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新政權的建立,同樣伴隨着流血犧牲,方爭勝哪怕早就被立為太子,但同樣還是經過了一番波折方才成功登基。
而他登基不久,沉睡五年的安國公便清醒了過來,這無疑是個好兆頭。
方淮臨終之時,倒是善良了一回,他自己求長生不老之事,雖然滿朝皆知,但並未將長生的事情告訴方爭勝,因而在方爭勝的想法裏,長生是一個純臣。
一個並未參與儲君之爭,並且頗有才幹的純臣。
長生醒來不久,方爭勝便親自上門探望,一國之君的舉動,將原本沉寂許久的安國公府,再度推入了京城人的視線之中。
只是大陳氏過世不久,長生還要守孝三年,方爭勝本欲奪情起複長生,但卻被長生以祖母大恩之理由婉拒。
待長生守孝期滿,長生便重回工部尚書之位。
長生缺席的八年裏,整個國家發生了不少變化,甚至連商稅都推行成功了,這種從根底上的變革,是從前的建業帝想做卻不敢做的,方淮卻不一樣,他以武力登基,手腕鐵血,又因着長生中毒刺激之下,有心做些彌補。
因而長生奉上的那份手札,方淮採納了其中不少意見。
而方爭勝也繼承了方淮的想法,方爭勝受魏嵐教導,哪怕魏嵐因着守諾之故,做下不少錯事,方爭勝依舊對魏嵐推崇備至。
魏嵐到底沒有在明面上參與謀反,而是私底下作為情報人持續不斷的向反賊提供情報,魏嵐教導方爭勝也一直盡職盡責,反賊要求他向方爭勝投毒,卻被他拒絕了。
因着長生的求情,方淮饒恕了魏家人,不過罰沒家產貶為庶人,又三代不許科舉,旁人只知道魏家事涉謀反,但因着另外幾戶參與謀反的大多抄家滅族,魏家卻網開一面,一時倒也摸不清楚魏家人到底涉事多深。
長生雖然昏迷了五年,但羅家人一直照應着魏家人,只是到底家產沒了,魏家的日子過得十分清貧,方爭勝有意欺負魏嵐的長子魏思謙,但遭到朝臣的反對,理由是此乃先帝旨意,為尊崇先人不應更改,方爭勝見此,便也不再堅持。
待長生再度入朝為官,工部畢竟是他的大本營,雖闊別這衙門許久,老面孔也沒有幾張了,但因着他憑藉一己之力硬生生在六部之中抬高了工部地位之事,一直在工部里流傳。
在長生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其實也活成了一個傳奇,長生入職不久便,工部便在他的主導下開發出一項新事物炸藥。
長生在煙花的基礎上,依據自己的現代知識,最終還是研發出了這項熱武器,當方爭勝看到普普通通的煙花,改進之後能發揮這樣巨大的威力,說不震驚那是假的,與震驚隨之而來的,是想要稱霸世界的野心。
方淮作為開國之主,他的功績已經足夠載入史冊了,而方爭勝絕對不滿足僅僅做一個守城之君,他也想成就自己的霸業。
長生並沒有止步於炸藥,而是繼續研究槍/支,他明白熱武器對於戰爭的改變,長生愛好和平,但他並不因為熱愛和平就停止對於熱武器的追求,他並不是一個因噎廢食之人,武器並不是世界混亂的根源,人心才是。
參加完新武器的表演儀式之後,方爭勝大喜過望,想要嘉獎長生,長生如今已是世襲罔替的超品國公,甚至得了“文正”的謚號,方爭勝一時也不知該嘉獎長生什麼了。
免死金牌?異姓封王?
長生主動提出請求,倒是給方爭勝解了圍。
長生的請求很簡單,他希望起複魏思謙,赦免“三代不許科舉”這條罪,這個請求雖然很讓方爭勝為難,但他並不反感,一個掌握着強大武器,但依舊心思坦蕩,顧念舊情之人,確實令人放心。
方爭勝從未懷疑過長生的斂財能力,從前陵南府之事已經證明了長生是個致富小能手,如今熱武器的發明,顯得長生格外可怕。
長生中毒五年,雖然方淮掩飾得很好,但方爭勝還是查到了蛛絲馬跡,他明白長生中毒跟方淮脫不了干係,但因牽涉深的人都被方淮處理乾淨了,方爭勝也查不清楚方淮下毒的原因。
哪怕長生立下如此大功,起複魏思謙之事,依舊遭到了朝臣的強烈反對,長生絲毫不懼,再度舌戰群臣,中心論點便是“律法沒有言明不可起複獲罪庶民”,以及“人數無過,聖人都有過錯,何況先帝”。
長生的論點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大逆不道,朝臣們是真的震驚了,反駁之餘不忘觀察方爭勝的神色,只覺得長生是個傻大膽,什麼話都敢往外吐。
人孰無過,這話確實正確,但卻不是上位者願意聽的,方爭勝面色倒是如常。
朝臣們爭不過長生,最終魏家之事順了長生的心意。
方爭勝沒有懷疑長生對魏家的情意,他通過這件事卻進一步了解長生,相比較他這個皇帝,長生顯然更重視律法,若有一天他這個皇帝跟律法衝突,只怕長生會站在律法那一邊。
這樣的人心思固執,但重情重義,有弱點可以控制。
魏思謙重新起複,在京郊附近縣城當一個小縣令,雖然職位低微,但到底恢復了官身,且魏家“三代不許科考”的旨意也算是廢掉了。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朝臣們雖然強烈反對,但內心裏倒羨慕魏嵐收了長生這麼個弟子,起複之後出了成績第一時間便為老師的家人奔走,哪怕師徒早已決裂依舊不改初心,不管長生旁的事如何,單從這件事上,已經足以證明這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通過長生幾年前的手札,經過兩代帝王的努力,國庫豐盈,如今又得了長生的“神兵利器”相助,方爭勝有意向周邊擴張,希望在有生之年見到萬邦來朝的局面。
長生倒沒有阻攔,因為他的愛好和平十分狹隘,相比較懼怕本國面臨外來者入侵的局面,入侵他國也就可以接受了。
近現代百年屈辱史並不僅僅是一段文字而已,自方爭勝有意爭霸,長生便主動請纓,作為後勤人員參與戰爭,負責戰後安撫工作。
不過兩年時間,方爭勝的軍隊,便踏平了草原,完成了方淮未完成之事,緊接着打通絲綢之路,往西擴張,若非因為戰線太長之故,方爭勝能一統這片大陸。
周邊各小國瑟瑟發抖,隔壁的高麗原本奉鄴朝為宗主國,方淮登基竟為派使臣前來朝賀,如今方爭勝這麼大的動靜,他們也裝不得傻,正好趕上方爭勝的萬壽節,搭了一波末班車。
多國使臣朝賀,自願奉新朝為主,順便哭一波窮,一般帝王礙於面子都要賞賜一二。
宗主國雖然也是殖民形式的一種,但無論是前朝還是今朝,都從未實行真正意義上的殖民手段,很容易發生貢品價值遠低於賞賜的情況。
而過多的剝削也沒有意義,因為到頭來苦的還是殖民國的百姓,而賞賜過多肥的也是上層,而非百姓。
長生的建議,卻是直接將周邊小國納入版圖,將原住民收編成為本朝的一個少數民族,在小國推行本朝的政策,實行漢化一統。
這種建議,毫無疑問遭到了不少人反對,武將們倒是很高興,畢竟推行這種政策很大程度意味着遠征小國,武將有戰打自然高興。
而文臣卻分為兩派,一派支持一派反對,反對派是一群迂腐的儒生,大談仁義道德,長生也沒有生氣,只是請求派遣文臣前去勸降。
此話一出,那些原本叨叨的文臣們也徹底閉上了嘴巴。
又兩年過去,方爭勝完成了對周邊小國的整編。
長生的意見,方爭勝大多採納,若是換了旁人只怕此時難免志得意滿,但長生勉強也算是一個歷經三朝之人,他到底還是察覺到了方爭勝態度的微妙,之後於朝事上不再多言,更不敢結黨,慣來獨來獨往,不與朝臣焦急。
三年後,長生以身體為由請求辭官,方爭勝不允,長生再三請求,方爭勝這才同意,長生也並未閑下來,轉而與秦昕然一起創辦書院。
秦昕然辦女學,長生辦格物學院,長生自己編寫教材,將前人和自己所知的知識彙編,教學以算數為基礎,又加上一些基礎的物理知識,這樣的學院教出來的學生無法參加科考,因而入學者寥寥。
長生這些年的政績,實打實的改變了大多數人的生活,且京中上流社會都明白,哪怕長生致仕,依舊對方爭勝有很大的影響力,因而不少人家為了搭上長生這條線,將家中庶子送到書院入學。
長生明白世情如此,因而心中也沒有嫡庶之別,不管入學的是嫡子庶子,他全都一視同仁。
方爭勝也曾經入格物學院微服私訪,見了學生做的那些粗淺的科學實驗,心下雖覺得奇異,但到底不夠重視。
直到長生拿着製冰的硝石,告訴方爭勝此物也是炸藥的成分之一,方爭勝這才重視起來,再看這些實驗,便頗覺脊背一寒。
一屆學生三年畢業,學子畢業本以為要面臨無處可去的情況,長生向方爭勝奏請從工部獨立出一個衙門,專司發明研究之事,方爭勝忙不迭的同意,而後建了一所研究院,將格物學院的畢業生近乎包圓。
長生不到四十便致仕,此後四十年再未出仕,他教出來的弟子卻遍佈天下,因着他創辦格物學院,培養了幾代理科人才,被後世人稱為理科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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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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