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的替身(二)
所有的變故發生在一瞬間,當大宮人想要開口求饒時,她已經被人拖出了殿外。
靈均冷着臉吩咐:“替本宮沐浴。”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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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靈均重新換上淺色的宮裝,臉上薄施粉黛,站在銅鏡面前時,鏡中倒映是一位清純明朗的美人。
還是這個樣子看着舒服。靈均默默的想道。
沒有了討厭的人礙眼,下午她過得十分滋潤。
然而傍晚時分,有小太監傳話,陛下將臨,請湘容華準備接駕。
靈均眨眨眼,“哦。”
傳話小太監:???
哦?!
看來傳言有誤啊,這位主兒怎麼看也不像怯懦柔順之輩啊。
果然啊,這宮裏的女人就沒一個簡單的。
小太監恍恍惚惚的走了,靈均照樣該幹嘛幹嘛,最多動動嘴皮子吩咐小廚房多做幾道精緻的小菜。
然後就回次間歇息了,跟那些一聽陛下駕臨,就忙着沐浴焚香,梳洗描黛的妖艷賤貨一點兒都不一樣。
長寧殿的宮人們面面相覷,鑒於大宮人的下場還歷歷在目,此時沒有人敢自作主張。一個個的各司其職,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
曄帝就是這個時候來臨。夕陽西下,殘陽如血,天邊一片火燒雲,耀眼的紅映襯了整片大地,連帶着長寧殿的宮牆都被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他憶及半下午,底下人來報,湘容華因為一點兒小錯,竟然責罰了身邊的大宮人。
他跟那個女人相處也有大半年了,對方的性子最老實怯懦不過,現在看來,他了解的還是不夠全面啊。
曄帝的眸子閃了閃,在身旁太監的高喊中,抬腳進了長寧殿。
靈均幾乎是踩點迎駕,微微曲身,聲音溫婉柔和,如潺潺溪水,“嬪妾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身吧。”曄帝順手把人扶起來,帶着人往次間行去。其餘的宮人太監一應留在了殿外。
靈均老老實實的跟在他身邊,眼觀鼻鼻觀心,保證不該看的不看,一雙眼睛只盯着兩個人的腳出神。
曄帝坐下后,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人上茶。他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才發現對方一直低着頭。
曄帝:總覺得之前陰謀論的自己像個傻子。
他以拳抵唇,清咳一聲,問了句無關痛癢的話,“最近可還好。”
靈均起身,恭敬的行半禮,才道:“回陛下的話,嬪妾一應都好。”
曄帝突然不知道說什麼,沒話找話,“這裏只有朕與你二人,不要如此多禮。”
“是。”靈均乖巧的坐在他身側,半低着頭。
氣氛漸漸變得尷尬。
曄帝:…………
他曲指敲了敲桌面,靈均聞聲抬頭。
曄帝這個時候才察覺今天那股隱隱的違和感是哪裏來的。
還是同樣的一張臉,有些畏怯的性子,但面前的女子好像哪裏變了,可他又說不上來。憋了半天,曄帝乾巴巴的道出一句,“容華今日很是明媚。”
靈均抿着嘴,怯怯的覷了他一眼,確定自己沒聽錯,一雙漂亮的眸子彎了彎,裏面溢滿了喜悅。小小聲道:“謝陛下讚譽。”
謝陛下讚譽。不是陛下過譽了。湘容華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哪。
曄帝生起了幾分興趣,故意逗弄她,“朕幾日不來,怎的不知容華如今是食花瓣飲晨露的嬌貴人了。”
靈均獃獃的抬起頭,小嘴微張,那雙墨色的眸子裏全是茫然,看起來傻乎乎的。
她還一本正經的解釋,聲音卻是柔軟的:“回陛下的話,嬪妾沒有呀。”
曄帝看的心裏好笑,面上還故作嚴肅的繼續逗她,“沒有嗎?”
靈均雙手放在大腿上,坐的筆直,一臉認真的重重點頭,那小模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曄帝看的有些手癢,不動聲色的收回手,劍眉微挑,“既是如此,那為何朕來這麼久,這次間還是空空如也啊。”
靈均懵逼了,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陛下,您餓了?”
曄帝、曄帝覺得這話沒法兒接。
靈均話一出口,才懊悔不迭。她左瞄瞄右看看,就是不跟曄帝對視,顧左右而言他,“陛下,嬪妾前兒個得了盆別緻的牡丹,不知陛下有沒有興趣賞看。”
“容華都開口了,朕怎麼好拒絕。”曄帝順着台階下,起身,示意靈均帶路。
靈均這老實孩子,走兩步,還真的回頭看看曄帝有沒有跟上來。
曄帝權當沒看見,昂首挺直的向外走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小花園,靈均領着曄帝在一處停下,臉色微紅,“陛下,這就是魏紫了。”
紫紅色的花瓣花朵偌大,層疊高聳,花朵絢麗,瓣端呈粉白色,稍有光澤。與綠葉形成強烈對比色,鮮艷奪目。
靈均瞥了眼曄帝的臉色,捉摸不定,只好硬着頭皮尬談:“這魏紫性喜溫暖、涼爽、乾燥、陽光充足的環境。喜陽光,也耐半陰,耐寒,耐乾旱,相比其他的名貴品種,算是比較好養活的了。”
曄帝頷首,不語。
靈均:這是幾個意思啊?
算了,只要把剛才的尷尬敷衍過去就行。
她乖巧的侍立一旁,下定決心,皇帝說什麼就是什麼,她保證再也不多嘴了。
曄帝見過的好東西多了去了,所以他真沒把這魏紫放在心上,他抬眸看向遠方,似是不經意提起,“今日怎麼不見你身旁的大宮人伺候?”
鋪墊了這麼久,終於來了。
靈均心神一震,眼睛卻微微睜大,端的是十分的無辜。
“陛下是說紅夭嗎?”
曄帝哪記得一個大宮人的名字,還是他身後的大太監福壽笑着解釋了一下,“稟陛下,容華娘娘身旁的大宮人是名紅夭。”
靈均點點頭,然後一臉理所當然的回道:“紅夭要害嬪妾,所以嬪妾讓人抓了紅夭,仔細審問。”
這答案可以說是非常直白明了了。讓人想找茬都挑不出錯兒。
曄帝清了清嗓子,疑惑問:“容華怎麼知道紅夭要害你,可是有證據了。”
“當然啦。”靈均一臉憤憤,擼了袖子,看的福壽眼皮子直跳,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湘容華要擼袖子揍人呢。
福壽悄無聲息的上前半步,然後就看到一截白嫩嫩的藕臂,可惜的是手臂上有一團紅。
靈均垂下眼,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瞼處灑下一片陰影,偶爾閃動,看着有幾分可憐。
“嬪妾讓紅夭盛湯,卻沒料到她竟然直接把湯灑向嬪妾,若非嬪妾閃得快,現在就不只是手臂紅腫了,恐怕整張臉都會毀了。”
曄帝眸子一縮,福壽緊張的看一眼自家主子。
曄帝臉上掛着淺笑,卻不達眼底,伸出手撫摸着靈均的臉蛋,低聲哄道:“愛妃受驚了。不過愛妃終究是女兒身,有些髒東西還是不碰為好。”
扭頭又下令,“福壽,這事兒你來負責。”
福壽連聲應是。
靈均樂得輕鬆,不過好歹也受了罪,怎麼也得討要一點兒報酬才是。
她像個孩子似的,依賴的蹭着曄帝的手,委屈巴巴的說:“嬪妾的手變醜了,不好看了。”
曄帝失笑,感受着手中的細膩柔軟,不由多了幾分耐心,“愛妃放心,待會兒朕讓福壽給你送一盒雪膚膏過來。”
靈均從原主記憶里知道這是好東西,於是高興了,“那陛下,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用膳吧。”
曄帝臉色有點兒扭曲,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女人,算了,隨她去了。
有道是飽暖思□□,更何況,靈均現在還頂着一張跟曄帝心頭好七分相似的臉,晚上不發生點什麼不可描述,都對不起曄帝大老遠跑過來。
然而,靈均她,她沒經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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