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處心參秘籍 辣手得軍機

第六章 處心參秘籍 辣手得軍機

夜涼如水,晚風中帶來山野間草木的芬芳,月光映射下,穆沛徐徐走近易天行的住所,遠遠望去,易天行正臨窗而坐,手持一本卷冊,秉燭夜讀。

穆沛乾咳一聲,走進房門。易天行悠然放下卷冊,微笑道:“穆兄辛苦了。”

穆沛望着易天行蒼白中隱帶黑氣的臉色,嘆氣道:“難道雙頭蝮蛇之毒無葯可解?”

易天行笑道:“你沒有看見我正在想辦法?”

穆沛皺眉道:“雙頭蝮蛇的毒性真這麼劇烈?”

易天行撓了撓頭皮:“雙頭蝮蛇毒性並不算猛烈,要真是天下間有數的劇毒,我肯定已經當場斃命了。而且這種毒本來很容易去除,只要把雙頭蝮蛇的蛇膽取出,和酒服下,就可以解毒了。可是雙頭蝮蛇十分罕見,可遇不可求,閔皤養的那條,我又沒有能力當著閔皤的面把它剖了。所以,我現在只能設法用其它藥物調製出具有類似雙頭蝮蛇蛇膽藥效的解毒劑,難度就太大了。”

穆沛聞言,雙眼一亮:“你不早說?”

易天行肅容道:“別打閔皤的主意。我們不是他對手,何況現在我不能出手,章兄未回,重兄又負氣走了。你一個人千萬不能亂來。”

穆沛道:“我設法引閔皤出洞,然後圍攻他,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他再強也是個人。”

易天行搖頭道:“長於巫頇與長於豹本領太差,而且不可盡信。其他環環巫對付高手更是無用。我看此次戰鬥中閔皤的舉動,他對白蛇巫不甚關心,只在意自己,引他出來並非易事,圍攻更是不智之舉,當年芙蓉城破,他能保全性命絕非僥倖。”

穆沛雙手徐徐搓動:“那怎麼辦?難道……”

易天行失笑道:“穆兄放心,我還沒有活夠,而且尚有心愿未了,怎會甘心就此一瞑不視?如果沒有別的辦法,再不可能完成得冒險舉動,我也要試一下。”

穆沛心中一動,驚喜地道:“你想到辦法了?”

易天行指着桌上的卷冊:“雖然還是有點冒險,但是這個險冒得有價值。如果成功,我不但可以解去所中毒性,武功還能大進。”

穆沛猶疑道:“什麼方法。”

易天行淡淡地道:“天毒子老師所著的百毒真經最後一章,論及百毒神功的練法。”

穆沛聞言,立即大聲阻止:“不行!”

易天行望向穆沛,一字一頓地道:“我已經沒有選擇。”

穆沛急聲道:“可是百毒神功只是一種很不成熟的理論,聽說歷代修鍊者無一成功,全部走火入魔而死,恐怕連天毒子都不敢貿然修鍊。”

易天行微笑道:“不錯,天毒子老師鑽研百毒神功近五十年,不知道在這上面耗費了多少心血,始終覺得未盡全功、照此修鍊,必然會重蹈先輩覆轍,所以一直沒有練過。”

穆沛更顯焦急:“那你……”

易天行打斷道:“穆兄知道天毒子老師為什麼把如此不完善的心法教給我嗎?這也是眾多毒門先輩明知此功法的危險,仍然薪火相傳的原因。他們希望終有一日,有人能夠集中他們的智慧與體驗,將此心法完成。”

穆沛為之語塞,吶吶道:“但是你現在功力尚淺,經驗不夠。”

易天行嘆氣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沒有動念研習百毒神功。可是現在,這是唯一的辦法。”

穆沛苦着臉道:“難道沒有其它法子可想?”

易天行仰身靠在椅背上,輕描淡寫地道:“有,根據藥王谷的理論,這個世界沒有什麼藥物是非它不可的。也就是說,雙頭蝮蛇的蛇膽能夠解的毒,用其他藥物也能辦到,只要找出合適的藥物,合理調配,便可以制出與之功效相近甚至相同的藥物。不過呢,這種方法除了藥理通神的神醫,幾乎不可能使用。以我現在的醫道水準,差太遠了,不但想不齪鮮實囊┪錚氤隼匆參幢卣業玫劍業攪說髖潯壤參幢卣罰源硪┑幕八賴酶臁!彼底潘可窆庖現:“所以,我明日便會出門修行,穆兄暫時迴轉家中吧,如果我能活着回來,我一定找你,再來闖一闖巫郡?

穆沛豪氣驟生:“我不回去,你走吧,回來的時候,環環巫一定會是一支真正的勁旅,而非現在這種只能靠伏擊偷襲混事的小部落。”

“說得好!”一個豪邁的聲音驟然在窗外響起。

易天行閃電般出手,將桌上卷冊納入懷中,同時左手一揚,三點金星從袖口中飄出,螢火蟲般環繞着易天行遊盪不休。穆沛亦將赤梟杖抵在眉心,一面念動口訣,一面凝視窗外。

一個魁梧的身形出現在窗口,一個笆斗大的腦袋伸了進來,咧嘴笑道:“不用這麼大反應吧?”

穆沛放下赤梟杖,喜道:“匡叔叔。”

易天行手一翻,三點金星輕盈落在掌心,卻是三隻金蠶,笑吟吟地道:“原來重兄搬救兵去了,害我們好生擔心。”

重冠從門口大步走進:“師父快來看看易老弟。”

匡怒身體一卷,便從窗口飛了進來,也不知道他那高大的身軀怎麼擠過來的,竟然絲毫沒有碰到窗沿。匡怒甫一落地,便伸手抓向易天行脈門。

易天行任憑匡怒給自己搭脈,微笑道:“晚了,如果當時我有匡前輩的雄厚內力,倒有可能將毒逼出,現在時隔多日,毒性已經滲入血脈,無法逼出了。”

匡怒面色陰晴不定,最後長嘆一聲:“不錯,現在我已經沒有辦法幫你。”

重冠聞言大急:“那怎麼辦?師父!”

匡怒微一沉吟:“易公子適才說要出門修行?”

易天行點頭道:“這可能是我唯一的生路。”

穆沛忽然道:“有匡叔叔在,我們可以試試硬搶雙頭蝮蛇之膽。”

重冠大聲道:“不錯,我們再去進攻白蛇巫的蛇窩!”

易天行制止道:“不行,就算匡前輩能牽制住閔皤,那個年輕書生你們仍然對付不了。”

穆沛道:“易兄弟不是煉成金蠶蠱了嗎?聽說此蠱乃百蠱之王,利害非常……”

易天行苦笑着插嘴道:“我現在不能運氣,所以訓練了三隻金蠶防身,這些金蠶沒有通過蠱術煉化,只不過是比較厲害的毒蟲,根本不算蠱物,抵禦一般猛獸毒蟲還可以,要對付閔皤和那書生這樣的高手就不行了。”

匡怒亦道:“我雖然沒有跟閔皤交過手,但是當年靈蛇雙怪的名頭卻也略有所聞,真動起手來,恐怕沒有必勝把握,只是不知那書生是誰?”

易天行道:“我不知道他的姓名,看他所用兵器,應該是靈蛇劍陶琮的傳人。”

匡怒眉毛一聳:“靈蛇劍?”

易天行道:“匡前輩想到什麼了?”

匡怒面色沉重地道:“不知道他功力如何?如果他已經掌握了靈蛇劍的奧秘,我們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

易天行噓了口氣:“那還不至於,不過他的功力直追閔皤,仍然不可小覷。”

穆沛聽得如墜霧中:“你們說什麼呢?靈蛇劍到底有什麼奧秘?”重冠亦是大惑不解,滿眼期盼地望向匡怒。

匡怒笑道:“內情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靈蛇劍是當年蜀州十大高手中靈蛇老人仗以成名、威震蜀州的神兵,不但削鐵如泥,更重要的是能夠化為飛蛇,凌空殺人。這個傳說,我一直不解其意,懷疑是一種低級的御劍之術。不過靈蛇老人坐化后,此技便久已不現人間了。”

易天行接着道:“靈蛇雙怪武功雖高,但是比起乃師靈蛇老人,還是差遠了。身為靈蛇老人大弟子的陶琮都使不出這樣的劍術,故而也有人傳言此術失傳,不過傳言不可盡信,很有可能只是陶琮修為不夠而已,劍訣仍然傳了下來。”

匡怒頷首道:“的確有此可能。”

易天行忽然笑道:“立即攻打白蛇巫的提議就此作罷,不要再討論了,一切等我有命回來再說。匡前輩,時候不早了,你們一路趕來,想必也累了。穆兄,麻煩你給匡前輩安排個舒適的房間。”

匡怒翻了個白眼:“好小子,趕我走阿。好,我也不耽擱你休息了,不過明天先不忙走,等小章回來再說。我雖然沒有辦法將你體內毒素逼出,要壓制住還是可以略盡綿力的。”說罷一推穆沛:“帶路!”

※※※

三日後,匡怒替易天行壓抑毒性之後,二人來到環環巫族長長於頡的居所,探望他的病情。易天行當先踏進充滿濃烈草藥味的木屋,赫然入目的是一個面色蒼白、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床上,長於豹端着葯碗,蹲在床頭。

長於豹愕然起身:“神使。”

易天行不去理他,逕自上前搭了搭長於頡的脈門:“唔,恢復得不錯,只要按照我的藥方再吃上三個月,就可以痊癒了。”

長於頡掙扎着撐起身子:“多謝神使。”

長於豹手足無措地招呼易天行和匡怒:“二位神使請坐。”

易天行擺手道:“不必了,我馬上也離開一段時間,所以特意過來看看令尊的病情。現在看來,並無大礙,安心靜養就行了。”

長於豹連忙跪倒在地:“請神使不要離開我們!”

長於頡雙手連擺,勉力嘶聲道:“神使千萬不要拋棄我們!”

易天行單手托起長於豹:“你們放心,我們不會走光,剩下的神使會繼續庇佑你們。而且我也並非一去不返,待長於族主病體康復后,我會再回來。長於豹,跟我來一下。”說著轉身出屋。

長於豹緊隨易天行,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匡怒則負手徐步,遠遠掉在後面。易天行驟然扔給長於豹一張羊皮:“我走之後,你按照上面的秘法修鍊魔蟋,不可懈怠。後面幾段關於訓練蟒蛇的,交給長於巫頇。”

長於豹驚喜之餘,連連點頭應是。

易天行交待之後,望向匡怒:“匡前輩,我不能再等了。這裏麻煩你坐鎮一下,反正此處比較隱蔽,也算是個潛居修行的好地方。”

匡怒嘆了口氣,低頭想了想,倏地昂首振聲道:“好!”

易天行揚手略一揮舞,高聲道:“匡前輩不要送了,替我向穆兄、重兄道一聲別,我就不向他們辭行了。”說罷便拋下長於豹與匡怒,獨自回到居所,把昨夜整理好的包裹一背,提着白玉劍便往環環巫營地出口走去。

易天行甫一來到山壁之前,尚未來得及爬進山洞,便見洞中霍地探出穆沛的身體來,把他嚇了一跳。

穆沛見到易天行,亦是一愣,接着即便恍然,一面縱身躍下,一面道:“易兄弟等不及了?再等一會兒吧,我已經看見蟑螂了,他隨後就到。”

易天行眨了眨眼睛,微笑道:“嘿,太巧了吧?”

穆沛來到易天行身邊:“是啊,我只是閑得無聊,隨便去洞口看看情況,誰知竟然看到蟑螂抓了個人回來,回來又截上了你,真是巧啊。”

易天行心中一動:“抓了個人?白蛇巫?”

穆沛點頭道:“應該是吧,這小子,真有一手。”

正說話間,章郎帶着一個捆縛得像粽子一般的白蛇巫、一臉疲態地從山洞中爬了出來,順着蔥鬱的大樹滑將下來,對着一身行裝的易天行奇道:“易兄弟要遠行?”

易天行苦笑道:“說來話長,簡單點說,我現在需要出去設法解毒,否則死定了。”

章郎吃驚道:“什麼?!”

易天行微笑道:“別說這個了,我自己會處理。說說這個白蛇巫怎麼抓到的?”

章郎道:“這些野人久居陰冷潮濕的地穴,每隔一段時間,要出來晒晒太陽,祛祛濕氣。我在他們洞口等了多日,才等到一個落單的傢伙出來活動,當然不會放過。”

穆沛冷冷一笑,來到那個白蛇巫面前,嘰里咕嚕一陣問話,那白蛇巫卻神情激憤,大聲叫嚷。易天行看出異樣,對着穆沛道:“他不肯說?”

穆沛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是,這小子一個勁兒謾罵,什麼都不回答。”

易天行冷哼一聲,來到白蛇巫面前,強提真氣,一指點在他肋下。那白蛇巫只覺肋下微微一麻,正欲再罵,猛然經脈抽搐起來,劇痛之下,登時疼得說不出話來,接着渾身肌肉有如刀割、骨髓裏面透出陣陣酸意,而且這種痛苦感受越來越強烈,開始還呻吟幾聲,不消片刻便張大了嘴,倒癱在地,只剩下肌肉微微搐動。

穆沛看出易天行所用手法,心中微微不忍:“易兄弟,差不多了。”

易天行聞言,冷冷一笑,過去拍了那白蛇巫一掌,替他解開穴道,淡淡地對穆沛說道:“再問一遍。”

穆沛立即蹲下身子,對着橫躺地下的白蛇巫一陣問話。這次白蛇巫十分老實,回答得十分爽快。過了約一盞茶功夫,穆沛立身而起:“他們是在十年前被閔皤收服的,當時閔皤帶着蛇奴,就是那個黑瘦老者,和現在的那個少年書生蛇公子陶念仁,為了逃避白象王朝的追兵,闖入他們的地盤,接着爆發衝突,嘿嘿,結果自然很明顯了。”

易天行皺眉道:“白蛇巫有沒有陶琮的消息?”

穆沛道:“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陶琮,當年只有閔皤三人逃到這裏,靈蛇劍既入陶念仁之手,而陶琮昔日又有人在劍在的說法,所以陶琮應該已經死了。”

易天行道:“嗯,白蛇巫其他幾個首領是什麼人?”

穆沛道:“那個手持鑲嵌蛇眼石的蛇血藤杖的老巫師是白蛇巫老族主蛇無咎,據這個俘虜說,他能夠呼喚火蛇,我猜那可能是一種幻術。那個騎蟒蛇的老巫婆叫作蛇無艷,是蛇無咎的妹妹,精通魔音御蛇之術。那兩個用活蛇作武器的蒙面人乃是孿生兄弟,一個叫金蛇子,一個叫銀蛇子,是閔皤近年收的白蛇巫弟子。至於那個渾身暗綠色小蛇的女巫,叫作延陀香蘅,是東峒山巫門的女弟子,於偶然機會碰見陶念仁后,一見傾心,所以自願投靠在閔皤麾下。”

易天行咦了一聲,穆沛立時會意,大笑道:“我跟東峒山巫門的唯一關係就是赤梟杖,與延陀香蘅絕對沒有什麼同門交情可講。”

易天行淡然一笑:“那就好,動起手來沒有那麼多顧忌。”說罷一拍穆沛肩膀:“這裏你多費心了,保重。”接着轉向章郎,正欲說話,章郎已然搶先道:“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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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劍蠻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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