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說好的就10分鐘？
傍晚，放學后的江川沒有馬上回家，而是走在穗城俞鎮上的街頭。
穗城是個大城市，江川所生活的地方是一個比較大的城鎮，穿過木棉一中門前的公路，對面就是俞鎮最繁華的街道穗寧街。
傍晚6點半的穗寧街上傳着各種吆喝聲，和記憶里十年後發展成經濟特區的穗城相比，這裏沒有多少高樓大廈，沒有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廣告牌，更沒有多少大型連鎖的超市商場，有的只是各種小攤小店，還有街上優哉游哉的大眾人民。
街上兩邊形形色色的髮廊店，播放着震耳欲聾的經典老歌，BEYOND的《海闊天空》、譚詠麟的《講不出再見》、劉德華的《忘情水》....
長時間工作的音箱早已破音，這不堪入耳的音質加上眼前的老舊建築卻讓江川感到些許物是人非的不真實感。
他根據模糊記憶中的路線，不知不覺就到達了目的地——沙縣小吃旁邊巷子的黑網吧。
巷子口處種着一棵大榕樹，樣子依然跟十年後沒什麼變化。
黑網吧隱藏在二樓，樓下是網吧老闆開的一間小賣部，江川從口袋裏掏出全身僅有的十五塊，用五塊錢買了一包芙蓉牌香煙跟一個五毛錢的打火機，跟老闆打了聲招呼就上樓開機去了。
網吧不大，兩個小房間裏不到二十台電腦，清一色的大頭機放成一排，江川剛進門就已經聞到一股濃烈的煙味和不知名的臭味。
負責在前台開機的是一個染着黃毛的小伙，江川認得他是網吧老闆的兒子徐彪。
聽別人說徐彪十幾歲讀完初中后就沒去上學，在社會混了幾年跟人打架傷了腿，後來就一直跟着老爸徐志良在黑網吧里打打下手，修修電腦。
人就是這樣，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江川拆開香煙丟了一根給跟徐彪，跟對方報上機子號碼並交了三塊錢后，他來到已經開好機的電腦前坐下，熟練地打開網頁輸入千度的網址。
往搜索框中打出虛擬貨幣這幾個字，網頁里顯示的有效連結只有寥寥幾條，大多數都是不相關的金融貨幣。
虛擬貨幣在07年發展的趨勢在國內還沒正式開始，大多數交易都是從外境網站交易，或者是到網上交易所和淘寶購買。
關掉網頁，他默默點了根煙。
暑假的時候，江川在親戚介紹的紙箱廠上了一個月班，收到1800的工資。
這筆錢如果對於十年前的江川來說就是一筆巨款，可現在拿着這巨款的他內心毫無波動。
如何利用重生的優勢去發揮好這筆錢，江川心裏也沒什麼計劃。
如今還沒到年齡在銀行開戶，就算能買股票，這千百來塊連水花都翻不起來。
前世他不怎麼看NBA，足球也是在大專的時候才開始看的，印象深刻的比賽也就那麼幾場，況且下一屆世界盃還要到三年後才開始。
買彩票....買彩票就算了。
鼠標的光標在屏幕上亂晃，江川心不在焉地點着桌面上的遊戲圖標。
他早已過了熱衷於打遊戲的年紀，來網吧也只是看看能有什麼機遇。
坐在電腦前無聊發獃了半天，江川背起書包，和徐彪結賬下了機子后就離開了網吧。
重新回到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他突然覺得自己活得很失敗。
深深吸了一口煙，江川把香煙盒藏到書包里，緩緩向著公交站方向走去。
罷了，自己要真是這麼厲害的話，前世也不會落得個窮困潦倒的地步。
老老實實等虛擬幣上線，存下第一桶金后做做投資，買點企鵝阿里的股票，這樣的人生早已比大部分人順風順水。
前期猥瑣發育，後期收割碾壓！
江川如是想道。
.....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很快就來到了9月30號。
這半個月來經過何珊的輔助和自己高強度複習，江川勉強把初中和高一的基礎生生補了回來，雖然有些地方還不太理解，但月末考試的時候基本都能寫出答案。
他天賦本身就不差，接納新知識和重新補回知識兩者之間可是天差地別。
考完試后，班主任陳建就來到三班跟學生說了分科的事，江川一開始就決定好選文科，他看了眼旁邊何珊的分科志願，意外的發現她選也是的文科。
記憶中他記得何珊是選了理科，高考考了一個重本學校，大學畢業后就選擇出國留學。
江川突然有點兒慌，這跟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莫非是蝴蝶效應？
於是他試探性地問何珊：“你不選理科嗎？”
“我選理科幹嘛？高數這麼難，太廢腦子。”
“你不是說你提前修完高中的課程？”
“是呀，我修的方向是文科，有問題？”何珊莫名其妙地看着江川。
“沒....”
完了完了，江川頭皮發麻，一定是他重生後世界線出現變動。
“你報的什麼科，讓我看看！”
沒等江川反應，何珊一把奪過他的分科志願表，看到江川填的是文科后，瞬間炸毛：“你這麼緊張是不是因為我也填的文科？”
“沒，我就是感嘆我們真有緣分，呵呵呵...”江川抿了抿髮麻的嘴唇，內心亂成一團。
“呵，男人。”
何珊啐了一口，她盯着江川臉色蒼白的模樣，忽然又有些小難過。
自己真就這麼讓他嫌棄么。
呸，渣男！
......
由於明天是國慶，學校考慮到住宿生回家路程遙遠，所以就提前了一節課放學，江川是走讀生，隨便整理下抽屜扛起書包就準備走人。
“江川，你有空不咯？”
何珊一把拉住江川，可憐巴巴的看着他。
“沒....有空吧，咋了？”
原本他是想拒絕的，但想了想何珊這些天忙前忙后給自己複習，又不太好意思拒絕，於是江川點點頭：“你是要找人搬行李？”
“可以嗎？”何珊黑白分明的眼睛頓時一亮。
“麻溜的，太陽這麼曬我趕着回家。”
“哦..好！”
得到肯定的何珊莫名又開心起來，她嘴角輕輕上揚，手忙腳亂地把各科老師頒發的習題卷塞進書包。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江川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得有點發毛。
他像個二流子似的蹲在校道的路牙子上，嘴巴痒痒莫名想抽煙，但想到這裏是學校，旋即就放棄了。
又等了片刻，江川終於看到何珊拖着行李箱從宿舍樓門口緩緩走了出來。
“你不是說就十分鐘嗎？”
“好啦好啦這不是來了么，小氣！”何珊忍住笑意，熟練地把行李箱遞到江川手裏，滿臉嘚瑟道：“走吧狗子！”
“......”
江川瞅了眼手中的行李箱，腦門緩緩冒出幾根黑線。
算了，做人要懂得放長線釣大魚，何珊現在還有利用價值，等以後羽翼豐滿，還不是天高任鳥飛？
學校外邊已經陸陸續續停了許多車輛，靠進校門口處停了一輛桑塔納，何南在車上抽着煙，雙眼在門口掃視着進進出出的學生。
公司今天下午就開始放假，他想着反正沒什麼事，乾脆就過來接一下何珊放學，順便打探一下寶貝女兒身邊有沒有可疑的男同學。
過了不久，門前有兩道身影進入何南的視野，他定睛一看，其中一道是自己閨女何珊，而另外一道則讓他牙齒開始發疼。
“怎麼又是這小子。”
何南不爽地嘀咕一句。
何珊也注意到門口那輛熟悉的小車，有些欣喜地拍拍江川的肩膀，說道：“看，那好像是我爸的車，我爸怎麼來了？！”
說罷她腳步加快了幾分，越過江川向前方招了招手。
江川看着何珊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羨慕，這一絲情緒被他藏在眼底，很深很深。
“你不如坐我爸的車一塊回去吧？”
走在前面的何珊突然轉過頭，直視江川。
青天白雲下，何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眸中像似有星辰大海，轉動之間彷彿有流光閃爍。
少女驀然回首的身姿映入江川腦海，他突然想起詩經里的一句詞。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