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本領姐妹出門

學本領姐妹出門

過完上元節,年基本算是過完了。李家人收起浮躁的心思,開始正經過平常日子。

李姝想起自己猜花燈時的蠢樣子,再也不想再當文盲了,央求肖氏,讓李承業每日教她識字。

肖氏與丈夫商議后,夫妻二人都同意。且夫妻二人一致認為,一頭羊是趕、三頭羊也是趕,乾脆姐妹三個一起學。並叮囑李承業,不能因教姐妹識字,就停下課業。

李承業教過麗娘,有經驗。

李姝和豆娘,一個不想再藏拙裝傻,一個想儘快識字,都拿出認真的勁頭。

頭一日,李承業教姐姐妹妹讀千字文。

李姝看着上面的繁體字,根據上輩子的印象,一一對應,很快就能通讀。豆娘雖慢些,但她像她親娘,靈巧聰慧,也識得極快。反是麗娘,對這些不大感興趣,勉強學一些,只為再多認得幾個字。

李承業發現兩位姐妹與讀書上倒是有些天分,更是拿出馮先生負責的態度教她們。

他白日去學堂,黃昏時歸家。回來后先檢查姐妹們的課業,再講解新知識,佈置第二天的課業。忙完這些,他才去溫習自己的功課。

認字背書對李姝來說難度不大,輪到寫字,她就有些抓瞎。她只練過硬幣,對軟筆控制力不好。不是這個點粗了,就是那條杠歪了。在李承業的指導下,她花了十來天的功夫,總算能勉強寫幾個端正的字。

好在家裏才得了筆意外之財,肖氏也很大方地給女兒們備齊了文房四寶。只是紙張的質量比李承業的差一些,毛筆也是普通的。姐妹三人知道家裏情況,有這些就已經很滿足了。

有前世的文化打底,李姝學的極快,通讀、背誦、理解,她很快把已經學過一段時間的麗娘甩在身後。豆娘不知情。以為這個小妹妹在讀書識字上比她有天賦,並不爭搶,按部就班地跟着李承業的步驟來。

李姝在完成李承業的任務的同時,自己也有自己的路子。她一邊跟隨李承業打基礎,一邊零散學習一些算數、歷史類的。

李承業主要精力在經書上,算數平平,很快被李姝超越。

這一世沒有阿拉伯數字,李姝強迫自己熟悉這種漢字表達數學的方式,運用後事所學的一些公式理論,解決一些基本數學問題,如房間的面積測算、水缸的容量、屋脊的角度測算以及家庭財務支出報表等。

與此同時,在認完了常用字之後,李姝開始了解一些淺顯的史書和地理。李承業剛開始覺得妹妹一個小女娘,沒必要學習這些。但李姝認為,既然決定融入這個世界,就要了解一些現在的具體情況,不能以後出門連方向都辨不明白。

肖氏掌管家裏的財務支出,她不會記賬,心裏大概有個流水賬,月底時心裏大致算一下,讓麗娘記個總數,年度再匯總,有個大概就行,差個三兩五兩的,也沒人會在意。

李姝給肖氏做了張表格,把日常支出分為米糧、菜蔬、布匹、人情及家裏孩子們的教育支出幾大類,每日記賬,月底匯總,分毫不差。

張氏第一次聽李姝彙報家庭支出月度匯總時,笑道:“可了不得了,咱們家的姝娘,我原以為是個懶丫頭,沒想到這麼能幹,朝廷不讓女人考試,要是女人能能科舉,說不得你也能考個狀元!”

眾人都笑。

大景朝的女性,光識字是不夠的,大戶人家的女性尚且要會給家裏人做兩件衣裳,別說李姝這樣的小門小戶家的女兒了。

除了繼續紡線,李姝又開始學裁衣做鞋。

裁衣服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太難了。李姝是新手,肖氏不敢讓她直接裁剪新布料。她找出一些舊衣服,讓她練手感。兩隻袖子不能裁得一大一小,□□不能裁的太高,穿不進去,太低了也難看。

李姝天天剪舊衣服和草紙,練了十來天,勉強才有個樣子,先給三郎剪出雙對稱的兩隻襪子來。

裁只是第一步,還要縫。穿針引線只是基礎,走線直不直、針腳密實不密實,這都是硬功夫。

李姝做鞋的第一步是剪鞋樣子,按肖氏的說法,如果閉着眼睛都能剪出家裏人的鞋樣子,才能合格。

剪過鞋樣子,又要打米漿糊鞋幫。家裏那些被李姝剪爛了的破布,終於又能派上用場了。肖氏帶着她,手把手把一張張破布用漿糊粘在一起,一層層粘,粘成好大一塊,最裏面和最外面根據男女不同,用的是不同顏色的整塊好布。糊好后,放在木板上曬太陽。曬兩天後,揭下來,找白細布縫邊,針腳密密實實的。然後拉鞋底,再把鞋幫縫在鞋底上。若是女鞋,還要在鞋面上繡花。

整個過程,繁瑣又費時。

李姝上輩子小的時候,看家裏母親做過鞋,本以為很簡單,沒想到做起來這麼難。她是新手,肖氏只讓她拉鞋底,只讓她縫鞋面的邊。

李姝衣服沒做成,鞋也沒做成,倒是給自己做了兩條小帕子,還給家裏人一人縫了一雙襪子。

裁衣做鞋,這些都是要見縫插針的空餘時間。做飯才是每天雷打不動的任務。

李姝自負上輩子自己也能做兩個菜,可在這個沒有高壓鍋、微波爐,甚至連燒火都要人工的地方,她還是要從頭學起。

燒火她早就會了。冬天太冷,她時常縮在灶門燒火,早就輕車駕熟。

做飯嘛,熬粥她會,花樣比鄭氏和肖氏還多。就是做乾飯有些難度,火候掌握不好,不是生的就是糊了。況且,李家吃的不全是白米,還有小米之類的雜糧,根據主食的種類不同,時間和火候的大小都要區分開。

至於做菜。頓頓太炒菜費油,普通人家,大多以蒸煮為主,起鍋后滴幾滴熟油。李姝覺得一下子學太多,貪多嚼不爛,做菜的事兒,且先緩一緩。

幾個月內,李姝從棉襖換成夾襖,又從夾襖換成單薄的春衫。

這一樣樣學下來,李姝感嘆,在古代當個主婦太難了。衣食住行樣樣都要親自動手做,還要帶孩子、伺候公婆丈夫,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都要會。

李姝深深覺得,除了讀書,她離肖氏的距離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幾個月裏,豆娘除了讀書,樣樣都比兩個妹妹做的好,麗娘都是中不溜。肖氏見她們都肯用心,也不計較誰好誰壞。十個手指還有長短呢,哪能人人都一樣,反正都是她的女兒。

在家閉關幾個月,李姝覺得自己要出去透透氣。她央求肖氏,讓她們出門逛逛。

京城治安好,等閑人家的小娘子,也不是整日關在家裏。肖氏覺得女兒們總是關在家裏,沒得關傻了。遂挑了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自己帶着幾個女兒們一起出門了。

待到上林花似錦、出門俱是看花人。

春日的景色格外的好,陽光明媚、春風和煦。

李家姐妹三人,從大大小,依次穿着水紅、嫩綠、鵝黃的上衣,裙子也是同色的,豆娘的裙邊綉了兩朵石榴花,麗娘的是山茶花,李姝的是迎春花。姐妹三個都戴了絹花和耳釘,說不出的俏麗。

張氏看到三個孫女一溜站齊,喜歡的不得了,忙叮囑肖氏,給丫頭們買些好布匹回來,做些好看的衣裳。鄭氏也喜歡的摸摸這個,又看看那個,只恨男人死的太早,自己沒能多生幾個孩子。心下想着,回頭給侄女們一人買朵絹花戴戴,也是她這個大娘的心意。

肖氏看到自己的女兒們出落的花骨朵一般,內心說不出的欣喜。

特別是豆娘,到李家小半年,李穆川早已把她的名字添到族譜上,她也徹底成了李家人。這幾個月下來,她過的平和舒心,早沒了當日黃毛皮瘦的樣子,愈發好看,容貌姿色在這一帶都是少有。

肖氏每常看了,都不敢讓她單獨出門。但豆娘都13了,要趕快說親。這要說親,就不能藏在家裏,酒香還怕巷子深呢。

今日,肖氏特意把三個女兒打扮的異常好看,也是存了心思,希望能給女兒們說更好的人家。

母女四人剛出門,還沒出楊柳衚衕呢,遇到衚衕口楊捕頭的太太陳氏也帶着女兒出門。

楊捕頭是在大理寺衙門當差,和李穆川是文武殊途。兩家男人雖關係一般,家裏的太太卻是常來常往的。按照肖氏和陳氏的說法,“他們男人在外也有三五個酒肉朋友呢,咱們女人,整日在家圍着鍋台轉,好容易有個說得來的姐妹,還得經過他們同意不成!”

雙方見了禮,陳氏立即拉着李家的女兒們一頓誇,“嫂子家莫不是得了什麼秘方,才幾日不見,怎麼幾個女兒都養得跟天仙似的,看的人真眼饞!”陳氏見了豆娘,暗自驚心,李家收養的這個女兒,容貌真是不錯!怪不得肖氏把她藏家裏不放出來呢!

肖氏也拉過楊家女兒芙娘誇道:“看看看看,有這麼水靈的女兒,還不知足!”

兩個婦人都笑起來,李姝姐妹們也笑。李姝先開口,“芙娘姐姐,我最近跟我阿娘學裁衣做鞋,好長時間沒找你玩了。”

芙娘和麗娘同年,抿嘴一笑,“你還小呢,慢慢學,不用急。”又看向豆娘,再次行禮,“這是豆娘姐姐罷。”

豆娘也回禮,“妹妹不必多禮,都是鄰居,以後閑了,咱們一起玩。”

眾人正說著,楊家大門開了,出來一個少年,他看到門口一堆的女孩子,忽然嚇一跳。再一看,除了最大的那個姑娘,其餘的都認識。他先給肖氏見了禮,又給李家姐妹行禮,“妹妹們好!”

肖氏忙道:“這是豆娘,可不是妹妹,比你大半歲,你得叫姐姐哩。”

楊大郎聞聲抬頭看了一眼豆娘,半晌低下頭,輕聲道:“豆娘姐姐好。”

豆娘低着頭,回禮道:“楊家阿弟好。”

眾人寒暄完畢,肖氏跟陳氏說道:“我這幾個丫頭,最近做了不少女工,家裏攢了一堆的布匹和線,我得拿去賣了,不知弟妹要去哪裏?”

陳氏大咧咧一揮手,“嗨,我也無甚重要的事,跟嫂子一起逛逛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布料,買些回來給芙娘裁兩條裙子。”

陳氏說完,又回頭叮囑楊大郎,“你且自去同窗家,晌午要回來吃飯。”楊大郎低頭應了,自去不提。

楊家就一子一女,陳氏頗為寶愛這兩個孩子。每年都要給芙娘裁當季的裙子,絹花手帕之類的,更是不少。

兩個婦人,帶着四個漂亮的小女娘一起走在街上,回頭率自然低不了。

很多熟悉的人家都和她們打招呼,其中一個胖胖的婦人和二人說笑:“李太太楊太太好,哎呦,這四個小女娘可真俊啊,你們兩家的水土咋那好哩,女娘們養的我看了都眼饞。”

陳氏用手帕在她臉上揮一下,“張太太,你眼饞個甚,你家四個小子呢,以後子子孫孫一大堆,多的是福氣等着你呢。看看,若不是福氣深,哪來的這一身肉!哎喲,讓我摸一下,你這腰上肉真軟,你家老張可有福氣了。”陳氏家男人是捕頭,接觸的都是三教九流,沒有那麼多講究,陳氏也喜歡開玩笑。

張太太不甘示弱也用胳膊肘在陳氏胸口輕輕碰一下,“哎喲,你個不害臊的,你比我更軟呢。你們老楊整日在衙門不學個好,把你教的油嘴滑舌。”張太太男人是巡防營的,巡防營里全是臭男人,整日看到只母蒼蠅都是發情。老張說話不講究,張太太更不怕這些了,若不是記着有小女娘們在,她啥葷話都能說出來打趣陳氏。

兩個婦人頓時一起哈哈笑起來。肖氏因丈夫是文書,顧及些體面,故不常開這些玩笑。但她也不是那種不能聽一句半句的臭講究,聽見二人說的熱鬧,她也跟着笑。

不像貓眼兒衚衕里的付太太,家裏男人也是衙門裏的文書,她卻從來不和任何人開玩笑,聽見了就捂耳朵。張太太每常說起她就一臉鄙視,“大家都是婦人,孩子生了一大堆,害什麼臊啊。她難道晚上不伺候男人!”

肖氏和陳氏別過張太太,去了常去的店家,把棉線和布匹賣了,又買了些顏色鮮亮的布匹,準備回家給女兒們裁裙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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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小吏家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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