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查賬
“放肆,趙氏,這裏有你說話的地兒嗎?老四怎麼教你的,就是讓你回來跟我頂撞,活生生氣死我嗎?”
廖杜氏借題發揮,大發雷霆,不但把手邊的茶壺摔了,還毫不客氣地罵道。
“母親,兒媳臨回來時,夫君囑咐了,一定要兒媳孝順母親,不可做讓侯府蒙羞的事兒,兒媳謹遵夫君的囑託,沒有一點想要氣母親的心。大嫂雖然年紀小,她善良,單純,不擅與人為惡,可是,就因為她能包容別人,就得受欺負嗎?兒媳擔心,今兒的事兒傳出去,旁人會說咱們侯府上下欺負一個弱女子,這與侯府,與侯爺大哥的名聲有損啊,母親也知道,侯府,侯爺大哥是咱們大家依仗的大樹,大樹若是倒了,咱們大家又該怎麼辦?”
趙瑜不是個多嘴的,嫁給廖景宣這幾年,每回回侯府,面對廖杜氏都是低眉順眼的,向來一句逆鱗的話不敢說,萬萬沒想到,今兒個為了那個傻丫頭,她竟跟自己頂嘴了。
“好,好,好,就拿賬本來,我倒要看看,事情究竟會怎樣?”
廖杜氏咬牙切齒。
“老夫人,您可別生氣,保重身體,您若是氣壞了,侯爺會擔心的!”程嬤嬤在一旁小意地勸着。
“擔心?我看他們就是恨我不死!”
廖杜氏終於按奈不住了。
呵呵,這就被氣得要死要活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以後這樣的熱鬧有的瞧呢!
廖景城腹誹,同時看了一眼溫七。
溫七這會兒正熱情洋溢地衝著趙瑜身旁的一兒一女招手,“耀輝,欣欣,過來!”
倆小孩子在得到了趙瑜的首肯之後,走過來,齊齊恭順地行禮,喊了一聲,“大伯娘好!”
小傢伙耀輝長得隨廖景宣,虎頭大腦的,欣欣則跟趙瑜似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五官秀美,膚色白皙,一看就是個小美人胚子。
溫七很喜歡這倆小傢伙。
她問茯苓要了禮物袋子,打開袋子在裏頭翻找了一會兒,然後拿出來一對赤金的小鐲子,親手給欣欣戴上,至於給廖耀康的,是一枚端硯。
這可是著名的四大名硯之一,雖說這塊端硯不是精品的那種,但卻是真真正正的端硯,這樣的一方硯台,就是在端硯的產地,買價也不能低了。
“不,不成,嫂子,這禮物太貴重了,他們還是小孩子,不能收!”
趙瑜急忙過來,要摘下欣欣手腕上的赤金鐲子,同時把端硯往回推。
馬秋月的眼睛都瞪出綠光來了,又氣又恨,但又沒法子。
東西是人家的,人家樂意給誰就給誰,誰能管得着?
於賽華則腸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傻子準備的禮物裏頭有這樣貴重的,她就該讓他們三房的全部孩子都過去纏着傻子啊!
可現在……
“弟妹,我是個腦子不靈光的,但我知道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這是我給孩子的,你若是不收,那就是不喜歡我!”
溫七一本正經地說道。
“嫂子,這真是太……貴重了!”
趙瑜說著,就看廖景城。
廖景城對着她微微點頭,她這才輕嘆了一聲,讓孩子拿了禮物。
廖杜氏的臉色壞到極點,跟暴風雨前的天空一樣陰鶩、惱怒。
賬本是馬秋月的貼身丫鬟小榮拿來的。
“嫂子,賬本可是我辛苦記錄的,你可小心地翻看,別撕了……”
馬秋月沒好氣地把賬本往溫七面前一丟。
溫七也不氣惱,拿過賬本,然後一頁一頁地翻看着……
“呵呵,看不出來,大嫂還真跟傳聞中有些不同……”
馬秋月一臉嘲諷,冷笑着又走到廖杜氏身旁,“娘,看起來,大哥可是有福了,能娶到這樣的媳婦!”
那樣的媳婦啊?
她不就是想說,傳聞中溫家七小姐是個傻子,百聞不如一見,這真見了,果然真是傻!
不傻能吵着看賬本嗎?
她也不想想,誰管賬,能不把賬上的收支都填平了?難道會留下漏洞等着讓別人抓?真是可笑,傻子就是傻子,還傻得一本正經的。
哼!
廖杜氏輕哼了一聲,沒說話,但看溫七的眼神卻沒了之前的親昵,冷冰冰的。
原本她主張廖景城娶溫家這個傻閨女,就是打聽到溫家財勢不小,又對這個傻閨女疼愛有加的,猜想着傻女的嫁妝不能少了,她一輩子什麼人沒見過,后宅那點明爭暗鬥的事兒她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可謂是宅心計的老手了,只要這傻女嫁進廖家,她就有把握把她給收服了,然後指派她做什麼事兒她都得聽,有些事兒旁人做了,一旦事發會被人罵,被人說,可一個傻子做了,誰忍心說?說了又有什麼用?
更重要的是,她還可以趁機把傻子的嫁妝弄到手,那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啊!
基於這種種的盤算,她尋了個機會,對溫家做了點事兒,溫家就心甘情願地答應了廖景城的續弦要求。
可是,這會兒,廖杜氏看着板着小臉,認真地看賬本的溫七,她心裏犯嘀咕,這溫家的小丫頭,到底真傻假傻?
一種莫名的不安就油然而生了。
“茯苓,你去把胡彪找來!”
溫七視線依然在賬本上,只淡淡地交代一句。
胡彪是廖家的管家,是當杜雲英從娘家帶過來的,原本侯爺府的管家是廖忠,他是侯府的老人,也是打小就被廖家買進來陪伴老侯爺的。但杜雲英嫁過來第二年,有一天發生了一件事兒,她哭哭啼啼地跑去找老侯爺,跟老侯爺說了一件事兒……
三天後,老侯爺好像是查到了什麼,生了大氣,把廖忠給打了一頓,趕出了侯府。
原本依着杜雲英是要把廖忠給活生生打死,要不就當即發賣了。
但當時還很小到底廖景城抱着老侯爺的腿苦苦喊着,“父親,您為什麼要把忠叔趕走啊?忠叔多好啊,父親,求求您了,不要賣忠叔,孩兒以後一定少吃飯,少花錢,剩下來的糧食跟錢都分給忠叔……嗚嗚……”
看着他哭得傷心,暴怒的老侯爺情緒也緩了下來,其實忠叔跟在他身邊幾十年了,他一直拿着廖忠當兄弟……
後來,廖忠就被趕去了京都城外的莊子了。
“讓你查賬,你找胡彪做什麼?”
廖杜氏有點壓制不住火氣了。
“我……我是……是想……”
溫七被廖杜氏這一吼,好像被嚇着了,竟就忘記自己想幹嘛了,下意識地去看廖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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