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
“哎呦,那以後可真的看您的了。”
“可不是,不過啊,現在人不稀罕這個了,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馮大爺這是看家的本事,平日裏沒什麼能讓大家看得上眼的東西,這被蔡如意一重視,心裏面美滋滋的。
遺憾這不是當年,不然的話,來請他的都是高門大院的人,就是皇宮裏面也是能行走的,榮華富貴見了多了去了,那時候他爺爺,給人家點個穴,那一套四合院就到手,很是風光的。
倆人悶聲說話,也不算寂寞,這蔡如意呢,有人寬慰着心裏面也舒坦,不是那麼悶得慌了。
一晃神到了年三十,一大早上,蔡如意就出院了,這年頭醫生不坑錢,“你們願意在醫院裏就在醫院裏,願意回家養病也行,醫院還真的不是個養病的好地方,環境不好,細菌也多。”
“反正就是靠吃藥打針了,一天三頓葯,一個藥片子都不能少,半個月來打一次針,再有就是定期來複查。千萬別粗心大意了,覺得現在有效果,就不好好治療了,咱們得撐住了,一口氣給治好了不是?”
成成這是第一次笑,錢不是萬能的,但是錢有時候能救命,這是他最深刻的感受了,要不是因為有錢,這會兒蔡如意就是回家等死的。
馮大爺給背着蔡如意,放到自己的板兒車上,“你們倆也上來,我一起帶着回去。”
“您走您的,我跟頂頂顛了。”
成成牽着頂頂就跑了,太沉了,騎不動,風還這麼大,要是再上去倆孩子,那真的是累死馮大爺了。
“你喜歡馮大爺嗎?”
張頂頂跑幾步見不到人了就不跑了,捂着自己的小心肝,表示自己身嬌體弱不抗造。
成成臉上白白凈凈的,張頂頂覺得自己今天必須要有個答案了,所以才問出來,馮大爺的心思,她比較敏感,覺得有點味兒出來。
這才發現,原來成成的眉毛竟然是斷眉,以前沒仔細看,現在打量一下,竟然是斷眉,眉尾三分之一處淺淺的,但是很明顯。
真酷。
張頂頂一直覺得斷眉的人不僅有個性,還有才華,一時之間頗為羨慕。
成成就看着她的眼神漸漸的變了,以為她是想找個把爸爸,所以期盼着馮大爺來。
畢竟馮大爺對着這丫頭好,那是有目共睹的。
他心裏一堵,死丫頭就是個白眼狼,屈起來手指頭就給了一個腦殼彈,一言不發陰沉着臉就走了。
“嘿,我說,這幾個意思啊。”
她心中大怒,對着別人都是好好的,就對着自己老是陰沉着一張臉,不伺候了,扭身想着往回走,各走各的路,結果迎面刺骨的寒風。
不得已,略尷尬的挪了挪腳,跟着成成走,恰好被成成看見了,“我好像掉東西了,想着回去找來着。”
“這不是,記錯了,在呢。”
成成這才大步往前走,心想諒你也不敢不跟着我,還丟東西了,渾身上下窮的只剩下保暖的衣服,還有什麼要丟的呢。
張頂頂是個窮鬼,成成心裏清楚,家裏沒零花錢。
年節了,街上也沒有開門的店鋪了,成成捏了捏衣角,眼角看到後面有個氣呼呼的人影子,走路恨不得地動山搖的那種,嘆口氣,想着花錢也沒地了。
“可算是回來了,這就是好了?”
王麗華幫着鋪床,家裏她都給蔡如意收拾了,不然不好看,都是李平翻箱倒櫃的樣子。
蔡如意沒躺下來休息,她只去把手伸到柜子後面,一下兩下的就摸出來一個頂小的鐵盒子,“看看,還在呢。”
她就怕這錢沒有了,她跟李平還沒過到一起去,這盒子是她的錢,不多,裏面也就是二十,省吃儉用攢了這麼多年而已。
被何明澤來一道卷包會,她就是再傻也不會幹這樣的事情了,留一手。
“成成,我交代你個事情。”
“您說。”
“媽給你錢,你去街上看看,還有沒有賣肉的,黑市上的也成,賣些回來,我給你們包餃子,也算是過個年了。”
她琢磨着,再窮再苦,孩子盼着一年了,不說是給做個新衣服,買點瓜子糖的,總得吃頓白面的餃子啊。
張頂頂本來圍着爐子打盹,一瞬間就機靈了,“忘記跟您說了,王大媽說是去馮大爺家裏吃飯,咱們三家一起過年呢,她拿了白面去,馮大爺那裏有肉,咱們一起吃,您就甭操心了,我待會就去包餃子,到時候喊您去吃就行。”
蔡如意對着她招招手,家裏倆小房間,爐子在外面,她就搬到外面來了,躺着暖和,“我們頂頂會不會包餃子啊?”
張頂頂心想,我倒是想着會,可是沒人教,成成會,但是成成嫌棄她浪費,一個包不好就沒法吃了,不教她。
搖搖頭,“我不會,但是馮大爺說是教我。”
“行,去吧,成成也去幫忙,我休息會就過去了。”
彭麗麗看着人家那屋子熱鬧,又看着蔡如意這屋子裏面亮着燈,心想這女人沒想到還能救回來,“不是都說是絕症呢,怎麼還就回來了呢?”
何老師擀麵杖一敲桌子,“怎麼說話呢?人家回來還不是大好事啊?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這大過年的。”
“嘿,別跟我橫,我倒是想說點好聽的,可是這眼下有好事讓我說嗎?你是發財了,還是陞官了?”
“我不跟你說,明兒早上拜年,給孩子們都準備好紅包,不興不給的。”
彭麗麗撇撇嘴,眼珠子轉了轉。
人家熱鬧了半晚上,貴兒就說了,“晚上廣場上放煙花呢,我們去看,可好看了,放好長時間呢。”
張頂頂第一個表示反對,“我不去,又冷又遠。”
但是成成樂意啊,他喜歡到處去看看,尤其是不要錢的,不僅僅是自己去,還要帶着張頂頂去佔便宜,不然自己家哪有錢看煙花啊。
拉着張頂頂就走了,王麗華撐不住,要回去睡覺,蔡如意也回屋子裏。
馮大爺喝了幾杯小酒,心裏面陶陶然的,又想起來吃餃子的時候,蔡如意坐在那裏,帶着一點病態,但是臉色掛着紅暈,看着人柔柔的笑,心裏面就跟長草了一樣。
翻來覆去的,外面的煙花也開始了,他自己爬到房頂上,真好看。
這盛世的煙火,就跟女人一樣,你一直等着等着,等着看最好看的,但是不知不覺就沒有了,只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在腦子裏罷了。
他,錯過一次,不能再干這樣的事情了。
轉身下梯子,去敲了蔡如意的門。
這雖然有點乘人之危,但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而且他自認為比何明澤李平之類的,做的好太多。
“您這是?”
蔡如意站在台階上,開着門看着馮大爺,以為他是有事情。
“那什麼,還真的有事,我的一點事情,想着拜託你,咱們進去說,別在這裏吹風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要求進門,以前是為了避嫌,死活不進去,就是外面下刀子,也是不踩着人家蔡如意家裏的門檻。
小屋子就是暖和,暖融融的,她家裏倆孩子,凍着哪個都要花錢吃藥,還不如多少點煤球,不比吃藥強?
“沒什麼,我就問您一句,我這人您看着怎麼樣?”
蔡如意想也不想,笑吟吟的,“您啊,是這個。”
比了比大拇指,“一等一的好人,大大的好人,要是沒有您,我的日子不知道多難過呢,這些年來,大大小小您幫我多少,我有時候想起來了,感念您的恩德。”
“瞧,又拿我打鑔是吧?您這意思,是恨不得給我立個生祠。但是這話我愛聽,您再具體一點,覺得我作為一個男人呢?”
蔡如意眼睛睜大了一些,有點摸不清這樣的套路,她是壓根就沒這個想法,太熟悉了,而且這都認識多少年了。
略遲疑的問,“您這是,要我去說媒啊?哪一家的,您儘管告訴我,沒有我辦不成的事情。”
馮大爺給急躁的,這全都錯了,不是這個意思,手心裏面全是汗,這會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一會涼一會熱的。
急赤白臉的辯解了一句,“不是,我家裏有個祖傳的鐲子,只給兒媳婦的,您瞧着合適不合適戴。”
說著拿出來一個木頭盒子,深黑色的盒子,打開裏面是一汪的翠啊,大冬天的晚上,特別的亮眼。
蔡如意嘴巴不自覺的閉上了,咽了咽口水,“您讓我戴?”
“對啊,就給你戴。”
“不是您家裏給兒媳婦帶着的嗎?”
馮大爺這會兒也冷靜了,主要是有點自信了,捎帶着一點扭捏,推了推那鐲子,“先前我沒工作,是個人都看不上我,只是您也知道我為人,現在我也有工作了,能養家餬口。但凡你戴上了這鐲子,我以後啊,你就甭去上班了,在家好好養着,孩子我也當成自己的,幫着你一起養着。”
蔡如意看着那鐲子,慢慢的就低下來頭,帶着哭腔,“您說,您圖什麼啊?我一個寡婦,現在有有病,弄不好一輩子吃藥,還有倆孩子,您一個孩子都沒有,您圖什麼啊?”
她跟李平結婚,因為李平有倆孩子,一般大,誰也不吃虧,她也沒想過去找個沒孩子的,更沒想過去找個沒結婚的人,不般配。
“不圖什麼,就圖你這個人,我舅媽給我介紹多少個,我都沒放在心裏。”
很是大膽的去拿起來鐲子,一下子拉起來她的手,套進去,然後就不撒手了,“你就說,覺得我怎麼樣?”
蔡如意死過一回的人了,她沒什麼不敢的,馮大爺的人品,她一千個一萬個知道,這段日子,人家給你奔波勞累不說,背着她的時候,一步一個腳印,就沒讓她下來過。
她這輩子,覺得看男人的時候,眼睛全是瞎的,何明澤是父母之命,李平是她覺得老師好,可是到底是沒有好結果。
看人啊,別去列那些條條框框的,什麼工作,家庭如何,相貌如何,都白搭,靠不住。
還是得靠着時間相處,不斷累積的信任感,就跟馮大爺這樣的一樣,什麼都不管,只看他給你做了什麼,付出了什麼。
她是個敞亮人,能豁的出去,“您為我做到了這一步,我也得往前一步了,從今往後,只要是您對着我還是這個心,我蔡如意一輩子對着您好。”
馮大爺喜得不自覺,只覺得心裏面熱乎乎的,恨不得現在就住到一起去了,省的他自己冷房冷灶的,光棍兒過年,一雙碗筷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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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愛就去愛,一輩子才幾十年,遇上自己心動的也就那麼一兩個,你現在不去,對不起自己一輩子。當然我是還沒有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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