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苦笑，水若塵的目光變得有些渙散：“是啊，不快樂，我又做了不該做的事了。”
見她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夜語也不再多問，大手又溫柔地摸着她的頭，他輕聲道：“你有紫水晶，為何要用上古銀環？”
“它退回最初的狀態了，或許我使用它來救活別人的次數太多了，所以無法維持了吧。”忍不住從層層衣衫里抽出那條一直掛着脖子的項鏈，小臉上有着掩飾不了的落寞。
他有些於心不忍，輕嘆，緩緩地道：“你無法再到青門了，那我告訴你另一個可能喚醒它的地方吧。”
視線再次集中，水若塵不可思議地看着夜語。
“喚醒紫水晶，必須要有與之相呼喚的靈石，除了青門的聖殿，還有皇陵的石室。”夜語的話無疑給了她一線希望。
“真的？”激動的語氣中夾雜着驚喜。
“嗯。”夜語笑着點頭。
水若塵忍不住歡呼着跳起來。
太好了！她終於找到可能讓紫水晶恢復的方法，只要到了皇陵，那麼一切都好辦！
喜滋滋地從御膳房搬回一大堆食材，水若塵決定今晚要做一頓好的，感謝下提供她重要信息的夜語。
夜語和幻影倚在門邊，看着裏面忙得不亦樂乎的水若塵，幻影眼底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她望向始終一臉笑容的夜語：“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一些關於青門那些孩子要我帶給她的口信罷了。”身為皇帝的直屬部下，幻影絕不可能不知道皇陵石室的事，但她什麼都沒告訴水若塵，夜語自然不會對她說實話。
幻影也不疑有他，隨即換上一副無奈的嘴臉：“這個女人啊！一看到可愛的孩子就發了瘋。”
說到這點，夜語倒也是非常認同：“她跟青門的孩子都打成一片，我想，沒有人能做到跟她一樣了。”
突地，幻影尖銳的目光停留在夜語不變的笑容上，好半晌，才慢慢地問：“你不像是喜歡她，為何對她這麼好？”
“她跟我已逝的妹妹很像。”夜語坦白地承認，他不認為這個有什麼值得隱瞞。
目光一凜，幻影的語氣染上一絲冰冷：“她不是你妹妹，如果你要拿她當作你妹妹的替身，那我警告你最好不要這麼做。”
夜語心底難免感到一絲詫異，但他臉上依舊維持着那個不變的神情：“很像，不是完全一樣，你要聽明白我的話。”這個女人什麼都不告訴水若塵，卻又如此關心她。
幻影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水若塵的聲音打斷：“幻影，你幫我把這些拿出去啦！”
翻翻白眼，幻影咬字清晰地道：“拜託，我又不是你的僕人。”她可是人見人怕的幻影耶。
回頭，水若塵拋給她一個絢爛無比的笑容：“幻影大人，幻影美女，拜託啦！我走不開嘛，穎兒又不在，只好委屈下你啦！”賣好乖在此刻是必須的。
幻影果然受落，只見她愉快地笑起來：“要拿哪個？”
門邊，夜語唇邊的笑容因兩人自如的相處而愈發的燦爛。
秦凌雲、秦穎兒和其他三影也準時在晚膳時間踏入冷宮大門，疑惑許久的夜語在看到這5人時，終於明白水若塵為何要做分量那麼多的菜了。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傅水寒的得力助手之一，夜語。”水若塵對着秦凌雲指了指夜語，隨即指向秦穎兒，“這是秦穎兒，秦凌雲的妹妹。”至於秦凌雲，夜語不可能不認識，其他三影則在之前已經見過面了。
夜語笑笑，不打算作任何行禮。
幸好受水若塵感染，秦凌雲總算不那麼介意禮儀了，他直徑走到主位，拉着水若塵坐下。
秦凌雲難掩霸道的舉動讓夜語唇邊的笑意更濃了，這個男人似乎很喜歡很喜歡水若塵哦！
出於好玩心理，夜語走到水若塵的另一邊坐下，也不顧秦穎兒在一旁不滿地抗議。
秦凌雲冰冷的視線向著夜語掃去，渾身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氣息，夜語的臉色也絲毫沒有改變，但那抹燦爛的笑容卻隱隱透露一種挑釁意味。
幻影和迷影敏銳地感到一絲不對勁，兩人相視而笑，似乎會有好玩的事情發生哦！
被拉到一旁的秦穎兒則不滿地嘟起嘴，用力地咀嚼着放入口中的美味。
魅影一臉天下太平的笑意，滿足地享用着豐富的晚膳。
落影則保持着自己一貫不變的臉，慢慢地品嘗着。
大概絲毫知覺都沒有的只有水若塵了，她笑着不停地給夜語夾菜的舉動，更是大大地加深了秦凌雲的不悅。
大手捉住她纖細的手腕，他不滿地開口：“夠了，你自己吃就好了，他想吃不會自己夾？”
狠狠地瞥了秦凌雲一眼，水若塵的語氣也變得跟他的臉一樣臭：“他是客人哦！當然要好好招呼呀，這是禮貌，懂？”
只見他眉頭緊皺：“不是已經夾得夠多了嗎？不要夾了。”語畢，他強迫着她將夾到的東西放入了他的碗裏。
夜語笑得更開心了，他不緊不慢地道：“不多，我很快能吃完的，謝謝你哦，小塵。”說罷，還親了親水若塵的額頭。
秦凌雲還以為水若塵會躲開，殊不知她笑得一臉無所謂地讓夜語就這樣親了自己，還更興奮地給夜語夾菜了。
大手緊握成拳，秦凌雲周遭的氣壓更低了，臉上的神情也變得陰森森的。
看着好戲的幻影再也忍不住笑意，趴到桌子上，雙肩劇烈地抖動起來，她想啊，秦凌雲大概永遠也猜不到自己那副吃醋的樣子多好笑！
迷影則一臉壞笑地拍了拍忍俊不禁的幻影的肩，示意她繼續看下去。
就在此時，守在門外的安公公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在秦凌雲如極低寒冰的視線，顫抖着下跪：“皇、皇上，不、不好了……”說話間，目光若有所思地飄到了水若塵身上。
始終處於沉默的落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嗖地一聲起來，一把抓起夜語的手，在水若塵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飛快地走入內室。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大群人擠到了屋子門口，帶頭的正是刑部尚書李訊，他凌厲的視線掃過全場的人，最終停留在水若塵身上，讓她不自覺一顫。
“李訊，你最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水若塵的態度已經將他的心情弄得非常不好，這下子更是徹底的惡劣。
只見李訊態度不卑不亢地道：“啟稟皇上，馨妃娘娘流產了，有人看到了皇後娘娘把馨妃娘娘的安胎藥換成了打胎葯，所以臣前來進行調查。”
水若塵猛地將剛入口的湯吐了出去，小手拚命地拍打着胸口，瞪大着眼睛看着李訊，一臉驚疑。
聞言，幻影輕輕地皺眉，紅唇緊抿，很努力地剋制着自己打人的衝動，一旁的迷影則安撫性地握住幻影的手，示意她絕對不能胡來。
秦凌雲冰冷的臉沒有絲毫改變，他沉吟半刻，道：“調查可以，不過不能弄壞任何東西。”
李訊福身領命，在水若塵的心緒不寧中，命人開始搜查整個冷宮。
“姐姐。”秦穎兒跑過來拉住水若塵的手，她絕對不相信水若塵會做這樣的事。
在內室聽到一切情況的落影，則帶着夜語離開了冷宮，暫時躲避李訊的人馬，免得出現更糟糕的情況。
不到半刻，李訊又出現在水若塵面前，他的目光更冷了，緊緊地盯着水若塵，手裏拿着一包黃色的東西：“這是從娘娘房裏搜出來的藏紅花。”
水若塵的臉色突地刷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黃色的藥包，久久說不出話來，雖然莫執教的東西她都不怎麼花心機去記，但她知道藏紅花是什麼，電視劇上就經常出現。
見她一點疑惑的神色都沒有，李訊的語氣不禁變得更冷了：“看來娘娘十分清楚什麼是藏紅花嘛。”他最厭惡的就是後宮那些不擇手段的鬥爭。
“我當然清楚啊，莫執可是我師父耶。”語氣不善地反駁，水若塵很有勇氣地回視李訊，錯愕歸錯愕，她是不會讓別人無緣無故地冤枉自己的。
但李訊卻認為這是水若塵狡辯的理由，他不屑地道：“現在證據確鑿，還請娘娘跟臣到刑部大牢等待進一步調查。”
水若塵剛想說什麼反駁，秦凌雲便冷冷地開口：“不必，她留在冷宮即可，本皇自會派人監視她。”
“皇上，這恐怕不妥……”李訊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秦凌雲那殺人般的目光瞪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安公公。”秦凌雲的視線跳過李訊，落到了安公公的身上。
“奴才在……”在秦凌雲身旁伺候多年的安公公自然聽得出來，此刻的秦凌雲是多麼生氣。
“隨本皇去一趟如馨宮。”說罷，動身就走，來到李訊身邊，他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下次沒有本皇的命令，不準再闖冷宮，否則本皇會讓你人頭落地。”
“是。”李訊的聲音依舊不卑不亢。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秦凌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冷宮，李訊也隨着離開。
好不容易避免了去大牢的命運，水若塵鬆了一口氣，跌坐下來，身子軟軟地趴在桌子上，此刻的她什麼胃口都沒有了，甚至連話都不想說。
幻影正想開口，水若塵低落的聲音卻輕輕地傳了出去：“幻影，我真的好想回去，我不喜歡這裏，非常不喜歡。”
秦凌雲不動聲色地看着正跪在地上的宮女小翠，語氣冰冷地質問：“本皇再問一次，你真的看到了皇后換了馨妃的打胎葯嗎？”
小翠的身子忍不住打顫，她不住地點頭，誠懇的目光幾乎讓秦凌雲確信她說的就是事實：“是真的！奴婢真的看到了皇後娘娘換了馨妃娘娘的安胎藥……”
危險地眯起眼睛，秦凌雲冷冷地笑了起來：“你可知道，你說謊的後果是什麼？”善良純真如水若塵，他相信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何況不久前她還嚷着要離開這裏，怎麼又會讓自己惹上這般大禍？
驚恐地睜大了雙眼，小翠抬頭望向秦凌雲，飛快地搖頭：“不！奴婢說的都是真的，皇上，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相信？”秦凌雲輕笑着，挑挑眉，道，“你區區一個宮女，要求我相信你？”
聞言，小翠嚇得哭了出來：“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啊！就算給奴婢一萬個膽子，奴婢也不敢欺騙皇上啊！”
秦凌雲抿唇，那是開始生氣的象徵，一旁的安公公聰明地領會到了暗示，他緩緩上前，那雙刻滿皺紋的手飛快地往上一抬，然後重重地甩了小翠一個巴掌。
“不知好歹的東西！皇上讓你說實話！”那尖細的聲音聽得秦凌雲莫名心煩，忽然都想念起水若塵甜美的嗓音，真是天壤之別。
“公公，奴婢、奴婢說的真是的實話呀……”小翠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她的手輕輕摸上已經紅腫的臉，疼痛不已。
安公公那雙精明的老眼閃過陰狠，他突地揚起一個令人感到恐怖卻又非常燦爛的笑容，看着小翠：“小翠啊，我記得你好像有個外婆住在京城吧……”
“不！”小翠悲戚地慘叫，她幾乎是趴到了安公公的腳下，“公公求您，不要傷害我外婆，她老人家身體已經開始變壞，行動也不便了，求你行行好，不要傷害她……”
“那你肯說實話了嗎？”秦凌雲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皇上，奴婢真的不能說啊，否則奴婢外婆的命就不保了……”小翠狠狠地磕頭，即使額頭流血了，還是沒有停下。
“你外婆，本皇已命人找到，只要你說出真相，本皇立刻讓你們見面。”這等小事，他早已料想到。
小翠愣住，臉上的驚恐被不知所措取代：“皇、皇上，您、您說的是真的？”
“大膽夠奴才！居然連皇上的話都質疑！”安公公怒喝。
“奴婢不敢！奴婢該死！”又磕了幾個響頭，小翠激動地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紅兒讓奴婢一定要這麼指證皇後娘娘，如果奴婢不照做，奴婢外婆的性命就不保……”說著，又哭了起來。
“安公公，帶她去見她的外婆，另外，去查那個叫紅兒的宮女的底細。”嘆息着，秦凌雲步出御書房。
來到冷宮，又看到水若塵呆坐在門檻處。
他又嘆息，走過去摟住她，柔聲道：“怎麼又坐在這裏了？春季還沒到，小心着涼了。”
這次她沒有用任何理由推開他的手，只是將頭輕輕挨在他寬厚的肩上，聲音透露着一絲煩亂：“我不喜歡這裏，勾心鬥角很累。”她不是不會，而是討厭。
“小翠供出了指使她這麼做的人。”用力地擁了擁她微泛冷意的身子，他心疼地看着她落寞的臉。
“小翠？那個說我換藥的宮女嗎？”輕輕閉上眼睛，靠在他身上讓她安心，很自然地想睡覺。
“嗯，是一個叫紅兒的宮女用她外婆的性命威脅她這麼做的，她已經認罪了。”打橫抱起她，他向屋內的軟塌走去。
嘴角輕輕扯動了一下，她一副瞭然的樣子：“早就猜到了，對於這些深宮鬥爭，我比你更熟悉吧。”其實最慘的，不是被陷害的人，或者陷害人的人，而是那些被迫作為扯線娃娃的宮女太監，不僅被利用，就連家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他想了想，輕柔地將她放下，鄭重地承諾道：“你別想太多，我一定會找出陷害你的人。”
美眸流光溢彩，柔荑般的素手慢慢地撩撥着落在耳邊的髮絲，她直視他的眼底：“你沒有目標嗎？或者說，你不曾想過，有誰會這麼做嗎？”
他沉默了，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大手握住她的柔荑，唇邊扯出一抹不算笑容的笑容：“也許有，也許沒有。”
如煙柳眉一挑，她忍不住開口質問：“是沒有，還是捨不得？”
她的話讓他一震，他不曾想到她看得如此通透，苦笑了一下，他慢慢地說：“小塵，有些事，儘管我們都猜到，但不可立刻就下結論，如果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後果會很嚴重。”
她頓住，不語。
是啊，的確很嚴重，四妃都不是可以輕易得罪的人，即使是地位最低微的璃妃，父親也是個出色的御醫，他真要想做些什麼對自己不利，也很難避免吧，畢竟不是人人對藥材都那麼熟悉。
突然，她甩開他的手，望着他的目光變得冷然：“那你現在更不應該到這裏來了，即使以前在皇宮，我也未曾被人如此陷害，頂多是一些熱嘲冷諷，現在你對我的寵愛太明顯，就連馨妃有孕，你也幾乎日日流連冷宮……”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水若塵慢慢地愣了起來。
注意她傻住的樣子，秦凌雲也無心追究她的話了，大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他關心地看着她：“怎麼了？”
“馨妃有孕……”她喃喃自語着，突地抓住他的手臂，那雙又大又圓的水眸緊緊看着他的臉，“是馨妃！她有了身孕，你僅僅是陪了她幾天，便天天跑來冷宮了，試問一個女人怎能忍受這般對待？”
他也沉思起來，半晌，又道：“只是懷疑而已。”
“肯定不是！懷孕期間的女人心思很細膩啊，她很容易因為小小的事情就鑽牛角尖的……何況，你的確是為了陪我才沒有去如馨宮的，之前我們共寢的事也被安公公看到了，姑且不論他是否對我心懷不軌，但事情會傳出去卻是事實，馨妃不可能不知道！”水若塵急急地說著，企圖讓秦凌雲相信自己的話。
他嘆了一口氣，再次將她擁入懷裏：“好了，我相信你，我會去查的，不過你先休息好不好？你的樣子好憔悴。”
小臉剛挨上他的胸膛，一股無法抵抗的睡意便襲來，是啊，她真的困了，昨夜一夜因為此事睡不着，現在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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