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胡彪
廖景城正端了茶杯,他微微低頭,恍惚沒察覺到小媳婦看向自己求助的目光,茶水的熱氣淺淺地升了起來,宛若輕紗般繚繞在他的面部,他原本就英俊無比的樣子,在這種意境下竟就更好看,他輕啟薄唇,抿了一口茶水……
“七七,你剛嫁進來就胡鬧,可是有點不像話了……”
廖杜氏語氣依舊很嚴厲,似乎下一句就要說出懲罰溫七的話了。
正在這時,一句幽幽的話傳來,“索性今兒個大家都無事,她又剛做了侯夫人,難免小人得志想要耍耍威風,母親,您由着溫家的女兒這一回,估計以後的宮宴上您要的寬仁大度要被人人稱頌了!”
廖杜氏一怔,大概是沒料到廖景城會幫溫七說話,遲疑了一下,面帶着訕色說道,“就你會哄我開心,我這些年來盡心竭力地打理侯府,也不是為了讓旁人稱頌些什麼,不過是沒忘記雲槿姐姐的託付,把你照顧好而已!”
“母親您做得很好!”
廖景城再度低下頭去喝茶,這回他不是淺淺的抿一口,而是一直端着茶杯,直到把茶水喝完了,這才把茶杯放下,抬起頭來,臉上的神色平靜漠然,一如往昔。
“好了,今兒個我就聽你的,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折騰出花兒來!”
廖杜氏一揮手,那意思要人去叫胡彪。
溫七聽了,當即一臉撒嬌的笑,“婆婆是好人,對七七最好啦……”
呵呵。
廖杜氏訕笑兩聲,眼神暗了下去。
很快,胡彪就被找來了。
“胡彪,這個月初三咱們府上有人身體不舒服嗎?”
溫七問道。
“初三?”
胡彪貌似在想,很快他就搖頭了,以肯定的語氣說,“初三那天小的可是記得很清楚,沒誰生病,而且那天是二夫人的生辰,小的就帶着廚下的老王一起去了市場買菜,回來以後二夫人娘家就來人祝賀了,然後小的就裏外忙乎起來了,沒有……沒有發現誰生病了啊?小夫人,您……怎麼問這個?”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拿了眼神去看廖杜氏,是在問,怎麼回事?
廖杜氏也根本不知道溫七想幹啥,所以只輕輕點點頭,那意思,暫時沒事兒。
“哦,這樣啊!”
溫七貌似就是瞎問,接着又翻了一頁賬本,再就好一會兒沒說話。
一直畢恭畢敬站着的胡彪打心眼裏瞧不起溫七,斜着眼睛瞅了她一眼又一眼的,心說,我一個精明機靈的侯府管家,被你一個出名的傻子叫來問話,簡直是丟臉。
“夫人,您若是沒事兒,那小的就告退了,小的外頭事兒也忙……”
哪兒有工夫在這裏陪你一個傻子玩啊!
胡彪不屑地撇了撇嘴,說道。
“哦,胡管家,你還記得初三那天你們都買回來了什麼菜嗎?”
忽然,溫七又問了。
依舊是沒抬頭,注意力集中在賬本上,好像這問題也是隨便問問的,無關輕重。
胡彪臉上的不滿就更明顯了,他輕哼了一聲,接著說,“夫人,小的每天做的事兒很多,若是要事無巨細的一一詳說,那小的怎麼可能記得住?”
他這是不想配合的節奏?
啪一聲!
溫七把賬本拍桌子上,繼而抬起頭來,一雙澄澈明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胡彪,“胡管家說的也是,侯府人多,事兒也多,里裡外外的都要胡管家忙乎,真太辛苦了,夫君,你說是不是?”
溫七這番話說的讓人聽不出喜怒來。
她拍賬本應該是生氣了,可她又表述胡彪辛苦,似乎是體恤他?
這自相矛盾的表現,難道是傻子的特有的做事風格?
廖杜氏跟馬秋月等人都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也都更覺得大傢伙兒坐在這裏聽一個傻子上天一腳,入地一腳的說話,很是愚蠢。
廖景禹想走了,乾咳了一聲,剛要說話,廖景城卻先他一步開口了。
他說,“母親,既然胡彪都累得記憶力減退了,我看着管家一職,似乎該換個人了,也讓胡彪好好歇歇!”
一聽他這話,胡彪頓時嚇傻了,當即撲通跪倒,央求道,“侯爺,夫人,小的不累,一點都不累,腦子也好使,那天買的什麼東西,小的都記得,小的這就說給夫人聽!”
廖杜氏的臉色一沉,狠狠地剜了胡彪一眼。
胡彪也顧不得討好她了,因為他知道這侯府說話好使的人還是廖景城,他可是皇家認可的世襲侯爺,雖然在侯府中,他對老夫人一向都是恭順的,但這種恭順終究不是發自內心的,不過是大家礙於面子,這才相互理解,繼而相安無事的。
但一旦侯爺想要處置他一個管家,老夫人再怎麼也是不會為一個管家跟侯爺翻臉的。
接着胡彪就把初三那日他跟王廚子一起去買的東西一一說了一遍,完事兒他還說,“夫人您若是不信,可以把王廚子叫來,一問便知。”
“你是說,那日買了三筐子的佛手瓜?”
溫七點點頭,又問。
咣當!
這話剛問完,屋子裏就傳來一聲異響,大家一看,二夫人馬氏不知道怎麼竟從椅子上滑落到地上,順勢又碰倒了旁邊小几上的茶壺,茶壺裏的茶水一下子傾灑出來,悉數都灑在了廖景禹的腳面子上,把他疼的當即罵道,“你不好好坐着,想幹嘛?”
他疼的直抽氣。
“秋月,你也是太不小心了,怎麼能把水灑在景禹腳上呢?我看今兒個就到這兒吧,胡彪,你馬上去找華郎中來,給你們二爺瞧瞧腳……”
廖杜氏從馬秋月的異常表現上覺察出些什麼來,馬上就要程嬤嬤趕大家走。
“弟妹,胡彪說初三那日他們買回來的是三筐子的佛手瓜,可是,這賬本上卻是寫着那日買了三筐子的佛手柑!這佛手柑是一種溫性的中藥材,味辛、苦、酸,具有舒肝理氣、和胃止痛的功效,大多被郎中們用到了肝胃氣滯,胸肋脹痛,食少嘔吐等癥狀上,那日府中沒有誰生病,自然不需要買佛手柑。這佛手柑跟佛手瓜雖然只一字之差,但其功效……”說到這裏,她語速放緩,眼神逼視馬秋月,“這兩種東西的價格也是天壤之別,胡管家,你說,三筐子的佛手瓜要多少錢?”
“我……我……”
胡彪這會兒才回過味兒來,知道這位傳聞中的傻子夫人前後問的極具不搭界的話,根本就是有用意的。
當下就緊張萬分地看向廖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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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人好像很少啊,我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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