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最後一代監察使
“這天地間的靈氣正在逐步稀釋、變少。”山高右手並起二指，微微轉動，藍瑩色的光芒淡淡的躍動，隨後湮滅。
他示意江寧伸出手，然後自己握住，汲取江寧的能量來維持身形。
方才凝聚靈氣的動作耗費了他大量的氣力和精神，讓他的身形變得些許的不穩定。
江寧微微一怔，雖然之前自己有過相關的猜測，但此話從山高的口中說出，有了被證實的意味，自然不同。
“據傳人類世界曾經興起數次修鍊熱潮，但均以失敗告終，難道和此有關？”
江寧想到楊易曾經提到過的人類探索長生的數次嘗試，幾次風向均指向修鍊，但最後官方都不得不出來宣稱，修鍊這是一條斷路，根本走不通。
山高臉上不着一絲情緒，微微點頭。
“很簡單的的道理，靈氣稀釋了，原本堪堪可以修鍊的人就難以踏上修鍊這條路了，即使是天賦好的人也變得平庸起來，在修鍊這條路上也走不遠。”
“這就是我這麼久才見到兩名築基境強者的原因吧。”江寧不由得感嘆，時勢造英雄，沒有天地大勢，人怎麼能夠乘風而起，扶搖而上？
江寧看向那張年輕的臉，卻有着藏不住的疲憊與滄桑。
“大師你知道靈氣稀薄的原因？”
山高搖搖頭，“這不是我這個境界的人能夠清楚地。”
“大師你既然是一位修鍊者，那你的境界是金丹還是元嬰？”
江寧十分清楚山高的不凡，但他看不清山高的實力，追問道。
“元嬰？”山高的語氣還是十分的平靜，看不出是過高還是不屑。
山高緩緩說道：“百年前我是渡劫境，現在......勉強築基吧。”
江寧瞪大了眼睛，眼睛裏滿是難以置信，看着眼前這個遠遠超出他認知的人。
渡劫境！
這是什麼概念？修鍊體系之中，由低到高境界依次劃分為鍊氣、築基、金丹、元嬰、出竅、化神、渡劫、聖人。
在聖人之上便是那傳聞中的仙人之境。
江寧無聲的張了張嘴，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這簡直顛覆他的世界觀，從他出生到現在聽都沒聽說，有這般境界的大能現世過。
“渡劫境！那大師您見過真正的仙人吧，是不是真的會有不朽的仙人呢？”
山高聽到這，失神呢喃道：“仙人？真的存在么？”
江寧得到這樣一個答案，心中一陣恍惚。
“怎麼可能！大師您都沒有見過？您可是渡劫境的大能！”
“大能又如何，隔境界如同隔一座大山，不用說仙人，即使聖人我都沒有見過。”
江寧瞠目結舌，山高沒有見過聖人？明明他往上再一個境界便是聖人之境，怎麼可能沒有見過呢？
“可能還是和這處天地有關，我所處的年代裏未見到一個聖人，在我之前千餘年的那段時間，據說有一人得道成聖，喚作張通，世人尊稱其為張三道長。”
“成聖了？那豈不是現在還活着。”
“若是成聖，確實壽元綿長，還有一種說法，張通道長不僅僅成聖，還觸摸到了成仙的機緣，早已飛升而去。”
“大師都渡劫境了，這天地間任您馳騁，那大師你怎麼......“江寧欲言又止。
“怎麼落到這般田地是吧。”山高點明江寧的意思。
江寧只得道：“是的。”
他確實很好奇，據山高的說法，這千餘年都未曾有過一個聖人，那山高身為渡劫境的大能，那就是絕頂的存在，為何會這樣？
“在修鍊上，一境界要比一境界難修，渡劫境確實難得，但也並不是沒有，這麼久的時間累積，渡劫境高手數量不少了。”
山高指了指自己那虛空中暫時還算穩定的身形。
“我距離煙消雲散也不過是彈指一瞬。”
“那您仇家會不會......”
江寧突然想到了這一點，配做山高敵人的修鍊者，境界必然不在渡劫之下，山高目前這般狼狽，仇家殺至，不是他江寧一個醒身境的無名小卒可以抵抗得了的。
“呵呵，放心，雖然我這般不堪，但自保的手段還是有的。”
“還是接著說我的遭遇吧。”山高長嘆一口氣，“我被仇家聯合追殺，重傷之際遁逃，蟄伏起來，後來身體開始自愈，瘋狂的吸收這天地間的靈氣，我不得已停止了身體的自愈，一直拖着，拖到現在身體即將魂飛魄散。”
“這是為何？明明您可以吸收靈氣，為何停手？”
江寧想不明白，即使靈氣稀薄，但也不能阻礙山高對靈氣的汲取，他為何停手，反而放任身體的惡化。
“然而不吸收一絲靈氣為己用，這件事情我已經堅持了三百年了。”
“三百年！”江寧愣了愣神，整整三百年，若是不間斷修鍊，不光身體痊癒，境界會不會漲到聖人境也不一定。
“是啊，若是我想，我的身體早就痊癒了，但我不想走這條路，到了渡劫境，身體崩塌要恢復，需要的靈氣之大難以想像，等同於再造一個渡劫高手，按現在天地的靈氣來看，十分之一都要被我吸收。”山高頓了頓，休息了一下，似乎這麼久的對話讓他消耗不少，“然而這麼多的靈氣，世間萬物皆賴以生存，我怎能這麼自私？”
一位渡劫境的大佬，落到現在這般天地，竟是因為自己不願意去吸取靈氣。
江寧想像不出，沒有發聲，等到山高繼續講述。
“靈氣不止對修鍊者有用，這天地萬物皆賴於靈氣，你看現在氣候變化異常，高溫極寒交替出現，官方給出的理由是大氣活動異常帶來的，其實造成這些現象還是因為靈氣的逐漸稀薄，若靈氣無節制的繼續消耗下去，天地會更加惡化、萬物皆會凋零。”
江寧想到自己的自來力竟可以和靈氣相協調，甚至有了靈氣自己能發揮出更大的力量，答案竟在這裏。
江寧有些敬佩山高了，
“可是，即使您不去吸收這些靈氣，像您一樣的人物不一定也能做得到吧。”
“哼！”山高冷笑一聲，十分氣憤，“他們自然做不到！”
“那這天地為何沒有像您說的那樣，萬物凋零？”
“因為他們受到了約束。”
“約束？”
“是的，這就要提起我的身份，我山高，是新一任的監察使，一千年前，一位絕頂大能崛起，年輕時發下宏願改造這個日漸衰敗的世界，可是，到他坐化的那一刻也沒能做到。”
“但是他完成了一項壯舉，面對貪婪自私不顧天地惡化的諸多修鍊世家，他先以武力征服，然後強迫諸世家簽訂一份契約，那就是不允許大肆吸收靈氣。”
“世家會答應？”江寧覺得不可能。
“呵呵，自然不答應，但那人實在太強大了，世家也不得不低頭。”
“世家會不會假裝答應？”
“那人確實考慮到了，所以他沒把諸世家的路全部封死，那契約是有期限的，整整一千年，一千年內，若有世家大肆吸收靈氣，便會被他安排下的監察使鎮殺。”
“您就是監察使啊。”江寧醒悟，為何山高會遭人圍攻。
“是的，我是末代監察使，這幾十年，契約到期，世家早已按捺不住，遲滯了千年的修鍊早已讓他們瘋狂。”
“以後你會見到越來越到的修鍊者出現。”
山高身體情況惡化，重傷后的沒有將靈氣補充到體內，不斷的惡化。
“您應該還有別的途徑可以得到靈氣吧。”江寧想到了那塊蘊含濃郁靈氣的石頭。
那種石頭內部封印着靈氣。
江寧表示自己就擁有一塊靈石，那濃郁的靈氣給了他很深的印象。
山高微微的搖搖頭，靈石?
從靈石中吸收靈氣確實是一條路，不會破壞目前天地中靈氣的平衡。
“多少靈石才能救我啊。”
“我的家族，山家表示願意重新接納我，給我足夠的靈石，讓我療傷。”山高冷笑，全然未把自己的家族放到眼裏。
前提當然是放棄末代監察使的身份。
江寧熱血澎湃，什麼是孤膽英雄啊！
山高，孤身一身，年少天縱英姿，在靈氣稀薄的環境下，一路破境，來到無匹的渡劫境。
后遇良師，被感化，醒悟自己的強大是建立在對天地萬物的剝奪之上，羞愧難當。
后寧願修為遲滯，也不再吸收一絲靈氣，接任監察使，與諸世家為敵，阻止世家對靈氣的無節制掠奪，不惜被山家除名。
這就是大愛，這就是救世主，縱使下場凄慘，江寧也從山高的臉上看見一絲後悔。
“前輩，契約期限到了，沒人能再約束他們了。”
“有！”山高目光炯炯，望向江寧。
“我？”江寧連連擺手，不是謙虛，而是真的不敢當。
不是說江寧怕了，而是不現實，渡劫境大佬被打成重傷，他一個實力才堪比築基境的小人物，能做到什麼？
“你走出了一條新路，你可以阻止他們。”
“那把我建立的這體系交給他們，讓他們也改弦易幟不行么？”
在江寧看來，只要諸世家也走上自己這條路，不需要靈氣，要就沒有了矛盾。
“你想簡單了，最簡單的例子，你是一名資深教師，靠着論文數量和質量終於評上教授了，這時告訴你，還有一條新路可以評教授，不需要寫論文，你覺得他們接受么？”
山高舉了一個很現代的例子。
學閥會同意教育改革么？並不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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