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
翠兒將貓兒抱來的時候,貓兒渾身的銀色毛已經被染成屎黃色,額頭上是三條橫杆,儼然是當初在閑王府的時候的造型!
“先拿去洗一洗!”君拂嫵嫌棄的擺擺手,見狀,貓兒齜牙咧嘴,就像在說:“難道不是你把我染成這個顏色的?”
看着這一人一獸,華錦啼笑皆非,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眼前這個女子了。她的真性情才是真正叫人動心的!
被翠兒拎出去洗了個熱水澡,貓兒懨懨的盯着君拂嫵,任由君拂嫵將它的血取走,配合著玉露丸給華錦吃了。
除了後顧之憂的華錦,臉色顯然好了許多,她站起身來:“我欠了你!你放心,我保證,白涼不會背叛你的,我也不會!”
“嗯!”
讓翠兒將華錦送出去,君拂嫵懨懨的躺在貴妃榻上,瞥見貓兒蹭蹭的湊過去,沒好氣的拂袖:“你不是超愛閑王殿下么?怎麼賴在我這兒?找你的閑王殿下去啊!”
貓兒:“……”什麼叫用完就丟,這就是!
昏昏沉沉的睡了會兒,翠兒將晚膳端上來,君拂嫵卻捂着鼻子:“你這裏面是什麼?為什麼這麼腥?”
“燉魚!”翠兒獻寶似得將燉盅端上來:“你現在的階段啊,最好呢是多吃魚!”
“很噁心誒!”君拂嫵嫌棄的看着她手中的魚,連連後退,感覺就連整座寢殿都是燉魚那腥臭的味道,叫人想吐!
想到哪兒做到哪兒,君拂嫵幾乎瞬間趴在窗口吐起來!
電光石閃間,君拂嫵想起了什麼:“翠兒,你說,我這一直想吐的毛病,會不會是……”
“是什麼?”翠兒緊張的看着她,卻聽她說:“前段時間不是飲食不規律么?不會是胃被我餓壞了罷?或者,厭食症?”
悄悄鬆了口氣,翠兒沒好氣:“哪有人這樣詛咒自己的?再說了,有翠兒我這樣細心地照顧,還會病了?”
“那我這是怎麼回事兒啊!”君拂嫵糾結的抱着肚子,若非這樣,難道她真的有喜了?
別開玩笑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情?
他們只有那麼一次,就有了?那天下還有那麼多不孕不育?
放寬了心,君拂嫵再次湊過去,不吃魚,卻好歹是吃了些膳食,然後就病懨懨的歪在軟榻上,昏昏欲睡。她沒注意到,自己的這些癥狀,分明就是懷孕的妊娠反應!
見狀,翠兒推了推她:“小姐,你還沒出去散步呢!”
“我困了……”君拂嫵眯着眼打瞌睡,明明這些天,她都沒有什麼勞累的地方,偏偏的就是嗜睡……
端着殘羹剩飯出去,翠兒看着迎面而來的煙姨,連忙攔住她:“煙姨,你怎麼能到這裏來?小姐看到了會生氣的!”
煙姨嗔了她一眼,將翠兒手中的殘羹剩飯端走,一面交代:“現在可不能累着女帝,否則她肚子裏……”
“煙姨!都說了,這件事必須保密!”翠兒壓低了聲音:“否則,我怕卿肜郁會逼着小姐打掉肚子裏的孩子!”
若是從前,墨奕譞在的時候,她們何曾顧忌過這些?
墨奕譞自己都會自覺的將這些事情處理好,護好君拂嫵肚子裏的孩子,決不讓卿肜郁動她半分!
可惜,墨奕譞走後,卿肜郁儼然成了這凰朝的主事人,對君拂嫵的事情更是有着一票裁決的霸道!這種時候,若是讓所有人都知道,君拂嫵肚子裏竟然懷着玖凰憬的孩子,只怕……就連君拂嫵自己,都不一定會保下這個孩子!
聞言,煙姨苦了臉:“若是這凰朝早些被王爺攻下就好了!也不用這樣遮遮掩掩的!”
翠兒聞言,卻是冷了臉:“煙姨,你可最好期盼着王爺不要攻下凰朝,否則,小姐絕對容不下她肚子裏的孩子!”
若是從前,或許君拂嫵能夠容得下一個玖凰憬的骨肉,可是如今,楚朝侵略凰朝,像君拂嫵那樣驕傲的人,如何能夠容忍自己懷着敵人的孩子?
簡直就是凰朝的恥辱!
思及此,煙姨也悻悻的閉上嘴。
她不懂得那麼多,只知道必須保住玖凰憬的孩子,否則,她沒臉去見九泉之下的姐姐!
這廂,君拂嫵歪在貴妃榻上,腦子裏天馬行空的夢着,一會兒是多年前的閑王府,一會兒是與墨奕譞他們的青春記憶,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瞧瞧轉移了陣地……
當她醒來的時候,四周黑洞洞的,只有窗口泄進來一絲,雙手也沒有被束縛。
這樣的情景,讓她想起了當年碧落雨慘死的場面。
“是誰?”她試探着喊了聲,沒有人回應。
站起來,摩挲着走出門,君拂嫵看着周圍,心中有種莫名的傷感。
這裏,分明就是君府她的流雲齋!
一花一草都是她出嫁前的模樣,就像她從未離開過這裏一般,就連院子裏的桃花樹,都已經隱隱開除了花蕾,帶着喜人的色澤。
“你是誰?帶我來這裏做什麼?”君拂嫵提高了嗓音,可周圍還是沒有人聲,好像全世界的人聲都消失了一般,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格外響亮。
見此,君拂嫵自己扭頭往外走。
既然那人將她擄到這裏來,最後就一定會出現,那她還擔心什麼?坐等就是了!
一路轉出流雲齋,君拂嫵在君府的長廊內轉悠,其實,她在這座君府的時間不多,從她穿越到這個時空,大多數的時間是在閑王府,還有就是奔走在各處,為凰朝的建立奔波。
對君府的記憶,更多的是這副身子本身的記憶傳承。
可如今,看着這一花一草,長廊流水和假山,心中竟然當真有種親切的感覺。
似乎,當年真的是她在這座君府中度過了十多年的年少時光!
“女帝好生淡定!”長廊的那頭,一個男子托着一盞燭燈裊裊而來,就像一個幽靈一般,就連腳步聲也近乎沒有!
聞言,君拂嫵回頭看他,唇角露出幾許譏諷:“該出來的時候,有些見不得人的鼠輩不也得乖乖兒的滾出來?朕又何必着急?”
“女帝不想知道,我是誰?將你擼來的目的是什麼?”男子的嗓音很年輕,可君拂嫵知道,這樣的人,只怕也只是看起來,聽起來年輕罷了!
“老頭兒!不要裝嫩好啵!”君拂嫵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見他走近了,這才看清,他的五官很是尋常,可組合起來雖然不驚艷,卻很是耐看,尤其周身氣度隱隱有種上位者的氣勢。
眼珠子轉了轉,君拂嫵笑:“你是楚朝的人!”
“女帝何以知道,我是楚朝的人?”男子微微一笑,眼底卻透出幾分詫異來。
為了讓自己的身份不暴露,他可是連衣着都特意按照凰朝人習慣的穿法來!她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自己承認的!”君拂嫵朗聲笑起來,整座君府都蕩漾着她的笑聲,尤其院子裏滿滿的都是君府人的墳地,其實很是森冷!可她半點不在意,甚至很自在的養着脖子,看天上的議論明月:“月色不錯!”
“你也很不錯!”男子讚賞的看着她:“你就不害怕我?”
君拂嫵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怕你作甚?朕連這滿君府的鬼魂都不怕,還怕你這麼個老頭兒?開什麼玩笑!”
兩人就這樣天南地北的聊起來,君拂嫵聊着聊着就困得睜不開眼,靠在長廊柱子上昏昏欲睡。
男子眸色深深的看着她,突然轉身要走。
誰知,還沒走出幾步,身後便傳來君拂嫵散漫的嗓音:“兜了這麼久的圈子,你還不告訴朕,你是誰?目的是什麼?”
一個晚上,她都在試探着他的身份,可是,每次都被他糊弄過去!聞言,男子只是輕笑:“你心中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
“若真是我心中那個答案,那朕是不是應該將你捉起來?拎着去晏城,讓玖凰憬退兵?”君拂嫵冷叱一聲,雙眼沒有一絲睡意,森冷的盯着他的背影:“至少,你得告訴朕,為何殺了君月嫵罷?”
霍然回首,男子詫異:“你怎麼知道君月嫵是我殺的?”
他記得當時處理得很好,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啊!
君拂嫵輕笑:“你忘了,你將君月嫵吊在橫樑上,可她的脖子往後仰着!若是自殺,脖子不該往下么?”
“原來如此!”男子欣然一笑,頷首:“既然你解了我一個疑惑,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見君拂嫵一臉好奇,男子抿唇笑:“其實,那麼多次,你被追殺,都不是玖凰憬做的,而是,我!”
“這個我知道啊!庸王殿下!”君拂嫵一步一步走近,眯着眼:“其實,朕早就懷疑了,不管是華厝,還是千面,又或者是他們身後的楚茗辰,都沒有那麼時間和動機來追殺朕!可是,朕還是疑惑,你為何追殺朕?”
庸王只是長長的吐了口氣,抬手將自己臉上的面具撕下來,儼然又一個玖凰憬!
“你一定不知道,當年,我和玖凰憬其實是差不多時間出生的,我娘,是他娘親的雙生妹妹。可惜,父皇偏愛他,卻將我視若塵土!”庸王憤恨的將手中的燭燈摔在地上,燈油濺了一地,他眼底森冷:“可惜,他的娘親是個短命的,不過幾年,就死了!”
“我們生得幾乎一模一樣,可母親為了讓我避嫌,竟然生生的要我改了容顏,不允許我以這樣的容顏面對世人!可是憑什麼!我生來就是這樣的容顏,憑什麼他可以因此受到讚美,而我……”一雙淚不由自主的落下來:“卻要如同鼠蟻一般,見不得人!”
“所以,在你小時候,就喜歡裝作玖凰憬的模樣,離間楚茗辰和玖凰憬的關係!更有甚者,楚茗辰會那麼敵視玖凰憬,也是你從中作梗的!”君拂嫵隨口接上去,一切陰謀詭計,那麼解釋不通的地方終於都得到了解釋!
這個被忽視被嫌棄的男子,竟然是那個險些將楚朝顛覆的幕後主使人!
庸王赫赫的笑起來,眼底的讚賞毫不掩飾:“你很聰明!不愧是他最最愛的女人!可惜……你不能見到明日的太陽了……”
若是她沒有猜到這些,甚至,只要她不說出來,他還是可以放她一條生路的!
可惜了……
“聰明的人,總是短命……”庸王不無可惜的看着她,唇角帶着殘忍的笑意:“不過……得我親自動手,你也不枉此生了,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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