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新宅隨軍出征

置新宅隨軍出征

年三十夜晚,趙書良帶着兩子兩媳和女兒,一起吃了年夜飯。

吃過了年夜飯,一家人一起守歲。李姝見趙書良不苟言笑,就跟着趙世簡兄弟一起說笑話。趙世崇說一些市井笑話,趙世簡不會說笑話,只得講些故事,講的乾巴巴的。李姝最後聽不下去了,把自己肚子裏的存貨換個樣式往外倒。

趙家人如何聽過李姝說的那些個故事,都聽得津津有味。中間穿插兩個靈異故事,嚇得慧娘直往李姝身上靠。

趙世簡安慰慧娘,今兒祖宗們都回來了,不怕。

年初一早上,全家人都換上了新衣。趙書良的衣服是慧娘做的,慧娘說自己以後就再也不能在家裏過年了,今年要自己給阿爹做身衣裳,趙書良聽到後點了點頭。等到孩子們給他拜年的時候,給了慧娘一個最大的紅封當壓歲錢。

吃過了餃子后,李姝跟着孫氏,先去給老太太並余氏拜年,然後又到族裏各房都拜了年,得了好些長輩給的上門禮。族裏人也漸漸都認識了她,有些見她整日穿金戴銀的,不免有些泛酸。同是族人,差別卻這樣大。

李姝的姐姐做了皇妃,如今她在狀元街這一帶都比較有名氣,沒幾個人敢在她面前冒刺兒,即使心裏有酸話,也不敢當著她的面說。有些壞了心思的人,不敢說她,就到趙世簡面前說三道四,什麼懼內、靠着婆娘之類的話,趙世簡沒少聽。

好在趙書良早就給他上過課,他也並不在意。你說我懼內,你若娶個姝娘這樣好的,你比我更懼內。靠婆娘怎地了,我和我婆娘好着呢,你有本事你也靠你婆娘去,哼。

趙世簡根本不把這些話說給李姝聽,一家子開開心心過了一天。

第二天,妯娌兩個各自帶着夫婿,雙雙回門去了。走前,孫氏交代慧娘中午吃什麼飯,讓她盯着丫頭做給趙書良吃,慧娘一一應下。

熱熱鬧鬧地過了個年,日子漸漸恢復平靜。

新年伊始,新皇改立年號為平,是為景平帝。

正月還沒過完,李穆川忽然升了戶部五品郎中。李家為低調,沒有大擺宴席,只請了親近關係的親戚和族人一起聚了聚。李姝帶着趙世簡,備了厚厚的禮,一起回了趟娘家。

還沒等娘家的好消息平靜,趙書良這邊也升了正六品武官。

趙家族人讓趙書良辦酒席,趙書良正要答應,李穆川派了李承業上門。

當日夜裏,趙書良才從衙門裏回來,見李承業來了,忙溫和道,“賢侄來了,快進屋裏坐。”

趙書良回房換了常服,和李承業分賓主坐了。

李承業等了他好久,見天已經黑了,急着回去,直接開門見山,“阿爹讓我來,是想給大爺帶幾句話。”

趙書良頓了頓,“親家有什麼話,賢侄只管說。”

李承業先覷了他一眼,斟酌着說道,“阿爹的意思,大爺陞官的事兒,本來是喜事,合該滿門接客,慶賀慶賀。但近來朝廷不大太平,阿爹說為防止太打眼,大爺看是不是等下回再升了,一起操辦也使得。”

趙書良一聽,就明白了李穆川的意思,這是讓他低調些,莫要張揚,打了人的眼。

趙書良如今就靠着李家才能往上爬,李穆川既然讓兒子來說,想來是十分在意此事,他只有照辦。

李承業話音剛落下,趙書良就笑了,“賢侄回去告訴你阿爹,謝過他提醒,我近來衙門裏事情也多,聖上才登基,為防止宵小作亂,我們整日到處巡查,我也沒得功夫大操大辦。再說了,你阿爹升了五品文官都是靜悄悄地過,我一個六品,還是武官,有甚可辦的。”

李承業笑道,“我們知道大爺一向最知分寸,不過怕大爺事情太忙,白過來提醒一聲。”

說罷,李承業就起身,“天色不早了,城裏如今宵禁的早,侄兒就先回去了。”

趙書良也不留他,起身相送,趙世簡兄弟也跟着一起,把李承業送到了大門口。黃老漢喝過趙家的茶水后,一直安靜地等在大門口。銀寶撩開車帘子,李承業進去了,銀寶跳到另一側車把頭上,黃老漢一揮鞭子,騾車吱呀吱呀往前趕,把李承業和銀寶一起送回了秀水坊。

趙書良感嘆道,“老二,你岳父如今女兒做了二品皇妃,自家還是住在個小小的二進院子裏,家裏連個車駕都沒有,咱們家,更不能張揚了。”

趙世簡回道,“阿爹說的是,岳父一向如此。岳父多次教導兒子,多少豪門貴族,最後都敗在了奢侈上頭,更別說咱們這樣的小門小戶了。大姐姐在宮裏艱難,岳父也是想給大姐姐攢些好名聲。兒子在衙門裏一向也是從來不提大姐姐的事,只管老實當差。”

趙書良又囑咐趙世崇在外面也莫要帶出娘娘的事,趙世崇忙低頭應了,並再三保證。

趙書良點點頭,帶着兩個兒子又回了正堂。

孫氏和李姝還在正堂等着。

趙書良一進來后,立刻從房裏拿出銀子給孫氏,並吩咐她,“老大家的,過幾日,請你大爺二爺並四叔三家,還有你兩個舅父家,一起來吃個飯,其餘人一概不請,也算把這個事兒悄悄辦了。讓老二家的寫帖子,你負責席面,帶着你妹妹一起,讓她多學學。”

妯娌兩個忙應了。

趙書良揮揮手,讓兩個兒子各自帶着媳婦回房間去了。

過了幾日,趙家靜悄悄地開了四桌席面,男兩桌,女兩桌。男客這邊吳大舅和吳二舅坐上席,女客這邊因吳家兩個舅媽都沒來,各家派了個兒媳婦過來。趙老太太帶着一乾兒媳孫媳,陪着吳家兩個媳婦吃了頓酒席。

趙家另外幾房人原來預備趙書良要大辦的,如今見這樣簡樸,都有些奇怪。但趙書良一再堅持,且趙家幾兄弟隱隱聽說李家大郎來過,牽扯到李家,幾兄弟都不再多話。

趙書良升了六品后,活動能力越來越大,跟老太太商量后,悄沒聲息地,把自家兩個侄子都給找了差事。

趙世康穩重,趙書良給他找了個給宮裏採買胭脂水粉的活兒,算是內務府的外部辦事處。趙世康只是個跑腿的,上頭還有宮裏派來的內侍做管事。趙世康跟着趙書政在書肆里幹了十幾年,頗有經驗。雖宮裏採買胭脂水粉與賣書不同,但總歸是一通百通,他比別人上手更快些。

二房長子趙世偉,去了衙門做衙役。四房只有禮哥兒,正在讀書,暫且沒做安排。趙家四兄弟,逐漸形成了以三房為首的隊形,其餘三兄弟在趙書政的帶領下,一切以老三馬首是瞻。凡家族大事,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好在趙書良一向會為兄弟侄子們考慮,眾人也信服他。

趙家女眷里,李姝年紀輕,但身份最貴重,眾人只得捧着她,哄得她開心了,趙家才能靠着李家逐漸改換門庭。

在人多的公眾場合,趙老太太走到哪裏都拉着李姝的手,只誇這個孫媳婦長得好、人才好、又孝順,反正沒一樣不好的,連余氏和呂氏都要退一射之地。

今兒這陞官宴,吳家兩位表嫂坐了上席,這是老太太要求的,她帶着李姝坐在次位,其餘大房余氏、呂氏、二房師氏和孫氏並慧娘一起陪坐。

一行人客客氣氣吃了頓酒席,算是辦過了陞官宴,趙家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

陞官宴過了沒幾天,一日夜裏,趙世簡始終沒回來。

李姝擔心了一個晚上,天剛亮的時候,趙世簡一瘸一拐地回來了。

一家子忙迎上去問,李姝更是把他全身檢查個遍,問他是不是受傷了?

趙世簡忙道,“阿爹,娘子,你們不用擔憂。我無事,只是昨兒王主事讓我即可清點油火房全部火器,恰巧施書令不在,我跟姚書令忙到天黑了才往回趕。走的急了,踩到了石子,崴了腳,走得慢了,又遇到宵禁,就沒回來,隨意找了個地方打發了一晚上。”

李姝忙讓玉娘打洗腳水,親自給他洗了腳,又上了膏藥。

趙書良才要說去給他請假,趙世簡拒絕了,“阿爹,兒子昨兒的事兒還沒做完呢,休息了一個晚上,兒子的腳已經差不多了。”

說罷,他起來走了幾步,雖然還有些疼,但他感覺並不影響走路。

李姝明白初入職場的小年輕表現欲強,遂與趙書良商量道,“阿爹,不若雇輛車送官人去吧,晚上再讓文崖帶着車去接。官人今兒只管坐在那裏,不要到處亂走。”

趙書良也同意了,忙去叫了輛車來。父子三人匆匆吃過飯,又一起走了。

李姝在大門口目送趙家人父子三人一起出門,孫氏也牽着煦哥兒的小手一起走到了大門口,見李姝靠在大門上默不作聲,勸她,“弟妹別擔心,二弟只是扭着了腳,過幾日就好了。”

李姝回頭看了眼孫氏,笑道,“大嫂,我不是擔心官人的腳。我是在想,以後這幾十年,我們可能就是要這樣,每日送他們出門,再等他們回來,白日還要擔心他們在外面是不是平安。”

孫氏沉默了半晌,苦笑道,“可不就是呢,咱們的體面不都是男人這樣掙來的。等弟妹生了兒子,在家裏有事情做,就不會想那麼多了。”

妯娌兩個說完,又各自回房了。

當天夜裏,吃過了晚飯,趙書良再次召集家裏人商議事情。

趙世簡今兒沒怎麼走動,中午還自己擦了藥膏,這會子腳脖子好多了,已經不像昨兒那樣腫的厲害。

趙書良看了看小兒子的腿腳,開口就是一個驚雷。

“老二,你帶着你媳婦搬出去住吧。”

趙世簡驚得顧不得腳疼,忙站了起來,“阿爹,阿爹如何要趕我們出去?”

趙世崇也立刻站起來,“阿爹,咱們一家子親親熱熱的多好,我還想和二弟一起過一輩子呢。”

說完,他立刻雙眼緊盯孫氏,難道這個婆娘又老毛病複發,私底下刻薄了弟妹不成?

孫氏看到趙世崇吃人一樣盯着她,心裏直喊冤。

老天爺,這兩年她為了這個家,任勞任怨,沒貪過一文錢,沒松過一口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了,弟妹如今有個皇妃做姐姐,為了兒子的前程,她巴結弟妹還來不及,怎麼會要趕她走,怎地官人還是這樣不信任我!

趙書良擺擺手,讓兄弟二人都坐下,“不是趕你出去,你們都莫要多想。”

等兄弟二人再次落座,他繼續說道,“一則,樹大分叉,人大分家,你們看我和你大爺二爺並四叔,不都分家了;二則,兵部離這裏太遠了,老二每天又要當差又要讀書,還要花一個多時辰跑來跑去,天長日久,鐵打的人也受不住;三則,咱們家宅子小,等過兩年,家裏再添丁,又要添下人,如何還能住得下。我原來預備買個大些的宅子,但老二岳父家都住着二進的小院,咱們家就更不能奢侈了,索性你們阿娘臨終前已經給你們分過家了,遲早老二都要搬出去的。”

趙書良這樣說,最先鬆口氣的就是孫氏,她可算洗清冤屈了。

趙世崇聽阿爹這樣說,也不好再阻攔,二弟確實太辛苦了。

他想了想,說道,“既是這麼著,我也不阻攔二弟,只是一樣,二弟以後要時常回來,咱們是親兄弟,阿娘只留下咱們三個,不能因為不住在一起,就生分了。二來,二弟才當差,手裏也沒個積蓄,總不好讓弟妹貼嫁妝,我出200兩銀子,給二弟在外面添置房屋,這也是我做哥哥的一片心意。”

趙世簡忙擺手,“不用不用,阿娘給我留了700兩銀子,買幾間屋子盡夠了。再說了,我和姝娘也住不了多大的屋子。大哥還要養兒子呢,不用管我。”

趙書良看了眼孫氏,見她沒有不喜之色,心裏滿意,對趙世簡說道,“既然是你哥哥給你的,你接着就是。你阿娘給你的是你阿娘給你的,我這裏再給你添500兩,不夠的,你自己再添。既然要買屋子,就正經買個像樣的屋子,把丫頭和你的小廝帶去,再添兩個人,家裏收拾得像樣子些。不然說出去,賢妃娘娘的親妹妹,住在牛棚里,豈不讓人笑話。”

趙世簡只得應了,一再謝過父兄,李姝也起身道謝。

趙書良擺擺手,“不用謝,把你們分出去了,以後就是你們自己頂門立戶了。以後我跟着你哥哥過,我的俸祿,自然也是貼補他更多一些,你們莫要在意。”

趙世簡忙道,“世情皆如此,兒子怎會在意。哥哥嫂子以後孝敬阿爹更多一些,兒子只有感激他們的。”

趙書良見兩個兒子還算和睦,心裏滿意,點頭道,“要搬就快些搬,等下個休沐日,去看宅子。挑那好地帶的,貴些不要緊,要離兵部衙門近,周邊住的都是官宦人家,選個一進的小院,你現下只是個八品,住不得二進院子。”

趙世簡點頭應了。

到了休沐日,趙家三父子一起出動,一天的功夫,看了四五個個地方,最後在如意坊里定了套小巧的四合院。

如意坊這一帶,房子都不大,三進的極少,二進的有一些,絕大部分都是一進的小院,但裏面住的人,皆是和豪門貴族有些牽連的人家,房屋價格也不便宜。最讓趙書良滿意的是,如意坊離皇城和六部衙門都比較近。

趙家相中的是一進小院,三間正房帶兩間耳房,東西廂房各三間,五間倒座房,最東側那一間是門樓,大門正對着東廂房南牆,南牆上還有個影壁,影壁旁邊有幾棵竹子,原來是讀書人住的,如今那人外放做官去了,十年八年不一定回得來,索性把宅子出手。

兩條青石板鋪的甬道把整個院子分成個田字,田字的東北角,有一棵桂花樹,西南角是一口水井,西北角和東南角各有一個磚頭修葺的花池,花池裏空蕩蕩的,想是主人家把自己心愛的花兒都帶走了。

中人一口要價一千一百兩,趙世崇磨了半天嘴皮子,中人始終搖頭,一兩銀子不肯讓。

“不瞞三位大官人,如意坊的宅子,我們從來不擔心賣不出去,三位大官人若是不滿意,再去別處看看也行。”

趙書良擺擺手,“就這裏了。”

趙世簡是房主,和中人簽訂了契書,當場掏出一千一百兩銀票,然後雙方一起到衙門備案,這宅子,就正式成了趙世簡的個人財產了。

回到家裏,趙世簡仔細跟李姝說了房屋的位置和式樣,李姝聽說院子裏還有口井,很是滿意。

趙書良當夜就囑咐眾人,“老二家的,你這幾天把你們的東西清理清理,你們的東西,一件別留。老大家的,幫着他們一起整理。老二,過幾天,跟你們上官告個假,把家搬了。”

第二日,李姝開始打包。除了自己的陪嫁比較多,趙世簡就只有衣裳和書。李姝讓文崖去買了幾口大木箱子,先把趙世簡的書籍一一分類,仔細裝好,再把二人的衣裳按季節裝在四口大箱子裏,其餘傢具,用繩子捆好,庫房裏的陪嫁,拆都不用拆,直接帶走。

到了搬家那一日,趙世崇也請了假,幫着趙世簡一起搬家。兄弟二人本來準備雇幾個臨時幫傭,結果趙家其餘三房皆派了男丁過來幫忙,呂氏也一起過來了。有自家人,自然不用再請人了。

趙世簡雇了四輛大車,一輛裝李姝的陪嫁傢具,一輛裝兩人的書架和書,一輛裝其他雜物,最後一輛最大的車坐人。

四輛車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如意坊。

呂氏見如意坊住的皆是有身份的人,羨慕地對李姝說道,“弟妹這宅子地段可真好,以後我也時常來坐坐,沾沾貴人們的貴氣。”

李姝撫掌笑了,“嫂子定要多來,以後我一個人在家,不免悶得慌,嫂子能來,我倒履相迎。”

兄弟妯娌們一邊說笑,一邊往車下卸東西。趙書林打頭,帶着四個侄子並兩個小廝,很快把一應東西都搬到了院子裏。文崖付過了車資,打發四個車夫走了。

李姝開始指揮大家把東西放到合適的位置。

三間正房,東屋做夫妻二人的卧房,西屋先做書房,中間是待客的廳堂。東廂房作客房,西廂房暫時空着。西耳房給玉娘住,東耳房放李姝的陪嫁。除了門樓,另外四間倒座房,從東往西,李姝預計分別做廚房,庫房、文崖的屋子以及柴房,馬桶之類的穢物,也放到柴房裏。

李姝的拔步床、衣櫃、梳妝枱、貴妃榻、五斗櫃等皆按照原來的樣子,逐一擺進了卧房,書房的擺設也和原來一樣,只正廳里多了兩把椅子,另外還要置辦一套供桌和中堂。

李姝陪嫁的杯碗盤碟終於要派上用場了,當日封存的那一套茶具,放到待客廳里,書房裏再留一套,其餘盤子碟子和碗,都放到廚房裏去。

從柿子樹巷帶來的東西不多,很快就擺設整齊。廚房裏空空如也,家裏需要置辦的東西太多了。

李姝原來預備搬家前就置辦齊了,趙世簡勸她,這麼大老遠的帶過去,還不夠折騰的,索性搬過家再一一置辦。

趙家人幫着小兩口搬過家,都要告辭。趙世簡夫婦一再挽留,要在附近的酒樓請大家吃頓飯。

趙書林笑道,“簡哥兒還是趕緊帶着你媳婦把家裏規整好,等過幾日暖房的時候我們再來,到時候多少酒席吃不得。”

聽他這樣說,趙世簡不好再留,只誠懇謝過大家,又讓文崖去雇了輛車,把大家送到狀元街一帶。

如意坊和柿子樹巷不同,如意坊有坊門,作息和皇城一樣,到了夜間宵禁時刻,坊門關閉,不得進出。狀元街和廟前街那種街巷格局,宵禁后雖也不讓走動,但整體格局四通八達,不如這裏這樣更有隱秘性。

送走了趙家其他人,趙世簡笑道,“娘子,晌午咱們在哪裏吃飯呀?”

李姝揮揮手,“走,咱們出去找個酒樓吃頓好的。”

趙世簡笑,“我如今又精窮了,還要指望娘子請我吃好的。”

小夫妻一邊說笑,一邊帶着玉娘和文崖,鎖了門,一起走了。

如意坊在皇城東邊。出了如意坊,往北去是湖濱苑,那裏住的都是五品以上官員;往東去有一片帶居民區的街巷,買米買菜都往那裏去;往南去是一片鬧市區,有好幾條街,賣吃的穿得玩的,樣樣都有,京城百姓俗稱小南城。

主僕四人往南走了一程,到了朝陽街,這裏全是酒樓食肆。朝陽街是離皇城最近的賣吃食的街道,各部官員中午時常到這裏吃飯,故而這裏的飯菜價格也不便宜。

主僕四人找了一家叫金廚館的小酒樓,在大廳里找了個帶屏風的小隔間,點了五個菜一個湯,另外配一盆米飯和六個饅頭,李姝心算快,聽夥計一報價,立刻算出共花了六錢四十五文。

玉娘吃的直咂舌,“二爺,二奶奶,這裏吃飯也太貴了。就這幾樣菜,就一條魚勉強算個大葷,其餘不過是些時蔬,就要六錢多銀子。二奶奶,下午我和文崖去把廚下要用的東西備齊了,以後可不能出來吃了,六錢銀子夠咱們吃半個月了。”

李姝笑了,“快吃吧,吃過了飯,咱們都歇歇,起來了再說。以後定然要天天在家裏吃飯的,哪能總出來呢。”

主僕四人吃了飯,付過了飯錢,又一起回去了。

下午,李姝列了個單子,給了玉娘和文崖幾兩銀子,讓她們兩個一起,去附近最近的鋪子裏,把廚下要用的東西添置齊了。

李姝仔細查看過廚房,共三口鍋,兩大一小,鍋蓋都是五六成新的樣子,灶下有火鉗,火石沒有,其餘菜刀、鍋鏟、砧板之類的一樣都沒有。

家裏有李姝陪嫁的一些東西,另外添置一些,再買些米面肉菜,也夠幾個人過一段時日。

等玉娘和文崖出去了,趙世簡仔細看了看家裏,屋子多,人少,空蕩蕩的。

他想了想,建議李姝,“娘子,家裏再添個做飯的婆子吧。玉娘做飯怕是還沒娘子的手藝好,但娘子總不能日日都親自下廚。”

李姝想了想,這也是,如今家裏連個做飯的都沒有了,“官人說的是,明兒我問問這周邊的牙子,買個婆子使喚。只是,文崖原來跟着官人,我以前時常使喚書海。如今家裏就他一個,若是他出去了,家裏連個出力氣的都沒有了,官人看要不要再添個小廝?”

趙世簡點了點頭,“娘子說的是,那就一併添了。只是家裏這麼多下人,以後吃穿嚼用可是一筆花費,我如今官職低微,俸祿微薄,娘子跟着我要受苦了。”

李姝呸了他一聲,“我自己有俸祿,才不稀罕你的。”

幾天的功夫,李姝慢慢把家裏的東西都置辦齊了,還買了一個做飯的婆子和一個小廝。巧得很,這婆子和這小廝是母子兩個,婆子年紀也不太大,二十七八的樣子,小廝才剛剛十歲。

母子兩個被家裏的爛賭鬼爹打包賣給賭場,李姝聽說了,一併買了來。婆子姓石,小廝原本姓付,但心裏記恨爛賭鬼親爹,寫身契的時候,乾脆跟着親娘姓石,徹底切斷與賭鬼爹的干係。

李姝給小廝取名叫硯台,婆子也沒個正經名兒,大伙兒都叫石媽媽。

就在李姝忙碌着安家的時候,北邊又遭了災。倒春寒再次席捲三個省,冬小麥和油菜都凍死了,百姓和牲畜凍死無數。一些匪人趁機作亂,豎起了大旗,號稱景平帝不得天命,故而上天降災,竟也吸引了諸多流民,頓時勢力大增,竟聚集了數萬之眾。

景平帝開年就受這氣,摔了一套茶具后,命平貴妃的父親平正濤率京畿西營五萬官兵,至北邊平叛。同時,命戶部立刻下撥救災銀子,並令自己的心腹,新任左都御史嚴文凱為欽差大臣,至災區撫慰災民。凡四品以下官員,若在救災及平叛中不得力,嚴御史有權當場革職。

皇后原想讓自己的兄弟去平叛,景平帝笑了,“殺雞焉用牛刀,三郎以後有的是立功的機會。”

景平帝這樣捧着皇后,皇后也不好再拉下臉和平家搶這功勞。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趙世簡作為兵部官員,朝廷要打仗,他頓時忙得腳打後腦勺。好幾天晚上,他都是直接歇在衙門裏。李姝每日打發硯台往兵部送飯食送衣裳,惹得兵部一干低等官員直笑話趙世簡。

家裏的暖房宴席趙世簡也沒空參加,都是李姝一個人操持的。好在來的都是近親,大伙兒知道朝廷大軍即將開撥,誰也不敢說家事比國事重。

李姝原以為大軍開撥后,趙世簡就可以正常作息了,哪知道他竟要隨軍出征。

聽到趙世簡帶回來的這個消息,李姝沉默了半晌,她不知道該支持還是反對。

趙世簡學文習武,為的就是貨於帝王家,如今有機會,若生生錯過,以後豈不遺憾?

但刀槍無眼,雖說他只是以輜重押解的小管事身份參戰,但多少戰役都是前方打的火熱,後方抄你的補給。若遇到敵方精銳部隊,十去九不還。若有個好歹,她這一輩要怎麼過?老天爺可不會再給她下一次機會了。

李姝沉默了許久,問他,“官人一定要去嗎?”

趙世簡搬過她的肩膀,“娘子,岳父和大姐姐一路拉扯我,如今梯子搭好了,我自己總得用力往上爬。我雖然不在乎人家說我靠裙帶關係,但總也想自己立些功,給娘子掙些體面。”

李姝忽然感覺很無力,日她老母的,這局要怎麼破啊,阻攔小年輕建功立業,很不道德啊!

李姝只得惡狠狠罵他,“你若回不來,老娘立時帶着嫁妝改嫁去!不,我不改嫁,我在家裏養三四個野漢子!”

趙世簡一把摟住她,“娘子放心,我在後方,不用上戰場砍殺,不會有危險的。再說了,不過一群烏合之眾,哪裏抵得上西營大軍,那可是我朝除了龐家軍之外的精銳了。”

李姝繼續板著臉,“若有危險,保命要緊,別想着殺身取義,那是最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命才有機會翻盤,死了也就死了,朝廷發個幾兩撫恤銀子,然後人家睡你的婆娘,住你的宅子,打你的兒子。哦,說起來,你連個兒子都沒有。”

趙世簡哈哈大笑,“娘子想要兒子,一句話的事兒,我敢不盡心?”

說罷,伸手拉下了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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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小吏家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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