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離婚吧
“這..這不好吧。”
“嗯？”何珊眯着眼，嘴角的笑容逐漸危險。
“行吧。”
何南下車幫忙把何珊的行李放進車子後備箱，此時他看到江川一臉窘促的模樣，對他眨了眨眼。
小子，如果你被威脅了就點點頭。
男人之間的默契總是來得莫名其妙，江川瞬間就明悟何南的意思，苦笑着對他搖頭。
不知為何，江川這般境地讓何南想到了在家裏面對妻子的自己，心底一股悲憤之情油然而生，看向江川的眼神難免生出一絲同情。
等等，這小子誰啊，想打我閨女注意，何南不支持！
他突然醒悟，目光從同情逐漸變得不善。
江川見何南的態度忽然發生180度轉變有些不明所以，但何珊已經在一旁催促，他沒再多想，打開車門坐上後座。
一路無言，除了何珊在副駕偶爾跟何南聊上幾句，車子裏便只剩下那發動機轉動的轟鳴聲。
由於今天放學比較早，又是乘何珊她爸的車回來，所以江川回到家后便有些無所事事。
下午五點多的太陽還十分酷熱，早已超出工作壽命的電風扇此時也不夠給力，江川只是在房間呆了半會便滿身大汗。
“嘶...好熱。”
江川跑到洗手間，用涼水打濕毛巾蓋在臉上，頓時感到清涼不少。
想了想，他翻出之前藏在書包里的香煙跟打火機，打算到村子外邊轉轉。
鄉間的空氣總是異常清新，農田裏的農民還在頂着烈日辛苦勞作，江川掛着濕毛巾在田間的小道上散步，時不時會碰到一些人跟他打招呼，雖然他不記得對方叫什麼。
“小川，今天這麼早放學啊？”
“是啊伯伯。”
“欸哈哈，記得努力學習啊，將來考個好大學，你媽就不用這麼辛苦嘍。”
“會的，謝謝伯伯關心。”
“這孩子，跟爺倆客套啥，哈哈。”
老一輩的人就是這樣，在他們的認知里，考上大學就一定會有出息，一定會出人頭地。
他們在村裏的八卦大多數都是哪家孩子學習怎麼怎麼樣，哪家姑娘嫁得好不好，最大的夢想只是自己的兒孫過得幸福，就算一把年紀還堅持下地勞作，擔心自己成為兒女的包袱。
他們就是如此的簡單而又樸實。
面對這些老人的問候，江川的內心變得平和，上一世經歷的波折慢慢被撫平，他忽然覺得自己其實很幸運。
幸運自己能重新回到年少，把以前錯過的，丟棄的能再次重拾回來。
他記得當時退學的時候，所有親戚包括自己的父親，臉上都偽裝着擔憂。
但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不解、嫌棄、失望和嘲諷，直至如今還歷歷在目。
唯有母親撫摸着他的頭髮，溫柔地對他說道，無論你做什麼決定，媽都支持你，只要你不會因此而後悔。
江川目光離散，伸手從口袋裏翻出香煙，抽出一根準備點燃，突然他點煙的手一滯，又默默放了下來。
天邊的烈日開始西斜，農田上的農民少了許人，田間小徑上也早已沒有江川的身影，只有那路邊多出了一包香煙和一個打火機。
......
“滴滴滴——”
電話響起，江川急忙從口袋拿出諾基亞牌的小靈通，手機上顯示的是一串陌生的來電號碼，他等待片刻見對方還沒掛，才緩緩接通。
“喂，你.....”
“你跑哪了？放學還不回家做飯？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學習不見你這麼認真。回來開門，我沒帶鑰匙。”
手機聽筒里傳出一道男人的聲音，江川楞了楞，不再猶豫半分，抬手就把電話掛了。
這道聲音的主人正是他的父親，江帆。
江川本以為自己的脾氣算不錯的了，沒想到聽到這道聲音時，內心還是忍不住竄起一團無名之火。
這個名義上和血脈上是自己父親的男人，什麼時候真正關心過這個家。
還讓自己回來開門，把家裏當賓館了？
換作十年前的他或許還能被這人給唬住，但他畢竟是重活一世的人，大可不必。
回到家，江川在一旁淘着米，冷漠地看着這個男人脫掉鞋子坐到木沙發上，兩耳不聞在那對着電視節目傻笑。
抱着電飯鍋的手逐漸用力，江川狠狠地咬着牙齒，額頭上的青筋凸顯出來，過了半會才逐漸平淡消失。
罷了，再熬個幾年，自己就能帶母親離開這個家，沒必要對這樣的人生氣。
做好飯後，江川安靜地呆在飯桌前，眼皮低垂地打量眼前這個男人。
相比與母親許惠蘭未老先衰的模樣，這個名為江帆的男人似乎保養的很好，頭髮烏黑，臉上沒有多少皺紋，一身西裝領帶像是個成功人士一般，江川越看越反胃，握着的拳頭也越來越緊，他連忙閉上雙眼不再去看對方，或許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要上前打這個男人一頓。
時鐘的指針轉到了7點，徐惠蘭回到家剛看到兒子的身影有點高興，但客廳里的江帆進入她視線后，眼神又忽然暗淡下來。
見兒子上前接過自己的電動車，許惠蘭勉強笑了笑，默默走進大廳對着那個男人說道：“帆，公司放假了嗎？”
“嗯。”
江帆癱坐在沙發木椅上翹着二郎腿，沒看徐惠蘭一眼，只是在那緊緊注視着電視機，彷彿屏幕上的節目比起妻子更為有趣。
飯桌上，許惠蘭提出想要拿點積蓄給兒子房間裝台空調，江帆拿筷子的手一滯，隨即重重拍在桌子上。
“裝什麼裝，我在公司宿舍不一樣沒空調，還不是這麼過來的，男子漢一點點苦都受不了怎麼成大事？”
“可小川還在上學，他都高二了，家裏又多蚊子，我怕影響他學習....”母親露出為難的神色，近乎於哀求地看着江帆。
“哎呀婦道人家你懂個屁，我小時候有空調嗎？還不是這麼過來！”江帆神色不耐，他又皺眉說道：“對了，我手機壞了，這個月工資拿去買手機了，你省着點開銷。”
“行吧。”許惠蘭低下頭，聲音有些低沉。
“......”
在一旁默默扒飯的江川再也忍不住，直接把手中的碗往地上用力一摔，雙目血紅地看着江帆，手指死死地指着眼前這個男人。
“你他嗎是個男人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邊乾的事，我草泥馬。你換尼瑪的手機，是跟小三逛街去了吧，我娘倆問你要過錢沒，你是什麼態度跟我媽說話？”
江川在前世就知道父母離婚的緣故是因為父親出軌，本來他還有所期待世界線出現變動，父親說不定會因此改變，但他現在死心了。
兩人一下子被江川突然爆發的情緒給愣住，特別是江帆，此時他內心慌了一下，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你，你這孩子，說什麼呢？”
許惠蘭反應過來，她先是不可思議地看了眼江川，旋即捂住臉在那低聲抽泣。
早幾個月前，她就已經知道丈夫江帆在外邊有外遇了，只是擔心兒子江川知道後會影響他學習，所以才一直沒敢表現出來。
沒想到這件事竟然被兒子發現，她內心既是慚愧又是悲涼。
江川血氣上頭，但他顧及母親許惠蘭，沒有把將江帆的事全給抖出來，只是在那氣喘呼呼地瞪着江帆這個父親。
片刻后，江帆回過神，指着江川的鼻子就是一頓怒罵：“你他媽說的啥？反了你了！”
說罷就要抽出皮帶，許惠蘭見狀趕緊攔住丈夫，轉身對江川搖頭。
江川只是氣在頭上，此刻他冷靜下來，抬頭看向母親。
“媽，你們離婚吧，這個男人，不值得你去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