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9:南洋以南有廣袤大陸
覆秦從計劃開始正文卷第六百三十章南洋以南有廣袤大陸剛開始的一個月,侯生艦隊漂浮在海綿上的冰塊中,航行極為緩慢。
後來,侯生下令將所有的艦船用鐵鏈串聯起來。
集合數十艘船的動力,費勁千辛萬苦,才離開了那片噩夢一般的地方。
此後,他們又在海上航行了月余。
雖然四周一直都是茫茫無際的大海,但逐漸轉暖的天氣,還是讓船員們安定了不少。
隨侯生出海的船員,都是早年便跟他的那些人,一個個皆是經驗豐富的老水手。
他們習慣了在海上飄蕩,可以說是大秦經驗最為豐富的海客。
對於他們調節心態的能力,侯生從來沒有懷疑過。
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這些人的承受能力,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點。
想到此處,侯生不由暗嘆了口氣。
他將手中那隻閃爍着磷光的大蝦,輕輕剝掉外殼,直接塞入了口中。
扭頭看向身後,船員們正圍在一個足有十丈長的大魚身邊,拿着匕首割肉燒烤。
離開美洲后,他們便徹底斷絕了補給來源。
如今艦隊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
侯生走過燒烤堆,擺了擺手,拒絕了船員們邀請他一起用膳的好意,然後快步走進船艙。
回到了獨屬於自己的屋子,侯生關好門,確認了外面沒人之後,小心翼翼地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箱子。
將箱子打開,他從裏面捧出一個小小的圓球,赫然是一個精緻的地球儀。
這個地球儀,是侯生跟隨扶蘇前往美洲之前,趙昆送他的禮物。
說來好笑,正是這個地球儀,讓他放棄了在美洲的巨大利益,毅然決定趙昆讓他繼續探索未知之地的要求。
當初在南極巨島,他之所以沒有選擇返回美洲。
就是因為在這個地球儀上,標註着一個地方,一個比幾個關中還要大的巨島。
在海上航行了一年,侯生的艦隊,已經用近千條人命的代價,證明了趙昆之前所說的話,沒有一句虛言。
因此,當初侯生才會力排眾議,率領艦隊繼續東行,隨後折向北方。
按照地球儀上標註的距離,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快到那座巨島了。
侯生佈滿老繭的右手,不斷地摩挲着地球儀。
彷彿這樣,便能夠給他帶來好運一般。
突然,他感覺到頭頂一震。
緊接着,外面隱隱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的喧嘩聲。
侯生臉色一變,連忙站起身來,用最快的速度將地球儀藏好。
隨後,他快步邁出船艙。
長期在海上航行,人的精神壓力極大。
儘管自己的這些船員,都是老手。
但是之前那些噩夢一般的經歷,讓侯生不敢保證,這些船員是否能夠壓抑得住心中的躁動。
在海上,船員暴動的話,引起的後果,甚至遠超軍中嘩變。
軍中嘩變,即便無法鎮壓,最多也就死一些人了事。
但是如果在海上,船員們暴動起來,那麼整支艦隊,多半有死無生了。
侯生快步走上甲板,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愣住了。
甲板上,所有船員們都盡情地歡呼着。
很多人抬手指向北方,那副狂喜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暴動的模樣。
難道是.......
侯生心中一陣狂喜。
他腳下一陣踉蹌,但此時的侯生已經顧不得自己身為艦隊首領的威嚴。
他連滾帶爬地來到甲板。
緊接着,侯生便看到了一副讓他終生難忘的景象。
遠處,一條無邊無際的海岸線在視線之中若影若線。
侯生掏出望遠鏡,朝那邊看去。
入眼處,便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廣袤森林。
侯生甚至能夠看到,有幾頭奇形怪狀的野獸,在林間探頭探腦。
他心中一陣狂喜。
“在南洋以南,有一片廣袤的大陸。那個地方,面積堪比諸夏之地,卻自顧與世隔絕,毫無人煙。待你找到此地,朕代表大秦,定有厚報......”
臨行前,趙昆的話語猶如在耳。
侯生緩緩閉上了眼睛。
縱然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此時的他,仍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狂喜之下,忍不住地微微顫抖着。
........
陽春三月,大秦。
經歷了漫長的冬天之後,整個大秦,逐漸恢復了繁忙。
關中的農田上到處都是忙碌的農人身影。
在趙昆提出的第二個五年發展計劃之中,扶持農業是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隨着科學院加大了對農業的投入,各種省時省力的新型農具,被源源不斷生產出來。
以往需要大量人手的春耕,現在已經輕鬆了許多。
以往,大秦的百姓之家,收入來源只能通過農耕。
全家人齊上陣,忙碌一年,也只能勉強維持個溫飽。
如今的大秦普通百姓人家,收入來源多種多樣。
一戶人家之中,一般都是老人在家耕作。
青壯勞力,則是進工廠上工。
至於孩子們,都會進入學堂讀書。
這種日子,放在十年前,想都不敢想。
因此,縱然是幹着沉重的農活兒。
但還是能夠時不時的從那些老農們口中,聽到爽朗的笑聲。
偶爾還能夠聽到老農們湊到一起,用關中人獨有的大嗓門,高談闊論的聲音。
他們談論的,居然不是家長里短,而全部都是國家大事。
什麼西征大軍在本都王國連戰連捷,什麼陛下昨日因為耽誤農耕一事懲罰了幾個郡守,以及附近的哪個縣又開了一家醫館。
說完,還都要附上一段自己的點評。
若觀點相同,自然是皆大歡喜。
若觀點不同,就會有一段比誰嗓門大的爭吵。
趙昆騎着馬,朝咸陽以西的九峻山趕去。
一路上見到的這些情景,總是能讓他會心一笑。
今日,是大秦學宮新生入學的日子。
經過了一年的發展,大秦學宮第二次招生,比去年更加的規範,規模也更加宏大。
今日新生入學,大秦學宮的祭酒孔鮒極力邀請趙昆去為學宮學子們上一堂課。
這個提議,前所未有引得學宮內的各家學派一致贊同。
對於這些人心裏的小算盤,趙昆自然心知肚明。
不過,這本來也就在他的計劃之內。
所以,孔鮒一提出這個要求,他便欣然應允。
九峻山上,大秦學宮中心的大廣場上。
兩千餘名身着大秦學宮特製的青色長袍的學子,負手而立。
各個學院的教諭們,都站在各自學院學子隊伍的最前方。
整個廣場,寂靜無聲。
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隱隱的激動之色。
今日是二世陛下時隔一年後,再次蒞臨大秦學宮的日子。
自從去年趙昆繼位,便深居簡出。
雖然皇家在九峻山上有別苑,但每次趙昆來,都守衛森嚴。
一般學子,根本難得一見。
今年入學的新生,也只是在老生們口中,才能夠聽到一些關於趙昆上次來大秦學宮的日子。
前兩年,學宮初立,百家拜君的盛大景象,至今還被老生們津津樂道。
不過去年趙昆來的時候,還沒有登臨帝位。
而且,他也沒有與學子們溝通。
今日,是趙昆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前往學宮,而且要給學子們講課。
光是這一條,就足以讓這些年輕的學子們激動不已了。
雖然趙昆今年也剛剛過弱冠之年,算起來,他比大多數學子都大不了幾歲。
但是,他在大秦,已經成為一個傳說。
關於趙昆的事迹,任何一個秦人都耳熟能詳,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如果說以往趙昆皇子時期,給百姓留下的印象是親民的話。
如今的趙昆,對於百姓來說,就是高深莫測,天顏難得一見。
不僅對於普通百姓,即便是在這些大秦學宮的學子們眼中,同樣是如此。
學宮中,屬於科學院的隊伍之中,依舊是大貓小貓三兩隻。
去年學宮第一次招生,科學院對此根本不怎麼重視。
到最後,不過是公開招收了兩名弟子。
一人是在大秦本便有偌大名頭的盛公,至於另外一人,則是元藜。
當然,倒不能因此說科學院的生源就少了。
畢竟,雖然科學院如今在大秦已經成為舉足輕重的機構。
但是,科學院之人的思維,卻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轉變過來的。
這些人都是匠人出身,對傳承之事,看得極為重要。
如今學宮之中科學院的學子,基本上都是他們的親族後代。
今年科學院倒是招收了三十餘名學子,但相對於其他學派動輒.上百人的招收規模,根本不夠看的。
去年年末,迦太基人聯合本都王國在大秦搞事,擄走科學院人才百餘名。
事後大秦上下都大為憤怒。
作為當事人一方,科學院更是怒火衝天。
因此,大軍西征之時,科學院主動請命,派出數百人隨軍出征。
因為犧牲之人之中,有烏羅這樣的科學院在讀學子。
上一屆老生,為了給烏羅報仇,踴躍報名參加西征,幾乎被抽調一空。
這樣,科學院的隊伍人數就更加少了。
盛公與元藜兩人,作為科學院老生代表,站在隊伍最前面。
雖然已經在科學院待了一年,但元藜那跳脫的性子,依舊沒有怎麼改變。
午飯後,他被拉到這裏來當人樣子,心裏本便不痛快。
再加上讓自己和一向看不順眼的盛公並肩而立,讓他全身無比難受。
“喂,你說他們是不是過分了?”
元藜目不斜視,嘴巴微動,小聲說道。
話說出口,卻半天沒有得到回應。
他忍不住扭頭看向盛公,發現對方微微閉着眼睛,彷彿睡著了一般。
“嘖,你說你活得累不累?不論何時何地都端着架子,有什麼用?”
元藜再次出口,面帶嘲諷道。
這次,盛公終於扭過頭來。
他看向元藜,嘆息一聲,然後搖了搖頭。
“今日陛下親至學宮授課,你就不能安分點?”
“那又如何?”
元藜冷笑:“我還想當面問問陛下,為何其餘同窗都能夠隨軍出征,吾卻不行!”
去年,元藜同樣報名,要求參加西征軍,為同窗報仇。
但他的申請,卻被打了回來。
他本來就是一個坐不住的性子,在科學院學習一年有餘,也自認為學到了不少本事。
元藜雖然已經年近十八,但依舊是少年心性。
因為加入科學院,這一年,他與父親元鼎其書信來往頗為頻繁。
倒不是因為父子情深。
兩人通過書信交流,完全是在隔空罵戰。
元鼎認為科學院的學問是奇技淫巧,本便不願意讓自己兒子入科學院。
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元藜偏偏就入了科學院。
不僅如此,他還隔三差五的寫信給老父親炫耀。
元鼎其可是出了名的要臉不要命的狠人,哪能容得自己兒子在自己面前如此得瑟。
父子倆都是有一點火星就着的暴脾氣。
一來二去的,兩人乾脆就在書信之中辯論起來。
元藜入科學院學習之後,逐漸喜歡上了科學描述的那個奇妙的世界。
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對父親貶低自己的學問,極為憤怒。
在父親口中,一門學問到底好還是不好,終究是看用處的。
元鼎其接觸過的科學院造物,基本上都是生活物品居多。
這種能夠讓人‘意志消沉’之物,在他看來就是歪門邪道。
所以,元藜心中憋着一口氣,一門心思要向父親證明,科學到底有沒有用。
隨軍出征,就是證明的最好辦法。
所以,自己的申請被打落,讓元藜極其不爽。
雖然大軍出征已經有五個多月,他的這口氣兒還是沒有消下去。
更讓他憤怒難當的是,與他們同屆的學子,凡是十六歲以上的,基本上都出去了。
只有他和盛公二人,被留了下來。
這就是赤裸裸的區別對待。
元藜曾經找過科學院副院長烏成,申請出戰。
在他想來,自己是為了給烏羅報仇,而烏成又是烏羅之父。
有了這層關係,平日裏待學子極為嚴苛的烏成,總不至於太過刁難自己。
沒想到,烏成非但沒有答應他的要求,反而把他怒罵一頓,將他打了出來。
盛公面無表情,直接道:“副院長如此安排,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豈容你隨意置喙?”
“呵!”
元藜呵了一聲,冷笑道:“這種博得戰功的機會,他們自然是緊着自己人,我問你,你自己服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