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公敵(三)
年輕小伙於南沒法對司易思印象不深刻。
因為有一天——一個認知突然深深的銘刻在這個世界每一個人的腦海中,無論是嬰孩、成年人還是老人都知道了他們一直存在着的是個虛假、模板的世界。
而這個世界的主角就是俞安宴。
高層曾認為這是個針對國家的陰謀,但誰能做到憑一己之力操縱所有人的大腦?神么?
灌輸進他們腦子裏的認知是真實的這一點幾乎被默認了。
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普通民眾對俞安宴這個人的認知普遍都不太清楚,地位、階層越高的人知曉的關於俞安宴的事情也就越多。
所以高層們可以比較輕易地安撫下來民眾的心卻沒辦法欺騙得了自己。
但這個俞安宴遲遲沒有出現在公眾眼中,他似乎也沒做出什麼本該發生的事情,在末世的狂瀾席捲過來、每個人都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小夥子也差一點淡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可他現在發現……自己錯了!
於南無可避免地露出了恐懼的神色,特別是在他將艾江市淪為死城的事情和俞安宴這個名字聯繫在一起后,經過精密鍛煉培養起來的心智在剎那間崩塌。
俞安宴……不是人,他是喪屍的王,他將會摧毀一整座城池作為自己加冕的禮讚。
他哪裏是什麼需要幫助的倖存者?
他們為什麼會通過無人機看到全城的喪屍都在追趕着俞安宴他們……?
——因為艾江市整座城的喪屍都是俞安宴的手下。
他想要做什麼?!於南警惕地繃緊了身體,一連串加密的信息經他的手迅速傳遞了出去。
池春在這時候拉了拉司易思的袖子,自以為很小聲地說:“他的臉色怎麼看上去這麼蒼白?”
司易思沒有回答池春。他看出來了於南在警惕甚至是憎惡着他,這種情緒來源於什麼?
“您是?”
於南的語氣很怪,看,他甚至帶上了敬稱。
“司易思。”司易思坦然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他發覺於南神色更加古怪。
以為他說的是假名嗎?不,這才是他真實的名字,俞安宴的名字倒像是條漂亮的枷鎖,隨時隨地等待着將他死死拷住。
“你們剛從艾江市出來,我們需要檢查你們身上是否存在有感染源,”於南試探着,試圖穩住兩人,“請和我們過來吧。”
“好。”司易思淡淡應道。
反倒是池春的態度突然變得激昂起來:“等等、等等——安……阿思,我怎麼覺得這個人不太對勁啊?”
“要不我們還是離開吧,我擔心他是想要把我們騙到哪兒去。現在可是末世啊,我們能夠相信的只有我們自己。”
“是我。”司易思瞥他一眼,“我相信的只有我自己。”
他說完甩下一臉尷尬的池春,徑直跟着腳步凌亂的於南走了。
池春的演技實在太拙劣了……不,他沒有演技那種東西。司易思對於“好友”池春的一些語氣、小動作都產生了熟悉的感覺,可有一些東西他又可以看出來明顯的違和感。
就像是司易思熟悉的存在被強加上了什麼不屬於他的東西似的。
“分開檢查?”司易思挑了挑眉。
被派來和司易思接觸的是一名穿着護士服的女性,女性的柔美在很多時候會讓人容易放下戒心,他們打的都是這個主意。
護士小姐笑不露齒,掛着甜美的笑容。但司易思輕輕掃了一眼,就發現她顯然經歷過某種特殊訓練,身體曲線依舊是柔美的,可真要動起手來她身體的韌度完全可以像是蛇一樣將人絞死。
領着池春的那個女護士就沒這麼特殊了。
司易思裝作不知的緊隨護士小姐進去,剛一進入小屋子裏坐到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護士小姐就神色一硬,緊靠着房門的身體如游蛇般疾馳而出。
緊跟着房間的門轟然關上,這裏成為了關押司易思的牢房!
“哎你們做什麼?!”還沒進房間的池春看見這狀況吵了起來,他一下打開了身旁護士的手,就衝到了緊閉的小房子裏。
“這門……”池春詫異望着泛着金屬光芒的門,認出來了它是用一種怎樣堅固的合金打造而成。
“你們是要做什麼?為什麼要把我的朋友關起來?”
池春試圖去按門邊牆上的幾個小按鈕,可他的行動被人給制止了。
數個軍人出現在他身邊鉗制住了他的行為:“先生,這裏很危險,請跟我們來。”
聲音很禮貌,可卻是強制性的將池春給帶走了。
“嗯?”司易思低頭往自己手腕上看,此時椅子上伸出的鐵條死死地箍住了他的全身,這樣的銅牆鐵壁讓人掙脫不得。
小房子裏除了一把椅子外什麼也沒有,沒有一扇窗戶,只在牆壁側面留了數個可以提供空氣的小口。
——等吧。
司易思想,那些軍人也許還壞了池春的什麼事。
他猜到池春可能會有觸碰門邊按鈕的舉動,但那些按鈕怕不是讓他出去的方法吧?倒很有可能是臨時準備好的對付他的手段。
在沒有進門前司易思就感覺到了幾股氣機,這小黑屋是他自己選擇坐的。
——那就等。
司易思眨了眨眼睛,數秒的時間裏他就想出了不少脫逃的方法。
他來自於先於這個世界科技的地方,他的名字司易思……414,更像是一串編號。
他是人么?不。
司易思想——他也許是系統一類的存在。
M416還火急火燎的想着通過各種方式暗示、提醒一下司易思呢,不過它恐怕也沒想到——
司易思自個兒已經找到了自我。
小房間裏除了司易思外沒有任何聲音存在,人在這種虛無、壓抑的氛圍待久了後會很難受,算是一種慢性折磨。
最先找上司易思的居然是池春。
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擺脫了那些軍官的看守,竄到了小房間前低聲叫司易思。
“我幫你出來!”池春堅定說,“不管你做了什麼,安……阿思都是我的朋友!”
“嗯。”司易思答。
“你們也都看到了吧?”他突然這樣說,不是說給池春聽的。
“……嗯?”一直在看着攝像頭顯示的畫面的軍人突然眨了下眼睛,司易思的話將他從莫名的困意中驚醒。
他一下子站起來:“報告,危險人物有異動!”
“我們應該開誠公佈的交流一下,不是嗎?”在軍人眼裏,司易思毫不顧忌、沒有絲毫偏移地看向了攝像頭所在的方向。
警用攝像頭將司易思的面容清晰籠罩在內,他的雙眸一片平靜、毫無波瀾,就好似這數個小時的拘.禁是閑漫散步一樣。
他是怎麼發現隱藏起來的攝像頭的?
他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軍人更生出一種感覺,司易思早就預料到了會發生什麼,可他偏就是主動的跳進了這個鋼鐵監牢裏!
“阿思你在做什麼?趁他們沒在快出來啊!”池春不解的問詢着。
“司先生。”一位面相柔和慈祥的老人走到了池春旁邊與此同時司易思面前一塊牆壁滑開,將老人的臉框了進去。他沒有喊“俞安宴”,雖然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事情。
池春身體僵住了,他的肩膀也被兩隻不同的手齊齊按住。
一種拘謹的意味從老人身上傳來。
“我們想請司先生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配合我們的調查。”他折中的說。
司易思不信,他們一開始是沒打算和司易思進行任何對話的,大概第二天早上他們就會將司易思押解到別的地方去——
“哦?”司易思笑,“把我軟禁在這裏難道不是怕我做些什麼嗎?”
“讓我想想你們對我這麼警戒的原因……以為艾江市變成死城的事情是我一手操縱,或者覺得艾江市的喪屍是我的手下,讓你們來營救是我導演出來的一場戲?”
他安靜看着老人,一雙黑眸恍若吸收了全部的光。
“你們覺得這是我做的?”
司易思嘴角稍稍上揚,這是個沒有溫度的微笑。
老人停頓數秒,神色複雜又難掩警惕的剛要說什麼,司易思再度打斷了他。
“你們覺得用這樣的方法就可以困住我嗎?”
在老人的眼前,司易思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誰也不知道他怎麼做的,椅子上的鋼條在斷斷時間裏就像粉筆一樣齊齊折斷成兩截。
這是很簡單的方法,什麼東西都有弱點不是嗎?”
他施施然起身,往前走了幾步。
“我能弄開這東西,也同樣可以弄開這東西。”司易思敲了敲合金的門。
“如果你們要執意和我僵持,那隨意。”
分明是司易思身處險境,他卻反過來威脅老人,這是多大的膽子?
多麼肆無忌憚!
老人的手指動了幾下,微笑浮於表面成了張可信度不高的面具,任誰都能看出他內心的掙扎。
他其實不能作為代表,不過司易思就是要讓他找能夠做主的人!
漫長的僵持終於有了尾聲——
老人主動的開啟了房門,向司易思展示了他們交談的誠意。不過……是表面的誠意,司易思嗅到了硝|煙的氣息,大概有很多個黑洞洞的木倉口正藏在暗處瞄準着他,一但他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大概就會發動攻擊吧。
“現在來說說你們對我的了解吧。”
司易思一開口就給老人拋下了一個難關。
他神色清明。
他看上去什麼也不知道……老人心裏滑過這個想法,他斟酌着得失,試圖將一些東西緊緊抓握在手中作為籌碼。
司易思就在這時朗聲開口:“我只想要聽最關鍵的內容,我分得清是否真實和是否有所隱瞞。”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司易思手上沒有任何可以進行攻擊的武器,但他就是這麼處之泰然,悠閑的樣子讓所有人都覺得他一定有所準備。
萬一司易思留的後手就是足以淹沒整個城市的喪屍群呢?
他們可以動用特製的武器消滅它們,但勢必會傷亡慘重,是故老人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暫時穩住司易思、採取和談的方式。
老人用精鍊的語言講了出來。
司易思靜等着聽完。
“所以在你們的認知中我是個喪屍王,喪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而人類是炮灰?”
“記憶告知你們,你們就信了?”
老人眼中的意思很明確——通過任何手段都不能察覺出這種認知的來源。
“那……末世為什麼會發生你們就知道了嗎?”司易思說。
“你們怎麼就不想想——末世就是帶給你們這種認知的存在一手推動的呢?”司易思越說越覺得熟悉,似乎他遇見過這種事情的發生。
老人沉默。
司易思知道讓他們選擇完全戒備自己肯定有許許多多其它的因素,也許還摻雜着資本、政治等原因……
俞安宴是國人,華夏會受到一定的施壓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在人性趨近瘋狂的末世,國家之間的抗爭依舊是存在的。
司易思輕聲說:“還不明白嗎?推動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想要讓我死。”
為什麼?你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老人的眼神是這麼回答的。
“啊,”司易思不在意的開口,“因為我是唯一能讓你們離開這個虛假的世界的人。祂不僅封鎖了我的記憶,還不遺餘力的打壓我、栽贓陷害我——說我是喪屍王嗎?你們完全可以抽一管血去研究,看看它是否屬於人類。”
他的前半段話聽着像大放厥詞,內容又特別的荒繆,可司易思的語氣卻又如此的篤定,讓人好奇他知道了些什麼?
司易思說完這話以後,安靜地等待着老人的選擇。
幕後的存在試圖通過□□將他直接摧毀在艾江市,司易思無比清楚不管自己以前是誰,現在的他都是“人類之身”。
所以他要通過華夏對他的認同來牽制其它國家——斷絕這種大範圍殺傷性武器的使用。
不過這也只是司易思的計劃之一,並不是他所必須得完成的目標。他嘗試說服掌權者,卻不是將所有希望都依託在國家的庇佑上。
“你想要什麼?”老人張了張口,最後問。
“一點微不足道的保護。”司易思的發尾掃動了一下,“幕後存在想要殺死我的心非常迫切,到時候我會讓你們看看的——”
“看……?”
“看虛假變成真實。”
“……我們需要一點考慮的時間。”
老人再三斟酌后回答。
“我等待你們的迴音。”司易思嘴角勾了一下,不慌不忙地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去。
在合金的門即將再次被關上的時候,司易思忽然說了一句話:“十二個人?這可遠遠不夠。”
老人登時目光嚴肅起來——他們安排的時刻準備着防止司易思暴.動的人數正是十二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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