄長。

如今邵家少了一筆聘禮,他的路費自然只能從別的地方找補回來,邵瑜不是原身,倒不覺得抄書有什麼丟臉的,在他看來,如果搬磚來錢快,他也不介意搬磚。

書齋老闆對於邵瑜沒什麼惡感,反而因為對方秀才的身份,出了個略高一點的價格。

邵瑜出了書齋,便徑直去了縣學,如今邵家的情況,恐怕也不能繼續支持他在縣學裏讀書,他想要將縣學裏的東西收拾一下帶回去。

“邵兄,你可讓我好找。”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原身的好友:鄭潭,既是那個“好心”幫原身結一門好親的人,也是那個日後威脅他的人。

“鄭兄。”邵瑜朝他拱了拱手,又見鄭潭身後跟了一堆縣學裏的同窗,便直接開口道:“我原也是要找鄭兄說事的。”

邵瑜別的沒有,就是嘴快:“鄭兄先前說要幫我家侄女結一門好親,因着你我相交莫逆之故,我十分信賴鄭兄,未曾想鄭兄竟然這般待我!”

邵瑜不待鄭潭反駁,立馬噼里啪啦,快速而又清晰的說道:“鄭兄那個表兄,分明是耳順之年,卻要與我的侄女結親,鄭兄也未曾明言,你這表兄已經剋死了五房妻室,鄭兄言辭含糊,令我以為這是一門好親,險些釀成大錯,害了我侄女一生!”

“分明是你想要湊趕考路費,我這才幫你尋了這門親事,足足五十兩的聘禮,你當時也十分心動。”鄭潭話剛說完,他身後那些同窗看向邵瑜的目光便帶了些許懷疑。

邵瑜又道:“我是想湊路費不假,但我想給侄女尋一門好親,讓她日後無憂,推侄女進火坑這種事,我做不到,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我家中雖貧,但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若是囊中無銀,這次鄉試不參加便是。”

鄭潭也想不明白,怎麼邵瑜前後變化那麼快,明明之前還是一副對侄女毫不關心的模樣,如今又冒出這麼大的火氣,好像自己是什麼絕世好叔叔一般,這樣一來,倒弄得他自己枉做小人了。

鄭潭察覺道,身邊的同窗看自己的神情似乎都不太對了。

邵瑜義正言辭的說道:“我知道你跟那位表兄關係甚好,他也一直在資助你讀書,但我們邵家疼姑娘,縱然秦家有三百畝良田,嫁過去就能當家,我們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鄭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那秦地主錢再多,那麼大年紀,姑娘嫁過去,日子還有什麼盼頭,況且這還是克妻之人,這不是一心坑害姑娘家嗎?”開口說話的同窗神情中滿是不贊同。

鄭潭眼見場面顛倒過來了,他今天本想藉著這麼多同窗都在的機會,向邵瑜興師問罪,讓旁人知道邵瑜是個背信棄義之人,沒想到竟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心下暗驚,往日裏邵瑜也不是多麼善言辭的一個人,今日這一番詰問下來,倒讓他一時無法反駁,鄭潭越想越覺得邵瑜往日裏都是裝的,此時這樣做,就是為了踩着自己揚名。

他心中越想越多,就連邵瑜要結親換聘禮,都是心機深沉的下套之舉。

邵瑜也不耐煩跟鄭潭虛與委蛇,直接道:“諸位今日再此也做個見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邵某雖身無分文,但寧可沿街乞討,也不做賣侄女這等虧心之事,經了此事,邵某隻覺得往日都看錯了人,鄭兄,今日你我恩斷義絕,往後再也莫提交情了。”

鄭潭一時還沒想明白,怎麼突然就鬧到要絕交的地步,趕忙道:“邵兄,邵兄,有話好好說,此事是我不對,我向你賠禮道歉,不要再提這樣傷感情的話了。”

邵瑜卻不給他機會,冷着臉道:“鄭兄不必再說了,你明明知道,我這個人最看重家人,大哥大嫂待我恩重如山,你卻這般害我侄女,險些令大哥與我反目,其心可誅!”

邵瑜這話一出,周圍原本還有心相勸的書生立馬止住了心思,他們心下想着,若是這門親事真的結成了,最後導致邵瑜侄女生活不幸,恐怕結果真如邵瑜所說,最終兄弟反目。

更有心思淺的書生,覺得鄭潭心思惡毒,不免當場就離他遠了幾步。

鄭潭有心反駁,偏偏邵瑜此時一臉氣憤的模樣,外加那些斬釘截鐵的話,實在太有說服力,他先前意圖結親又是鐵證如山,一時竟然無法反駁。

“邵兄,不就是銀子嗎,我知你一心向學,你若家中實在無銀,我可以先支援你一些,不需要你賣侄女,只要言語一聲便可!”

縣學裏一個有些肥胖的書生開口說道。

這書生名喚張金倫,他身上只有一個童生功名,但家中行商,十分富庶。

也正是因着他家中行商之故,他在縣衙里頗受了一些學子排擠,屬於邊緣人士,此時仗義開口,本就存了賣好之心。

邵瑜也沒讓他失望,拱手朝他一謝,開口道:“張兄好意,我卻不能失禮,我確實有意參加此次鄉試,也確實囊中羞澀,便也不與張兄客氣,還請諸位同窗做個見證,我想寫下借據,商定還款期限與利息。”

張金倫原本都打算這錢打水漂了,沒曾想邵瑜這般鄭重,顯然是打算還錢,這樣一來他倒對邵瑜多了幾分好感。

“邵兄真乃君子之風。”。

同窗們誇讚完邵瑜,順便還要隱晦的看一眼鄭潭。

鄭潭心下暗恨,暗道自己此次鄉試,一定要將邵瑜惡狠狠的踩在腳下,不然如何報今日之仇。

邵瑜懷裏揣着銀子,背上又帶着不少東西,路過一處宅院的時候,恰巧看到方慧娘被一個三十雖左右的婦人推了出來,一籃子青菜也被直接扔了出去,青菜散落了一地。

說是推,實際與“趕”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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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渣男[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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