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鴆毒·挽春樓
繡閣內,香爐里漫起裊裊的蘭香,沁人心脾。
淡紫的紗縵下,青軒安靜的躺在那榻上,臉色蒼白,黛眉微蹙。
“杜秋娘,她如何了?”是個女子聲,清莞妙音。
“回公……”話突然止住,“她中了毒,而且,不止一種!”一個軟儂的聲音恭敬的答道。
“哦?”先前那女子聲小小的驚了下,“是何毒?”
“秋娘醫術不精,但剛剛為她把脈之時,能確定的,至少有二種毒。蠱毒,媚葯!”那個名為杜秋娘的女子小聲的答道,“本來她不會這麼快蠱蟲發作,因為中了媚葯,引出了蠱蟲,所以才暈倒!”
“蠱毒?”那女子聲音微微顫了下,“現在她如何?”
“秋娘儘力在幫她鎮住,暫時不會有事!好在之前她已經喝過不少鎮蠱蟲的葯,所以請……請放心!”
“好,等她醒來,該怎麼辦的,你是知道的!”
“秋娘知道!”
青軒醒來,已經是深夜了。
燭都快燃盡,而守在她床榻前的小丫頭已經趴在床邊睡著了。
“你醒醒!醒醒啊!”青軒睜眼,便看到這個奇怪的房間,紗縵是淡紫色的,錦被也是淡紫色的,就連那些房中擺設,都是淡紫色,仿若走進了夢幻里。
用力的回憶着,她本是被人當成司徒雲珠擄走,後來司徒雲珠要殺她,而那個擄她的人救了她,她利用他逃了出來,而後,就走着走着就暈倒了。
接下來的事,她好像一片空白。
推着床邊那個小丫頭,“你醒醒,這是什麼地方啊?”
那小丫頭迷迷糊糊睜開眼,一副還沒睡醒樣,“你醒了啊!”當話出口時,她自己也清醒了過來,“你醒了!”這是一聲大叫,把青軒耳朵都震着了。
青軒蹙了下眉,揉揉耳,“你用不着這樣驚叫吧!”
“呵呵!”那小丫頭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想起什麼似的,忙跑了出去,端了碗葯進來,“喝吧,你醒來就要喝的!”
“那是什麼啊?”自我保護意識還是很強烈的,這個地方,有些奇怪,不能隨便吃別人的東西。
“葯啊!”理所當然的。
“葯?”自然也是疑問,帶着幾分的狐疑望那個小丫頭,“這是哪兒?”最近怎麼人人都要她吃藥?自從來到這大明離氏王朝,就沒停過葯,如今都整個一藥罐子了。
“這是挽春樓!”門外傳來女子軟儂聲音,一陣香風進來,那女子便移着蓮步到了青軒床榻前,身姿很曼妙,面容也很秀美,細長的眉眼,櫻紅的唇,再加一身淺紅綢衫,倒也是個如畫女子。
“挽春樓?”疑惑了下,這名字聽起來有些讓人想入非非,不禁笑說:“春光易逝,哪有那麼容易挽留的?人說挽住梅花不許謝,你們倒挽住春光不許逝?”青軒感覺身子似不再那麼暈暈的了,便隨口說著。
“挽住梅花不許謝?”那女子沉吟了下,轉而眉眼笑意深深,“倒有些意思,”她端起那葯碗,對小丫頭道了句:“蝶兒,去備些蜜餞來。”
小丫頭便馬上去了。
“喝了吧!”把葯送到青軒面前。
“這是什麼葯?”青軒問道。
“治病的良藥!”
青軒點點頭,接過碗,微微聞了下,那股中藥味讓她不禁皺緊了鼻子,“苦的?”眸子沉着,思索着什麼。
“良藥,自然苦了!”那女子挑了下眉,卻將青軒的神態全收入眼底,“我若是要害你,何必等這時?”
“哦?”抬起眸子,這個女子察言觀色的本事不差。
“你出去打聽打聽,青州挽春樓杜秋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再來喝這葯也不晚!反正,身子是你自己的!”杜秋娘一副你愛喝不喝的樣子。
青軒眸子微轉,端着那葯碗,一股腦兒喝了個底朝天。
葯,果然是苦的,比她在顧府里喝的都要苦。
杜秋娘滿意的望着她,站了起來,“你既然已經喝完,那我現在告訴你,這是一碗鴆毒!”
搖着螓首,青軒眸里笑意淺淺,並不驚慌,“如果有毒,你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勸我喝,而不會隨我喝不喝!”她的好友心若可是個心理醫師,對人的心理觀察那才叫一個細緻入微,而青軒,只跟着有樣學樣。
杜秋娘讚賞的點頭,“你很聰明!”
“我不聰明,我只是剛好走運!”青軒揚眉,是夠走運的,都能穿越到這裏來,能說不走運?
蝶兒已經端來了一碟蜜餞,“姑娘,吃點甜的吧!”
青軒連連搖頭,“我不喜歡吃甜的!”都已經喝了下肚了,再吃蜜餞,可是讓自己受罪的。
杜秋娘笑笑,“你會跳舞嗎?”突然問道。
青軒搖頭,“我不會!”這個是真的不會,且不說顧青軒這個大家閨秀會不會,就是她自己在二十一世紀雖說也是個才貌雙全的女子,但跳舞這事,從來就沒有留心過。
“那你會什麼?”杜秋娘好耐心的問。
青軒食指輕輕刮著鼻子,“我會的,你們這不一定有。”但這句話是在自己心裏說的,她嘴裏道:“我為什麼要會那些?”難不成?她不敢再想下去。
杜秋娘笑着點頭,“自然的,我挽春樓沒有白養人的事,再說了,你能進我們挽春樓,也算是你的福分了。舞台之上,你總得會點什麼吧!”
青軒咬了咬唇,眼睛在房內轉了轉,見到牆上那琵琶時,突然記起來顧青軒原來是善彈琵琶的,便小聲道:“一定要嗎?”
“難不成,還有商量的?”杜秋娘柔柔的聲音,可聽起來,便知道是沒得商量的了,“進了挽春樓,就出不去了,你以為這地兒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
“可我也沒想進來啊!”青軒又頗為委屈的在心裏說了句。
杜秋娘見青軒不說話,只盯着牆上那琵琶看,便使了個眼色給蝶兒,蝶兒會意,馬上去取下琵琶來,送到青軒面前,“姑娘,請!”
杜秋娘香帕一拂,“你彈個曲兒給我聽聽!”
青軒生硬的抱着琵琶,身子僵着,那纖纖指也不知該如何放,她在楚州之時,便有人試着讓她彈琵琶,可她總會借身子未好推託了去,而今,如何推託?
“哎呀呀!”杜秋娘急的,拿起青軒左手,按着弦,又教她豎抱着琵琶,握她右手輕輕撥弄着弦,琵琶音緩緩響起,“就是這樣了!”
轉軸撥弦之時,那熟悉的聲音似一聲嘆息回落到了心底深處。青軒眸子微微一凝,而心,也滯了起來,某處地方有些痛,原來,心也會痛了。
緩緩弄弦,心上痛到的是那陌生的熟悉感,素手弄琵琶之時,續續說著那些心中的事。樂音清脆,而心中,卻略有些傷痛。
杜秋娘漸漸放開手,讓青軒自己去彈着。
那個女子,眸底眉心都是淡淡的哀傷,全不復剛剛那般的明朗。
淺吟慢唱着,“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當心一撥,聲如裂錦。
而這一聲,也把青軒震驚了。
怔望着杜秋娘,“剛剛……”是她彈的曲子嗎?
杜秋娘又驚又喜,如獲至寶,“彈得真好!”她是真沒料到那個女子能彈出這樣美的曲子來,來不及做其他思考,馬上就對蝶兒道:“蝶兒,去準備,明晚姑娘就登台!”
蝶兒應聲,又道:“姑娘叫什麼呢?”
對啊,她叫什麼呢?杜秋娘急急對青軒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青軒還沒回過神來,“我叫青軒。”
“青軒姑娘,那好,明晚上就是你登上我們挽春樓的尋芳台了!”杜秋娘一臉的笑意,那細長的眉都跳動着。
“可是……”青軒還沒弄明白,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彈的那個曲子,“可是,我不會啊!”
“放心,只要你好好給秋娘我賺錢,秋娘虧不了你的!”杜秋娘很親切的拍拍青軒肩膀,“蝶兒,你好好服侍青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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