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今天生氣了嗎?
阿嬌今天投胎了嗎
懷愫/文
就算沒有這件匪夷所思的事,項雲黷也是要來一趟的,老韓的事不能就這麼放着,該處理的還要處理。
房子、東西和喪事,如果關秀梅還不肯辦,那由他來辦。
老韓沒有遺囑,筒子樓那塊短期內也沒有市政規劃,等到他女兒成年,再決定如何處置,但喪事不能再拖了。
是保姆開的門,老韓剛出事的時候,項雲黷恨不得一天來一趟,來的時候還都開着警車,小區里別家的保姆都跟她打聽,這一家是不是經濟犯罪了。
項雲黷問:“關秀梅在不在?”
要保姆騙警察,她不大敢,可比起丟工作來,她還是先保飯碗,她搖搖頭:“太太不在。”
門口就停着關秀梅的車,項雲黷還跟蹤過一陣,確實沒有發現什麼疑點,等領導罵他是走火入魔了,他才停止。
項雲黷來的時候每一次都火氣很足,關秀梅說話又不中聽,跟關秀梅和關秀梅後來的丈夫都發生過口角。
關秀梅對前夫是生是死一點都不不關心,警察找上門說明來意,她還一臉奇怪:“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她的丈夫對警察頻率登門投訴了又投訴,最後當著項雲黷的面說說:“找到活人就不用通知我們了。”意思就是看到屍體再說。
那天項雲黷違規了,他狠狠打了那個男人一拳,姜宸死命拉住他,領導原本是想讓他停職的,其實也是對他愛護,散散心,從這件事裏走出來。
連他的同事覺得他過分堅持,項雲黷乾脆不幹了。
“那我們能借個電話用嗎?我的手機沒電了。”項雲黷這一次很客氣,保姆為難了半天,讓他們進門,用客廳里的座機打電話。
項雲黷播了關秀梅的電話,鈴聲在樓梯上響了一聲,不肯露面的關秀梅急匆匆跑上樓,假裝在外面接起了電話:“喂?小陳阿姨啊?有什麼事嗎?”
這個女人反應倒是快,項雲黷垂着眼睛:“我是項雲黷,韓剛的事,如果你不肯辦,那我來辦,不能就這麼拖着。”
關秀梅鬆一口氣:“這件事啊,如果項警官肯辦當然好了,我是真的忙。”
“那我們見一面商量商量細節。”項雲黷在跟關秀梅打電話的時候,阿嬌也沒閑着,她放出魂識探查了一圈。
這房子的主人顯然是風水,處處流通,是座利財的好陽宅,書房裏還擺了一隻八卦鏡,阿嬌沒有防備,被八卦鏡晃了一下眼睛。
這東西的威力還不足以擋住她,但就像人拿鏡子反射陽光,不斷照你的臉,阿嬌閉上眼睛,一陣頭暈,細長雙眉微微擰住。
項雲黷馬上注意到了,他按住聽筒,問她:“怎麼了?”
“我不舒服。”阿嬌噘起嘴。
項雲黷把半邊肩膀給她:“能忍耐嗎?等回去給你買蛋糕雪糕吃。”她昨天一個人把半個蛋糕都給吃了,項雲黷看她喜歡甜的,才這麼安撫她。
阿嬌眼睛一亮,蛋糕她吃過了,可是雪糕沒吃過,聽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
她點點下巴,把頭靠在項雲黷肩上,綢緞似的烏髮散在項雲黷的脖子裏,涼沁沁的。
項雲黷還在跟關秀梅通話,關秀梅連見一面商量老韓的身後事都不願意,他怒意漸起,被頸間髮絲的涼意給安撫住,壓制着火氣:“這樣的大事,見面商談。”
關秀梅看他態度強硬,只好先答應了,讓保姆把這尊瘟神給送走。
項雲黷辦完了該辦的事,開車離開小區,車上問她:“你……看見什麼了嗎?”
阿嬌搖搖頭:“什麼也沒有。”她捂着頭,還有些暈,那八卦鏡還真亮,連血玉里的楚服都被鏡子的光芒晃了一下。
項雲黷停在小區門口,等保安把欄杆升起來,那個小伙又跟項雲黷敬禮,項雲黷的車都已經開了出去,又停下來,往後倒了一點。
打開車窗,伸出頭去:“最近罪案高發,特別是這種高檔小區,你工作的時候注意安全。”
小夥子咧開嘴,笑得陽光燦爛,高聲答應:“是,謝謝警官,我們已經接到通知啦!”
阿嬌撐住頭,瞪着項雲黷,她還沒決定要不要說呢,他就搶了自己的功德?她氣鼓鼓的坐在車後座,抱着背包,一言不發。
項雲黷沒察覺出她生氣了,他接了個電話,他找的人弄到了犀角香。
阿嬌還等着吃蛋糕雪糕,結果項雲黷一路上都沒有停車給她買,反車開到了一個仿古建築的古董城。
“你說過點犀角就能看見韓剛對嗎?”項雲黷最後向她確認,如果這一場惡作劇,那麼她應該在這個時候停止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他帶着阿嬌上了三樓,七繞八拐進了一間小店鋪,裏面坐着個穿唐裝,留了一把花白山羊鬍的中年男人。
“項警官,東西我搞來了。”他剛說完,就看見了阿嬌,直愣愣的盯着阿嬌看,從臉看到胸,目光在胸口拔不出來。
阿嬌正盯着滿架子的東西看得津津有味,項雲黷上前一步,牢牢把她擋在身後,目色生慍:“你看什麼?”
男人趕緊擺手:“不是不是,我錢二您還不知道嘛,我就只對古董感興趣,我是看那小妹妹胸前的玉是個好東西啊,漢代的吧?”
最後一句,是對着阿嬌說的,阿嬌“嗯”了一聲點點頭,誇他:“你倒很有眼力。”
錢二一下笑了,繞開了項雲黷,湊近阿嬌細看,眼睛裏閃着精光:“這玉您盤得這麼好,想必是不肯出手的,我就問問,這物件兒打哪兒來?”
阿嬌一隻手握住玉蟬:“我從小就帶着。”是她還沒進漢宮之前的玩物,外祖母賞賜給她的,有玉馬玉兔玉蟾,只有這隻她留下來了。
錢二頗覺遺憾,從小就有那更不肯出手了,這玉料這沁色,他還顯擺了一句:“這東西,下過地吧。”
項雲黷清清喉嚨。
“得,您不說,我不問。”錢二笑嘻嘻的,手裏還不斷盤那兩個核桃,說不問,還多嘴又加了一句:“您說了也不打緊,我口緊。”
錢二繞回桌,拿出一隻絲絨口袋:“項警官,這東西真是不好找,要是別人管我要,我立馬說沒有!可您是誰呀?您是我這個,”說著比了個大拇指,“您要的東西,我敢不赴湯蹈火嘛。”
“多少錢?”項雲黷直接跳過他這些話,乾脆問道。
“您埋汰我,還給什麼錢呀,這是我從我一玩香料的朋友那兒要過來的,都是朋友,怎麼能提錢呢。”錢二滿臉是笑,山羊鬍子一抖一抖的,嘴裏說著不要錢,可拿香袋的手就沒鬆開過。
“到底多少錢,你說個實數。”
“痛快!”錢二肚裏一把算盤,眼睛珠子轉得都能聽見算盤珠子的聲音,他伸出手,比劃了一個數:“這數,這可已經是友情價了,別人真沒人。”
項雲黷不管有沒有,他伸出手:“拿出來我看看,是真是假。”
他不會看真假,但阿嬌會,絨口袋裏倒的三角香料只有指甲大小,阿嬌一聞便知,她露出滿意神色:“你這一屋子假東西,原來還有真貨啊。”
豐都哪個鬼沒些隨葬品,阿嬌見得多了。
錢二剛剛是盯着玉蟬看,這會兒上上下下打量阿嬌:“小妹妹年紀輕輕,原來是方家呀,這些東西都是給慕古愛好者的,跟朋友可不亂來,沖這個,我吃點虧,這個數吧。”
重新比了個手勢,滿面堆笑:“都是同行,咱們以後多聯繫。”
“不用,就剛剛那個數。”項雲黷直接轉帳給錢二,他收了錢,從話嘮變成鋸嘴葫蘆,笑眯眯把兩人送出門,一句也不多問項雲黷要這香料,到底是幹什麼用。
項雲黷帶着阿嬌離開古玩城,那個絨布口袋就放在他褲子口袋裏,他自己都說不清,點了這個香,究竟是想見到老韓呢,還是不想見到老韓。
阿嬌還在等着項雲黷給她買雪糕,可他一路都沒要停的意思,直接開到了家,關上門就問:“現在能點嗎?”
阿嬌這下明白了,他不相信她。
她氣得轉身想走,可兩人都已經訂下盟約了,她不履行承諾,他也不用給她金屋,她氣得在屋子裏轉了兩圈,伸手把黑子招出來。
黑貓一直躲着項雲黷,但它十分喜歡阿嬌,阿嬌一叫,它就豎著尾巴過來,蹭她的腿,阿嬌揉揉它的毛,把貓身上掛的那塊牌子解了下來,放到桌上。
板著臉對項雲黷說:“你點吧。”
項雲黷把犀角香掐成兩半,他知道阿嬌生氣了,但這件事他是一定要確認的:“不是不相信你,這事對我很重要。”
阿嬌把頭一扭“哼”了一聲。
項雲黷顧不得她生氣,點燃了一半的犀角香,先是看見一縷細煙裊裊而起,接着他就看見屋裏浮着一團影子,犀角香煙環繞着這團影子,將它照亮。
犀角香只有一點,很快燃盡,煙霧一消,那團黑影便不見了,項雲黷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難言的望着阿嬌,原來這個世界上真有鬼魂,真有陰陽眼。
阿嬌狠狠跺了一下腳,負氣要上樓去,門鈴這時候響起來,項雲黷打開門,拎進來一個雪糕蛋糕禮盒。
阿嬌頓住腳步,她看着那個盒子,咽了一口唾沫。
項雲黷把蛋糕放到桌上,想跟阿嬌道歉,手機彈出新聞消息,金谷御墅保安小伙勇斗歹徒負傷,他點開手機新聞,新聞圖片里是一張熟悉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