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家幾個孩子本來就是早熟的，他們會想到讓大丫賣血養他們，可不是早熟的嗎？所以現在林依依一提，林大軍就想到以後結婚分家產的事情了，雖然他們家沒有家產，但是房子終歸是在的。他是大哥，這家裏的房子當然是要給他的。以前，二軍總是越過他說話，明明自己是大哥，但是大家總是聽他的主意，彷彿他才是大哥似的，這樣不行。這是林大軍第一次清楚的認識到了他和林二軍的利益，不是同一個利益，他們也是個人主體。

林大軍想清楚之後道：“二軍，大姐說的對，我是大哥，你不能指責我，不能這樣沒大沒小的，雖然爹娘去了，但還是有我這個大哥在。”他擺了一下大哥的威風，感覺還不錯，接着又對林依依道，“大姐，我這不是趕你走，你也看到了，咱們家什麼都沒有，如果讓你一直咱們家，你得多辛苦，所以弟弟這是為你好。而且伯母也說了，宇哥也大了，要結婚了，你也不能拖累宇哥不是？”

林依依仔細想了想：“你說得對，我不能拖累肖宇哥。”接着，林依依又露出一副欣慰的神情，“大軍，你真是長大了，懂得為姐姐考慮，你這樣懂事，又能管好弟弟，姐姐很欣慰。姐姐決定了，等姐姐嫁給肖宇哥之後，50斤糧食和6塊錢的聘金交給你管理，你是大哥，一定能管理好家裏的，對不對？”

林大軍心頭一熱，馬上點頭道：“大姐你放心，我一定管理好家裏，管理好弟弟們，你放心。”

林二軍眯起眼，他眼紅大哥可以管理50斤糧食和6塊錢，但是當著大家的面，他不能說。

秦香菊倒是沒有想到未來兒媳婦的算計，在她眼中，才15歲的兒媳婦是個善良、單純的小丫頭，所以在她看中，看到的都是林家弟弟們的不懂事。秦香菊沉了沉嗓音道：“好了，先吃晚飯吧，吃好晚飯再討論大丫……一一和小魚兒結婚的事情。”

肖家的晚飯本來是定量的，現在因為多了林家幾口人，就算是想分，也是分不出食物的，所以只能再煮。再煮的食物是紅薯湯，一顆紅薯切成很多快，然後和水一起煮湯。紅薯塊切的小，盛起來每碗有十來塊，但其實，四五碗紅薯湯也不過是一個紅薯的量。

林家幾個兄弟看着紅薯湯，狼吞虎咽了起來，他們一天沒有吃飯了，肚子餓的受不了。不過，不管他們是吃的快還是吃的慢，反正只有一碗的量，肖家人也是如此。

林依依吃的慢，她把軟糯的紅薯碾碎了餵給林五弟，兩歲的孩子倒是什麼都可以吃了。

肖宇看着她，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則有些想法。

吃好晚飯，大家是不忙碌的，因為這一碗的量還要消耗一晚上，如果晚上再忙碌，這還沒一個小時就會餓。

秦香菊道：“我和你們奶奶還有小魚兒商量了，大丫……一一和小魚兒是訂過婚的，所以在熱孝內準備讓他們結婚。”這個年代對能不能領證不講究，別說15歲的姑娘結婚，就是15歲的姑娘生孩子也是有的。

肖大嫂道：“這家裏的糧食都不夠呢，再來一個人，糧食不是更加緊張了？”

秦香菊道：“要不你回娘家去，等糧食不緊張了再回來啊？”這個兒媳婦性格一貫是有些強勢的，原本想着長媳的性格不能像包子，所以太討了她。但是相看的時候，她也是有禮貌的，哪裏知道結婚後性格就變了，頭胎生的是女兒，倒還沒有現在這樣蠻，現在生了兒子了，越發的肆意了。

肖大嫂道：“憑什麼啊？我為老肖家生了長孫呢，你們憑什麼趕我回娘家？娘，你這話可沒有道理。”

秦香菊：“做大嫂的還管二叔娶媳婦，你有什麼道理？我和你爹還沒死呢？”

林依依心裏頭對這個肖大嫂有了一些了解了。

肖大哥拉了個肖大嫂：“好了，別說了，老三都娶媳婦了，老二娶媳婦也沒有毛病。”

肖大嫂道：“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啊，多了一口子吃飯的，我們就少吃一口子了。”

肖大哥不說了。

肖宇道：“大嫂說的也有道理，這個時候結婚，的確是家裏的糧食緊俏。”

肖大嫂心裏頭一喜：“娘你看，連二叔都這樣說。”

肖宇道：“所以婚後，我和大丫可以搬出去，不費家裏的糧食。”

肖奶奶道：“你說的什麼傻話？你和你大哥都是家裏的孫子，你大哥媳婦是肖家的兒媳婦，你媳婦也是肖家的兒媳婦，哪有一個兒媳婦能吃家裏的，另一個兒媳婦不能吃家裏的？你們這是要逼的家裏分家是不是？”

肖宇趕忙拍拍肖奶奶的肩膀：“是孫子的不是，您別生氣。”

肖大哥也趕忙道：“奶奶沒有，我絕對沒有要分家的意思。”他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這個時候分家，家裏的兒子女兒怎麼辦？

肖大嫂不說話了。

秦香菊道：“小魚兒娶媳婦，是我跟他爸的事情，原也不需要經過你們的同意，一個一個的，尾巴翹上天了，以為我是在徵求你們的意見，也不想想自個兒是誰。這婚事的聘禮是50斤糧食、2斤喜糖、6塊錢禮金。”

肖大嫂一聽又不樂意了：“上半年老三娶媳婦才用了50斤糧食，下半年老二娶媳婦還要再加2斤喜糖和6塊錢的禮金，這不是在打老三的臉嗎？”公中的錢可都是他們長房長孫的，她不樂意給別人。

肖賓夫妻聽了，心裏也是有點想法的，雖然他們知道肖大嫂這話不懷好意，但事實也是如此。都是兒子，憑什麼二哥說媳婦給的聘禮就比他這個老三多？

秦香菊哼了聲：“小魚兒跟大丫結婚，公中出的也是50斤的糧食，2斤喜糖和6塊錢的聘禮是小魚兒自己出的，老三如果有本事，想給老三家的再加2斤喜糖和六塊錢的聘禮，我是沒有意見的，左右都是你們拿主意，動的也是你們私房錢。”

一聽是二哥自己出錢，肖賓不想了。拿私房錢補聘禮，還不如私房錢自己藏着，聘禮拿去是給岳母家的，私房錢藏着是出於自己的。

肖大嫂道：“二叔是當兵的，誰不知道他當兵的工資比三弟高，娘您這樣說，讓三弟怎麼補？”

秦香菊還想說什麼，林依依弱弱道：“不如……不如讓肖宇哥給三弟妹補個聘禮，雖然……雖然二叔拿私房錢給弟妹補聘禮這話傳出去不好聽，別人會以為肖宇哥和三弟妹有什麼，但是我們……只要我們不說，別人也不會知道，不是嗎？”

秦香菊臉都黑了：“胡鬧，哪有二伯給弟妹補聘禮的？”

林依依縮了縮身子，朝着肖宇地方靠了靠，露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伯母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提出這個意見的，那……那不如我們參照大嫂的聘禮，當年大嫂和大哥結婚的時候是怎麼個章程，我們也怎麼來？”

林依依這話一出，肖大嫂不出聲了，倒是肖宇嘴角勾了勾。

秦香菊道：“一一說得對，不如小魚兒結婚的章程按照老大家的來，就連老三家的，50斤糧食的聘禮也是不夠的，再補上？當年老大結婚的聘禮我還記得清楚，除了糧食之外，還有六斤肉，66順，就為了湊個吉利，所以給了六斤肉，老大家的，你怎麼說？”

肖大嫂懨懨道：“當年……當年我們結婚的早，可現在哪裏有肉？整個村子裏都沒有人家養豬的。”從去年年底開始，至今都沒有人家養豬，人都吃不飽了，哪有東西餵豬？

秦香菊：“當年你們結婚的時候，肉票還是小魚兒從部隊寄來的，就為了給你們家六斤肉的聘禮，這人啊，不能忘本。不過……”秦香菊話鋒一轉，才不管長媳難看的臉色，“雖然這個時代，六斤肉是沒有了，但是可以折現。現在按照黑市的價格，一塊錢都不夠買半斤肉的，小魚兒和老三就吃點虧，六斤肉算6塊錢，小魚兒這次六塊錢的聘金就公中出，老三家的再補你們六塊錢，還有意見嗎？老大家的要一碗水端平，那麼就參照你們的端平。”

肖賓夫妻：“我們沒有意見。”白得六塊錢，誰會有意見？

肖宇道：“那我再拿出10塊錢的聘禮，16塊錢，也討個吉利。”說著，看向林依依。

林依依也看向肖宇，有些驚訝。

秦香菊眼神閃了閃，老二這是要壓老大媳婦一頭？

誰都知道，這男人娶媳婦，聘禮的多少取決於對媳婦的看重程度不同，大丫如果是16塊錢的聘禮，這是所有兒媳婦中最高的。雖然說這是老二自己貼的錢，但說出去了，就是肖家的聘禮。

不過再想老大媳婦的做派，秦香菊便道：“你自己要填多少錢，這是你們小兩口的事情，我這個當娘的就不管你們房裏的事情，來討你們的嫌了。”言下之意，她當娘的都不管，你們當嫂子的、當弟妹的，也別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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