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不知道王博賢這話是真心還是客氣,衛杳點了下頭,說謝謝。

王博賢說：“能聊會兒天嗎？”

聞言,林意白直截了當地把衛杳往王博賢對面的卡座上一按，又讓服務生再送兩杯純果汁來，隨即就以去招呼其他賓客的借口和薛加離開,給這互相面善的兩人留下足夠的空間。

果汁很快送來。

注意到自己過來的時候，王博賢也是喝的果汁，衛杳不由問了句：“您不喝酒？”

“不喝。”王博賢說，“你也不喝？”

“嗯，我喝了會過敏。”

“這麼巧,我也是喝酒過敏。”

彷彿一見如故,衛杳和王博賢就着過敏聊了起來。

大抵是當領頭羊的,對各個行業的相關知識都有所涉獵，聊着聊着，說到衛杳的職業，以及國內現階段的音樂市場,王博賢的表現完全不外行，好像他就是做這方面的，很是駕輕就熟。

衛杳本就懷疑他的身份，這麼一來,兩人相談甚歡，她就更懷疑了。

再聊了會兒,眼見林意白開始送人下樓,這場聚會要結束了,衛杳斟酌着字句，對王博賢說：“王總，我有個不情之請。”

王博賢說：“我也有個不情之請。”

衛杳覺得他倆的想法應該一樣。

畢竟不管是從長相上來看，還是從體質和喜好等方面看，他們兩個身上有太多相似之處，沒這個想法，還真有點說不過去。

於是衛杳就先開口道：“我想和你去醫院……”

話說一半，她停住，沒繼續說下去。

她看向王博賢。

王博賢和她對視。

似乎從她的表情中讀懂什麼，王博賢微微點頭，接話道：“做親子鑒定。”

於是聚會結束后，別的趁機擴大交際圈的人都是約好下次在哪試鏡試音，全是談的工作，唯獨衛杳和王博賢，兩人交換手機號和微信號后，約了下周在醫院見。

當然，衛杳沒忘記問，像他這樣身份的人，一般都對親子鑒定很是諱莫如深，怎麼他就能這麼輕輕鬆鬆地答應下來。

萬一其實她和他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只是貪圖他的財產呢？

“你不會。”

“為什麼？”

“因為你自己就很能賺錢，你沒必要貪圖我的。”

衛杳想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就算她不能賺錢，她老公也能賺，她還真沒必要去垂涎別人家的。

“而且我是單身主義者，我一直都沒有戀愛，也沒有結婚，更沒有孩子。”王博賢又說，“當年唯一和我發生過關係的那個女人，如果她懷了孩子，算上懷孕時間，現在孩子應該剛好和你一樣的年紀。況且……”

“什麼？”

“況且我本來就很喜歡你，如果你真是我女兒，那就是喜上加喜，我可以接受。”

之後王博賢就把當初的事說了出來。

原來在二十多年前，王博賢還年輕的時候，有次他陪朋友去酒吧玩，說好了他只是過去湊人頭，別的事都不幹，誰知他醒來是在酒店，枕頭邊放着張字條，寫借他的精子一用。

接下來的發展就像那些迷糊媽咪天才寶貝的小說里寫的那樣，王博賢查了監控，還雇了私家偵探，可就是沒能找出留字條的女人是誰。

實在找不到，王博賢沒辦法，只能等。

然而年復一年，他始終沒能等到人找上門，漸漸的就沒再想起這件事。直到前段時間，他心血來潮想聽歌，聽到《龍之語》時，他無意中一瞥，發現封面上的歌手似乎和他長得有點像，這才想起他可能有個孩子，因此在得知衛杳會來參加這個聚會後，也受邀前來。

衛杳聽完了，想難怪《此愛為劫》裏沒寫女主的身世，這上一輩的狗血，的確是不太好摻和進他們這一輩的糾葛里。

送走王博賢，林意白攬住衛杳的肩，悄聲問：“怎麼樣，王總是不是和你有什麼關係？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和你像。”

特別是衛杳從小在福利院長大，親生父母都不詳，她就更覺得衛杳和王總有關係。

不過那時她和王總剛認識，不好直接說有人和你長得像，這才在熟起來后，藉著聚會把王總請來，讓他和衛杳見面。

衛杳說：“應該有吧，下周就知道了。”

心知這說的多半是做親子鑒定的事，林意白問：“為什麼下周，不能明天嗎？我真的好想知道他是不是你親爹。”

衛杳說：“我和王總這幾天都有工作，推不掉，就約的下周。”

林意白說：“行吧。不過我覺得做不做鑒定其實都無所謂，你和王總一看就是親生的，你倆實在是太像了。”

這時薛加過來，聽到這話說：“還是做鑒定比較好，省得都相親相愛，紅紅喊王總爸爸，王總也喊她閨女了，結果半路冒出個真的親生的，那多尷尬。”

衛杳說：“嗯，我和王總都是這麼想的。”

林意白說：“好吧，到時候結果出來了，記得和我說。”

衛杳應好。

出現了個疑似親生父親的人，回家的路上，衛杳先給沈陌發消息說了，緊接着給趙銳打電話，提前打預防針。

趙銳果然很震驚。

好在最初簽下衛杳的時候，趙銳有想過未來有朝一日，衛杳的親生父母可能會找上門來，眼下真的出現這麼一幕，他震驚了幾秒，就冷靜下來，問什麼時候去哪個醫院做鑒定，他要提前打點，免得鑒定結果還沒出來，就先被曝光出去。

衛杳把時間和地點說了，讓他到時候和她一起。

“我肯定要和你一起。”趙銳說，“要不要把院長也叫上？她如果知道你有個這麼厲害的親生父親，她一定很替你高興。”

衛杳說：“不了吧。萬一最後結果出來，不是親生的，豈不是要白高興一場。”

趙銳說：“都要做鑒定了，還能不是親生的？”

衛杳說：“萬一呢。”

趙銳嘖了聲：“我真是頭一次見你這麼謹慎。”

衛杳說：“換你你也謹慎。”

掛掉電話不久，沈陌的回復也發來了。

衛杳一看，和她一樣，沈陌所知道的小說內容里，也沒提到女主的身世。

不過沈陌以前有見過王博賢。

“確實和你長得有點像。”沈陌在語音里這麼說道，“如果他真是你生父，你要認他嗎？”

衛杳說不知道：“不過我今天和他聊了好久，我覺得他人不錯，應該會是個好爸爸。”然後停了幾秒，又發出去一條語音，“而且他還那麼有錢。”

沈陌說：“我沒有錢？”

衛杳說：“你是粑粑，他是爸爸，不一樣。”

沈陌沒有立即回復。

就在衛杳以為他是不是突然去忙的時候，手機震動，有新短訊。

衛杳點進去一看，她銀行卡被打了筆巨款，一整排的0。

——毫無疑問，是沈陌打的。

果然，再點回微信時，沈陌發了條新語音，問她這樣也還是不一樣嗎？

衛杳很堅定地說不一樣。

沈粑粑是養過她不假，可沈粑粑沒生她，這怎麼能和爸爸一樣呢。

沈粑粑沒回話，又給她打了筆錢。

衛杳美滋滋地收下錢，轉頭來仍然堅持就是不一樣。

沈粑粑也只好感嘆，寶寶長大了，沒小時候那麼好哄了。

衛杳在視頻里沖他皺鼻子。

時間很快到了下周。

醫院是王博賢讓人專門安排的，保密性非常高。再加上衛杳這邊的打點，當天兩人從在停車場碰面，一直到做完去吃飯，整個過程中沒出現任何的偷拍。

第二天加急結果出來，顯示王博賢和衛杳的的確確就是親生父女，衛杳還沒來得及有所表示，王博賢就當先給了她一張卡，說密碼是他們今天相認的日期，花完他再給她打。

衛杳捧着卡，眨了眨眼。

她就說，爸爸和粑粑不一樣！

她收好卡，很從善如流地喊：“爸爸。”

王博賢也很從善如流：“乖女兒。”

然後就準備帶衛杳去商場，他要給衛杳買禮物。

圍觀的趙銳望着這新鮮出爐的父女倆，差點沒忍住吐槽。

這對父女的相認實在是太過淡定，他要不是從頭看到尾，他都懷疑其實兩人老早就清楚和彼此之間的關係。

“那趙哥，我跟爸爸去玩啦。”衛杳朝趙銳揮手，“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趙銳還能說什麼，只能讓她晚上到福利院了記得跟他說一聲。

衛杳說好。

隨後她就和王博賢去了商場，一邊買送給院長等人的禮物，一邊坦白其實沈陌不是她男朋友，而是她老公，領了證的那種。

王博賢顯然並不知道這點。

他默了默，說：“沈陌啊，我見過。人還可以。”

大約是剛剛才相認的緣故，王博賢並不想給衛杳留下不好的印象，免得嚇跑這個剛認回來的親閨女，就表面看起來很平靜地說：“能看出來他把你照顧得不錯，改天有空了，叫他出來吃個飯。”

衛杳說：“他正在國外拍戲，等下個月回國就叫他見你。”

王博賢嗯了聲。

買好奢侈品，再定了批兒童成衣，王博賢跟着衛杳地鐵——高鐵——公交地輪番坐，趕在天黑之前到了福利院。

一大早就收到衛杳消息的院長出來接他們。

注意到這次和衛杳一起來的人不是趙銳，也不是沈陌，院長不由問是誰。

“院長，我給你介紹一下。”衛杳往旁邊一讓，把身後的王博賢露出來，“他叫王博賢，是我的親生父親。”

院長驚呆了。

沒等院長回神，不遠處陡然傳來一聲驚叫。

“王博賢？你怎麼會找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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