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鯉鯉四下找了一圈，最後憑藉修真時修鍊的神識才發現身邊站了一個影影綽綽的黑衣人。
那人先她一步開口問道：“你要找什麼？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這句話十分像某些傳說中反派出現時引誘單純少男少女墮落的開場白。
不過讓鯉鯉有些疑惑的是，聽上去他的語氣中並沒有太多的迷惑人心的意味，反倒十分真誠。
鯉鯉忽然有些感慨。
看來這個年頭做什麼行業都不容易啊，不管販賣什麼都要靠打動人心取勝了。
“這位客人你還是不要在桌邊上裝心魔了，雖然我可以看得到你，但我覺得你這樣似乎是不太禮貌。”
面對鯉鯉的吐槽，芬恩反倒是有些錯愕，隨即便顯出了他原本身形。
“怪不得你這麼鎮定，可你是怎麼能夠看到我的？據我所知這應該不是海族可以具有的能力。”
對方高挑纖細的身體斜靠在桌邊，一隻手按在桌面上，俯身低頭看向鯉鯉，一雙暗紅色的眼神里充滿了深深的好奇。
鯉鯉“啪”的一下打開了他的手，抽出了下面《美人魚之戀》用於宣傳海報的劇情簡介。
“我覺得你似乎應該先解釋一下這種私闖民宅的行為。”
芬恩很知趣的跳開了這個話題，他站直了身子，用手指點了點被抽走的紙張。
“這個故事是真的嗎？人魚族這麼多年不上岸，是因為不允許接觸人類？但是小人魚卻偷偷上了岸，然後呢，她會被關起來嗎？”
“這只是個故事而已。”
鯉鯉隨便敷衍了一句，想要趕緊進入正題，她完全不相信，這人半夜偷偷潛進來就為了跟她探討童話故事。
“哦~”
芬恩用十分曖昧的語氣給她回了個‘我懂得’的表情，然後行了半禮。
“鯉鯉小姐，我是影族芬恩，如果您要尋找可以將人魚公主救出大海的人，在下十分願意為您效力。”
真·人魚公主·鯉鯉……
謝謝，大可不必！
“那什麼……我想你應該知道現在海族已經重新掌管了亞瑟城，人魚公主並沒有驅逐住在這裏的人類。”
“可是人魚也從來沒有在亞瑟出現過不是嗎？所以一定有一個人，或者說人魚，改變了海族不允許上岸的規定。我猜這個‘故事’應該是基於某種現實的改編。”
芬恩強調了這兩個字：“而且也正是因為這個‘故事’，人魚公主才重新回到了亞瑟。”
芬恩分析的不能說和事實一模一樣吧，最起碼也是毫不相干。
要不是因為鯉鯉自己就是人魚族，她差點都要信了這人腦補出來的所謂“真相”。
面對鯉鯉一言難盡的表情，芬恩聳聳肩。
“也許你不知道，在海族消失的這段時間內，其他的國家並不認可亞瑟的公民權益。”
鯉鯉對亞瑟的政治完全不感興趣，她又不是亞瑟的“公民”，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
“比起這個故事發生了什麼，我想你應該先解釋一下現在發生了什麼，”
她將右手攤開指向對方，把話題拉回了正軌：“比如閣下到底有何貴幹？”
面對對方嚴厲的指控，芬恩卻並沒有絲毫的尷尬與愧疚。
他不慌不忙的在屋裏走了幾步，找了把椅子坐下，齊耳的銀色短髮被窗外的月光照出一層柔光，映襯着他輪廓分明的五官，顯得格外風流俊美。
闖入者纖長的手指交叉置於身前。
“要知道影族最難以克制的天賦就是好奇，而百樂門又是個讓人充滿好奇心的地方，包括忽然出現的海族老闆。所以鯉鯉小姐，你應該可以理解我為了滿足求知慾，而做出的一絲絲略顯不恰當的舉動。”
說到這裏他眨了眨眼睛。
“你看，如果不是你的故事沒有結局，我甚至都不會打擾到任何人。”
鯉鯉被芬恩這倒打一耙的話都要氣笑了，她不知道在亞瑟的法律里對未造成財物損失的私闖民宅有沒有懲罰，但她決定現在就教這個無恥的傢伙如何學會禮貌。
於是還在凳子上大言不慚的芬恩，就見到對方做了個奇怪的手勢，緊接着空氣中的水迅速在自己周身凝結起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未來得及做出反應的芬根便被裹在了一隻水球里，堪堪露出鼻孔和嘴以供呼吸。
這團水猶如某種乳膠體，異常的粘稠，使他渾身上下都被牢牢的束縛在其中，甚至不能勾動哪怕一根手指。
就連以往最有用的隱身技能，在這種情況下似乎也根本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如果你不想連嘴巴也被封起來的話，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再多說廢話。”
芬恩只得閉緊了嘴巴，透過透明的水罩，他看到鯉鯉說完這話，就繼續拿着那摞紙在上面寫了起來。
當月亮即將跌落回海平面的時候，鯉鯉的新劇本也寫到了狼人小朋友第一次變身的情節。
“這似乎是另一個故事？”芬恩終於忍不住插嘴。
鯉鯉有些驚訝，再次確認了一下二人間的距離后不由發問：“你能看到我寫的東西？”
“唔，可能是我忘了說。我還是名欺詐師，遠視和倒讀是我們必須掌握的功課。”
“看來你並不夠誠實，而且我還需要封住你的眼睛，讓你在這裏再坐上三天三夜。”
“不不！”
幾乎坐了一整晚，現在已經是渾身酸痛的芬恩連忙高聲哀求。
“你不是要找人嗎，沒有人會比影族更擅長潛伏刺探情報，也沒人會比欺詐師更加懂得如何偽裝和欺騙，我願意免費為您服務，找什麼都可以。”
鯉鯉對這位送上門的工具人興趣不大，頭都沒抬便道。
“這位不請自來的朋友，雖然我來自海族，但我同樣認識可靠的欺詐師和影族。事實上，如果你看到了我的劇本，你應該知道我現在缺少的是一位狼人。”
芬恩對鯉鯉的‘天真’表示非常不屑，他嗤笑一聲。
“恕我直言鯉鯉小姐，事實上影族和欺詐師並沒有可靠一說。
前者雖然看似擁有一定的天賦技巧，但實際上他們只會做了臟事就跑。至於後者，他們一面同矮人一樣通過工會接活，一面又像見不得光的老鼠，偷偷藏在陰影里，只有足夠的籌碼才會他們讓聞着味迫不及待的送上門來。當然，在辦砸了事之後他們逃的也同樣十分迅速。”
鯉鯉翻了個白眼：“謝謝你的評價，讓我對你的印象更下一層樓。”
“不不，鯉鯉小姐，我不一樣！我可以跟你簽訂契約，我會以我的靈魂保證，忠心耿耿為您服務。”
為了重獲自由，芬恩分外真誠的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道：“無論任何事情。”
芬恩這話說的十分有自信，要知道作為一個經驗老到的業內毒瘤，他早就把自己的靈魂藏在了世界最黑暗的地方。
也許再過上幾百年，連他自己也未必找得到藏匿靈魂的路線，更別說一個才上岸幾天的海族小女孩。
鯉鯉看着這位狡猾的影族挑了挑眉，之後同樣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想你說的十分有道理，簽訂契約才能保證我不受欺騙。靈魂契約我還不太熟練，不過我倒是了解一種精神上的契約，我認為它更能證明契約者擁有足夠的人品。”
“啊，如果您堅持，芬恩願意為您效勞。”
鯉鯉先解開了他右手的禁錮，讓他在終身契約上籤了字，然後才收回了他身上的御水決。
這種契約是修真界中直接作用在神魂上的主僕契約，一般多用於綁定靈獸，沒想到對於影族同樣適用。
靈魂什麼的她可能不行，但神魂什麼的芬恩一定不行。
“來吧，證明一下你的價值，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我找出合適的狼人演員。哦對了，順便把喬什和老布魯克找回來，就說我的電影馬上會在亞瑟上映，需要他們配合宣傳。”
“好的，鯉鯉小姐。”
芬恩誇張的彎腰行了一個禮，再起身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乾巴巴的，眼睛總是半眯着的瘦老頭。
然後他挑眉勾了勾唇角，這動作讓他雖然頂着張淳樸的臉，但看上去卻非常像是個不懷好意的反派角色。
“那麼我現在可以得到故事的後續了嗎？”
“你可以等它上映，”簽訂完契約的鯉鯉瞬間換了一張壓榨員工的冷酷資本家面孔。
“如果你想早點知道的話，就抓緊時間給我找來需要的演員，這樣我才能騰出更多的精力處理電影院。”
芬恩攤手，無奈的說出了一句大夏催更時的金句。
“希望我有生之年能夠看到它的結尾。”
“放心，據我所知，你的生命足夠長。”
………………
在趕走了芬恩之後，鯉鯉用了一整天的時間，火速在自己的各個房間中佈置了無數套防禦陣法。
雖然工具人來的並不壞，但她也不希望以後總是迎接一些不請自來的到訪者。
而賣身於鯉鯉的芬恩，還不知道自己簽訂了何種可怕的契約。
洋洋自得的影族因為得到了門禁權，在全城亂逛找演員的同時，還不忘每晚都要上門催更狼人的故事，開啟了在線盯作者模式。
沒過幾天，鯉鯉就從他無數次的失敗中得知了對方“謊言之舌”這個充滿貶義性的綽號，最終在某個被他擾的不厭其煩的夜晚，煩躁的下達了最後通牒。
“明天我會開始籌備電影院的開業儀式，而你，一周之內如果還不能完成任務，那永遠都不要知道結局了！我看海族的礦洞是最合適你的地方！”
“是那篇小美人魚的故事？”
芬恩瞪大了雙眼：“難道你真的說服了人魚族親自來演裏面的角色？”
鯉鯉冷哼：“不然呢？看似最難的問題我自己就可以解決，對比起來，你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芬恩毫不介意鯉鯉的“職場PUA”，他在靠凳子上舒展了一下身體，微眯着眼睛勾起了一側的嘴角。
“如果知道演員裏面有人魚，我的那些老朋友恐怕就要求着我過來幹活了。”
“好吧，希望劇中有人魚的消息，至少能讓你在他們面前有個說話的機會，而不是所有認識你的人，都不想跟你見第二次。”
“那隻能說明我事業的成功，騙術的精明。”
鯉鯉翻了個白眼，對此不予評價。
“哦、對了，”芬恩打了個響指。
“外面的那些偷竊者你不管嗎？我不相信你沒有發現，如今亞瑟城裏已經有很多人在偷偷仿製你的棋牌，而且材料用的比百樂門要便宜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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