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二軍的面色尷尬，林依依都這樣說了，他還能說什麼？他能說姐姐你再去賣血嗎？這樣說的話，不就是逼姐姐去死嗎？這如果傳出去了，他還要不要做人了？林二軍看着肖家人，又發現肖家隔壁的人也在竊竊私語，他一張沒有什麼肉的臉，也硬生生的漲紅了。

林家兄弟四人上門，還抬着籮筐，肖家的左鄰右舍也看到了，因為現在是降低消耗減少體力的時期，所以大家基本都是在家裏的。

這會兒，林依依說了這些話，自然也有人聽到了，大家吃了一驚，弟弟讓姐姐賣血換錢？這是什麼事兒？當然，也有人好奇，真的可以賣血換錢嗎？

這個時候的林二軍雖然自私，有些小聰明，會算計自己的大姐，但到底才13歲，還沒有後面劇情中的不要臉，狼心狗肺。所以面對別人的竊竊私語，他只以為大家是在說他，他趕忙道：“大姐，是我錯了，我不應該讓你去賣血的，你不要再去了，沒有什麼比姐姐你更重要的。”好聽的話，他也是會說的。

林依依感動的握住林二軍的手：“二軍，你真懂事，你放心，姐姐聽你的話，以後再也不起賣血了。”接着，她又握住林大軍的手，“大軍，姐姐賣過一次血，現在身體是不行了，這個家還要靠你撐起來，俗話說的好，長姐如母之前，還有長兄如父，你是林家的長兄，幾個弟弟的未來，也需要靠你了，姐姐……姐姐真是沒用，賣不了第二次血了，嗚嗚……”說著，她哽咽了起來。

林大軍長大了嘴巴，卻始終發不出聲音，長兄如父誰都知道，但是要他向姐姐一樣去賣血，那是不可能的。

“大軍？”林依依看着林大軍，“難道說……難道說你這樣不懂事？這樣不善良？這樣不願意照顧弟弟們嗎？”林大軍平時的存在感沒有林二軍強，家裏的兄弟中，什麼都是林二軍出主意的，其他的兄弟都聽他的，但是這並不代表其他的兄弟沒有私心，只是林二軍的主意有利於他們的利益，所以他們都聽他的，可是一旦，他們的利益有了衝突，那麼……他們還會聽林二軍的嗎？

首先林大軍是大哥，長兄如父的擔子下來，他會怎樣？

林大軍欲言又止，他又見其他兄弟都看着他，一張臉也硬生生的漲紅了。

嗚哇……

這個時候，林五弟又哭了起來。

林依依趕忙抱起林五弟，兩歲的孩子還不重，加上營養不良，個頭長得小，就顯得輕了。林依依抱着她哄：“五弟乖……姐姐在呢？五弟乖……”她抱着輕聲哄着，身上有一股和剛才不同的溫柔。

肖宇拿着一個碗出來：“先讓五弟喝點開水，是溫的。”

這個年代的人都喝怪了涼水（山水），肖家也是如此，這會兒有溫開水，還是因為之前要泡參茶所以燒的。

林依依：“嗯。”她坐到一邊的凳子上，然後喂林五弟喝水，一邊哄着，“五弟乖啊，姐姐在的，不要哭……”

肖宇在一邊看着，看着瘦小的姑娘，用嬌柔、甜美的聲音輕輕哄着小孩，他心想，如果她自己有了孩子，一定也是這樣的溫柔吧。

林五弟哭的嗓子都沙啞了，乾巴巴的，這會兒有水喝，自然是有點迫不及待的，喝的急了，他被嗆到了，咳嗽了起來。林依依想要找個地方放碗，肖宇道：“給我。”林依依把碗給了肖宇，她輕輕的拍着林五弟的胸口。

秦香菊是有些滿意的，兒媳婦雖然年紀小，但是帶孩子不錯。

秦香菊看着林依依，又看着林大軍幾人，想了想道：“既然都來了，晚上就在這吃飯吧，順便把小魚兒和大丫……一一的婚事也談一談。雖然說一一的爹娘不在了，但好在一一是長姐，是自己能做主的。”秦香菊這樣說，是在間接告訴林依依，她的婚事自己可以做主，不用聽幾個弟弟的。

只不過，這話讓肖大嫂有些不高興了，首先，大家都吃不飽呢，還要招待這些拖油瓶是怎麼回事？其次，二叔如果這個時候結婚的話，家裏不是又多了一張嘴嗎？已經多了小叔媳婦一張嘴了，這顆都是從他們身上剋扣的糧食。

林二軍：“大姐和宇哥的婚事？”

秦香菊道：“對，一一15歲了，可以結婚了，主要是我們家小魚兒今年22歲了，別人家這個年紀孩子都成群了，所以我們家小魚兒也不能再拖下去了。”秦香菊說的話也有門道，她不說是林依依要嫁人，而說自己兒子要娶媳婦。如果說林依依要嫁人，那麼人家會說林依依剛死了爹娘就嫁人，不孝什麼的。而如果說肖家要娶媳婦，那麼別人則不好說什麼了，畢竟誰家兒子22歲了不着急娶媳婦的？而肖家又不用為林家守孝。

林二軍馬上道：“可是爹娘剛去了不久，大姐就要嫁人，這樣不好吧？”他心裏則清楚，大姐如果嫁人了，家裏以後怎麼辦？洗衣做飯誰來做？所以……林二軍的眼底閃過一抹算計，大姐不能嫁人。

林依依頓時做出一副感動的樣子：“二軍，姐就知道你是心疼姐姐的，姐姐也不想嫁人，可是不嫁人的話，我們沒有糧食，沒有錢，伯娘說，她用50斤糧食、6塊錢當聘禮，我原本想着，有了50斤糧食，咱們家就有糧食吃飯了，有了6塊錢，好歹學費也能湊合著用了。但是現在，姐姐想明白了，姐不嫁人了，就算我們家沒有糧食、沒有錢，但是至少我們姐弟都在一起，就算餓死，姐姐也不嫁人了，大不了……大不了姐姐再去賣血，姐姐的血賣光了死了，還有大軍，大軍是長兄，長兄如父，肯定會願意賣血的，大軍的血賣光了死了，還有二軍你，我們都死了，二軍你就是長兄了，長兄如父……二軍，你這麼善良，以後三軍、四軍和五弟都交給你了，姐姐就是賣血死了，也放心了，大軍，你說是不是？”

林大軍沒吭聲，他回想着林依依的話，如果大姐血賣光了死了，這個家他最大了，要輪到他賣血了……不行，他絕對不會賣血的，他也不想死。但是，大姐如果嫁人了，50斤糧食聘金，還有6塊聘禮，這些都是屬於他們家的了，他們有糧食吃，就不用賣血了。而且……大姐如果嫁到肖家，他們家如果糧食沒了，還可以來肖家，這樣一來，大姐嫁人比不嫁人划算。

林大軍想明白之後，便道：“大姐，我贊同你嫁給宇哥。”

林二軍：“大哥？”

林大軍道：“我是大哥，長兄如父，你要聽我的。”

林二軍癟癟嘴，他用長姐如母說服大姐賣血養他們讀書，大哥用長兄如父壓他，他不能反駁。

林依依道：“大軍，你怎麼能這樣？原來你也想趕姐姐去嫁人，你是嫌棄姐姐賣了血之後，身體不好，不能上工，不能勞作，是個廢人了嗎？大軍，你……你太讓姐姐失望了，你這樣，姐姐怎麼放心把林家交給你，怎麼放心讓你當家？你……二軍，你看看大軍，姐姐身體一不好，他就怕姐姐拖累他，他真是……真是太不善良、太沒良心了。我……我還不如一頭撞死在爹娘的墳前。”

所有人驚呆了，他們總覺得林依依的話是有問題的，好像邏輯不是這樣的，但是聽着，又覺得沒問題。

最驚呆的是肖宇，從今天的相處來看，他覺得小未婚妻是個俏皮、善良的姑娘，但是現在……

林二軍馬上道：“大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能趕大姐去嫁人呢？就算大姐身體不好，我們幾個兄弟一起養着她就是了，你怎麼能趕走她呢？”林二軍還沒想到林大軍的打算，他不知道林大軍打算讓林依依嫁給肖家，然後讓肖家養着他們。而林二軍到底年紀也不大，暫時沒有敢想過要算計肖家。這不，兄弟倆沒有想到一起，想法就不同了。

林大軍聽到林二軍這樣說他，剛想解釋。又聽林依依道：“二軍，你不能這樣說大軍，大軍是大哥，長兄如父，你這樣說大軍的不是，這樣在大家面前指責大軍，你把大軍的臉面的放在哪裏？就算他有千萬般的錯，你好好的說就是了，你怎麼能指責他呢？要是大家聽了你的話，誤以為他真的要趕我走，那怎麼辦？”

林二軍：“我……”他這是怎麼了？他不是聽了大姐的話才這樣說的嗎？為什麼到了大姐嘴裏，就是他的不是了？

林依依打斷林二軍的話，對林大軍道：“大軍，你是大哥，長兄如父，你要擺出父親的威嚴，爹娘不在了，你就是當家的，你不能讓弟弟們爬你頭上，不然現在弟弟們爬你頭上，以後長大了就更加沒規矩，更加會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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